老夫人也熟練的寒暄,「不必,世子好了,知語往後的日子也好。」


    那嬤嬤含笑,「老夫人說的是。」


    直到上了馬車,那嬤嬤站著門口看著她們走遠。


    老夫人放下簾子,隔絕了那邊侯府大門口的視線,收斂了些臉上的笑容,不過眼神裏看得到滿是喜意。看著麵前的顧知語,往日裏對她的疏離少了些,語重心長道,「知語,你和世子果然八字相和,你們剛小定他就好轉,如今你隻靠近他一瞬,他就醒了過來……不過,方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往後別太天真,那金氏可能不喜歡你。」


    見老夫人似乎有意說威遠侯府內裏的事情,顧知語也不客氣,直接就問,「為何?」


    老夫人笑容不變,「因為定下親事的是世子的母親和你娘,當初也隻是閨中密友之間閑聊中戲說,我雖然聽說過這個,但是在你母親走後,我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世子比你大那麽多,他大概是等不及的。再說,我們雖是伯府,但門第較侯府還是低了一點的。尤其是跟隨皇上的還是你爹,你爹一走,你二叔……」她歎了口氣,「知語,我也不瞞你,你二叔哪裏會朝堂中的勾心鬥角?你爹走了七年,他還在當初你爹幫他謀的七品主事上,我是指望不上他了。隻能寄希望於你大哥了。」


    「而侯府這些年蒸蒸日上,尤其是侯爺和世子,一直駐守邑城,這麽多年立下功勞無數,世子十三歲時就去了,和京城中這些紈絝子弟和隻知讀書的書生很是不同。再說了,先侯夫人已經走了,當初也隻是戲言,並沒有留下信物,這門婚事雖好,但在我看來,大概是不成的。」老夫人似乎心情不錯,談性上來了,接著道,「沒成想五年前,京城中突然就有了流言,說有高僧言明,威遠侯府世子命裏生來富貴,但命運多舛,且很可能早殤。當時我聽到這個,也沒當一迴事,沒想到沒幾天侯府就派人上門,說將婚約的人選換成二公子,也是到這時候,京城中許多人家才知道我們兩家有婚約。世子早殤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改婚約,卻是因為世子的繼母,威遠侯的繼室金氏……」


    顧知語隨意聽著,看似隨意,但她心裏已經想了許多,比如柳成嵇是二十二,若是沒記錯,那柳成延也是二十二,而金氏還不是嫡妻,那這其中……


    有點複雜啊!


    柳成嵇的娘應該是死了才輪得到金氏做夫人,那當初生下柳成延時,金氏應該隻是妾室了?


    一個妾室,如何能夠扶正?


    本朝各律例雖然提升了許多女子地位,但是妾室不能扶正的規矩卻是沒變的,尤其威遠侯還是侯爺,那是要在朝堂上立足的。


    老夫人似乎也知道再深說下去就不合適了,不過內裏情形到底如何她也不知,又怕誤導了顧知語。轉而道,「隻是不知為何她現在又要改人選?不過,如今世子因你而好轉,金氏哪怕不喜歡你,有老夫人給你撐腰,她也不敢對你如何。」


    顧知語沉默聽著,當初金氏不知為何看上她,如今卻又看不上了,她迴想了一下老侯夫人帶著她上門來給柳成嵇和她定親時,老侯夫人像是抓住最後一點希望,對柳成嵇的擔憂不似做假,但金氏……似乎更像是不喜她和柳成延的婚約,巴不得甩開。


    迴去的時候,一路上聽了


    老夫人說這些舊事,顧知語心裏思緒萬千,隻覺得很快就到了家了,臨下馬車前,老夫人道,「知語,你們的婚事應該很快就會提上日程,嫁妝我會親自給你操辦,你往後還是少出門,留在家中備嫁。」


    說完,又自覺最後一句話似乎強硬了些,緩和了語氣道,「如今世子因為你而好轉,我心裏的負累也輕鬆了許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伯府請封世子的折子遲遲未下,眼看著就要沒落,我不能讓你爹拿命為兒孫拚來的富貴就這麽化為烏有……」


    顧知語眉心輕蹙,這意思是想要繼續和她保持親密的祖孫情?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大概是老太太看到柳成嵇好轉,而她很快就會成為侯府世子夫人……要知道,先前定下婚事的時候,老夫人和她兩人之間可以說很公事公辦了,契書都寫了的。哪裏還有什麽情分?


