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顧知沅牽著她在添翠閣門口一下馬車,就看到旁邊也停了一架馬車,此時正有一英武男子從馬上跳下,走到那粉色馬車旁,聲音刻意放柔,聽到的人都不會懷疑其中的深情,「孫姑娘,到了。」


    那男子靠近馬車門口,微微彎腰,雖顯得親近卻並不失禮,顧知語餘光看到,心裏已然有了猜測。果然,邊上的顧知沅握著她手腕的手瞬間使勁一捏,語氣激動,但聲音卻帶著怒氣,「姐姐,他們太過分了……」


    她語氣因為怒氣微微揚高,顧知語疑惑的看著她。


    顧知沅仿佛沒注意到那邊的男子已經看了過來,自顧自怒氣衝衝道,「姐姐,他就是威遠侯府的二公子,和你是有婚約的!如今他對著那姑娘殷勤備至算怎麽迴事?他有沒有將安定伯府放在眼中?」


    顧知語麵色冷淡,根本沒能感染到她的怒氣,聞言迴身看了一眼柳成延。


    而那邊已經掀開準備下馬車的孫怡菁正巧將這番話聽入耳中,動作立時僵立住了,溫柔的笑容也頓住,麵色漸漸地冷了下來。


    然後……她唰一聲放下了簾子,聲音隔著簾子傳出,語氣冷如堅冰,「柳公子既有了未婚妻,那和再和我如此就不好了。知道的會說我們倆是朋友,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呢。」


    柳成延隻是恍惚了一瞬,很快迴過神來,這個未婚妻他是知道的,但京城中關於她的消息都是體弱多病,常年臥病在床,興許活不過及笄,他本打算著再過段時間未婚妻還在的話就去找顧耀祖談談,給些好處。兩家婚事解除,這邊也不耽誤他和孫怡菁的親事。


    見孫怡菁生氣,他忙上前,「孫姑娘,我們倆確實是朋友,別人會編排,是因為他們眼中隻看得到齷齪。」


    孫怡菁卻已經不想再聽,冷聲吩咐車夫,「曲叔,迴吧。」


    馬車很快調轉馬頭,轉入人群,很快就看不到了。


    柳成延有些著急,翻身上馬,急匆匆追了上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著顧知語這個未婚妻說一句話。


    顧知沅站在一旁,看到柳成延翻身上馬離開之後,眼神專注的看著顧知語的臉,大概想要從她麵上看出諸如傷心難過之類的神情,可惜讓她失望了。


    顧知語神情一如既往,起身進門,「走吧,你不是說,那布料快沒了嗎?」


    顧知沅有些不甘心,咬咬唇追上,「姐姐,柳公子太不像話了,你是他未婚妻啊,方才那樣的事情被你親眼看到,他一句解釋都沒有,招唿也不打,怎麽還能追著別的姑娘跑?」


    顧知語沒接話。要是原主,可能此時就氣得吐血了。


    以前她很少出府,京城中關於她的傳言都少得可憐,根本沒多少人注意過她這個威遠侯府二公子的未婚妻。現在顧知沅這麽大喇喇的叫嚷,隻怕這兩天,關於威遠侯府和安定伯府的婚事又會被人拿出來議論了。


    顧知語不緊不慢走到兩旁的櫃台前,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成衣,花樣新穎,她伸手摸著,隨口道,「我跟他隻是有婚約,六禮都還未開始走,甚至根本還不認識,跟我解釋什麽?」


    顧知沅佯怒,「但他如此,根本沒將我們安定伯府放在眼中啊!」


    顧知語淡然道,「這個得二叔去找他討公道了,我們隻是女子。」


    顧知沅一噎。


    她算是發現了,顧知語對這個未婚夫根本就不期待,哪怕看到他對別的姑娘如此上心,對她這個未婚妻無動於衷,她也根本不生氣。


    顧知語當然對柳成延無感,不隻是她,其實她醒來時,原主的意識還未消散。原來的顧知語可不是單純的十四歲小姑娘,不過也差不多,她是抑鬱而終之後又迴來了,不過她卻生無可念,覺得這個世上沒有人在乎她,也沒有人需要她。主動放棄了生命,還拜托她幫忙照看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來著。


    顧知語也是才知道,前安定伯顧光宗留下的幼子,並不是嫡妻所出,而是通房生的。不過此事不著急,還得從長計議。因為接收了她記憶的顧知語心裏清楚,原主對這個弟弟也隻是覺著自己有一份身為長姐的責任,感情是沒有的,可能還有點同病相憐。


    接下來的顧知沅有些沉默,按照舊例做好了一人四身夏裳,一行人就去了對麵的酒樓。


    今天她們來,其實不隻是她們倆人,後麵還跟著一架馬車,裏麵坐的兩個姑娘,是顧耀祖的庶女,一個十二歲,一個才八歲,身上的衣衫比起方才顧知語在家中穿的衣衫還不如,動作小心翼翼,埋著頭跟在兩人身後,存在感極低,比丫鬟都不如。方才雖然也做了衣衫,但布料和她們倆的完全不能比。


    顧知語暫時並不想改變這些,她一路上隻覺得新奇,親眼看到這些和書上描述的完全不同。一行人連主子帶下人浩浩蕩蕩的,夥計忙迎上前,上樓時,就聽到大堂中的人議論紛紛,「聽說威遠侯世子病重了,已經昏迷了,眼看著就……」


    顧知語隻是過耳,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威遠侯世子也是個小說中的人物,不過這人和她一樣是個短命的,也是個……冤枉的。


    方才那些人也說了,威遠侯府世子病重,而小說中的威遠侯府世子之位,在柳成延成親前就已經落到了他身上,他那世子大哥,雖然家中也費勁心思挽救,卻還是迴天乏術。


    一行人進了屋子,夥計退了下去,顧知沅卻又神秘兮兮靠了過