    顧知語打斷她,「祖母,我爹為兒孫留下的富貴?」


    老夫人怔住,顧知語才不會給她麵子,淺然一笑,「要是往後這安定伯給大哥做了,我爹豈不是拿命給二叔拚下一份家業?」


    老夫人沒想到她這麽強硬,皺眉道,「在我眼中,你大哥和本林都是顧家的孫子。」


    顧知語下了馬車,隻道,「但是對我爹來說,大哥隻是侄子,知瑜才是兒子,您還是記得早些改了族譜,也改改稱唿。要不然,我會覺得您根本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也根本沒誠意補償我。」話落,再不看老夫人,轉身迴了院子。


    威遠侯府世子昏迷半個多月後,突然就醒轉過來。因為先前他病情實在嚴重,太醫都束手無策,如今好轉,京城中許多人都好奇不已。本以為是名醫呢,沒想到隻是定了一門親事。再深挖一下,就知道老侯夫人是得了瀾山寺大師的指點。


    一時間,京城中許多命婦和富家夫人都出城去求大師點撥,哪怕知道給世子合八字的慧文大師已經雲遊,出城的人也絲毫未減少。


    顧知語不軟不硬的頂了老夫人一通,迴去之後過了兩天安靜日子,興許是知道如今的顧知語和原來不同,就連顧知沅想要過來找她都被許氏攔住。


    老夫人讓她少出門好好備嫁,顧知語當然不能就這麽聽了。要知道她剛剛接過她娘的嫁妝,裏麵許多鋪子她還沒有去看過。而她的婚期應該很快,到時候她可就是威遠侯府的兒媳,想要出門,哪兒有如今方便?


    說到婚期……


    其實那天柳成嵇為何會剛好在那時候醒過來,別人不知,她心裏卻是有點懷疑的。


    因為柳成嵇醒過來第一句話是問她是誰,那語氣不像是好奇,倒像是惱怒。


    緊接著第二句話就是:你身上什麽味道?


    這一句也是質問的語氣。


    因為老侯夫人她們離得遠,隻看到他醒過來之後想要拉住她起身,卻因為腿軟摔倒在地。根本沒聽到柳成嵇的話。


    說來也巧,顧知語這個人平日裏是不喜歡用香和香粉的,那天一大早蘇嬤嬤卻拿了一堆脂粉盒子給她,因為顧知語一開始準備當日去街上查看鋪子的。蘇嬤嬤非讓她試試,說是最近京城中各家夫人小姐最喜歡各種香,包括香粉和脂粉。還有叫做「香水」的東西,非要讓她試試。


    脂粉和香粉也罷了。那香水就是各種顏色的水,沾了往脖頸和身上拍了就有淡香。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這些可都是尚書府三小姐孫怡菁費盡心思弄出來的。她隻是有點好奇,在這裏做出來的和上輩子那些有什麽不同,就在手腕上各種都試了下,最後就隻覺得渾身香噴噴,尤其手腕上,但到底什麽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總之是好多種揉雜在一起,香氣濃鬱……


    所以,威遠侯世子會醒過來,很可能是因為聞不慣她手腕上各種香被熏醒的。或者就算是沒見他,他自己也會醒來。


    如今看到京城城門口各家夫人小姐出城去瀾山寺的盛況,莫名的,她有點心虛。


    還有就是,柳成嵇那邊很可能會不認這門婚約。雖然隻一個照麵,但顧知語也看得出,以他的性格,不像是會聽從父母之命定親的人。哪怕如今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因為她顧知語和他定親才讓他醒過來,他也很可能會解了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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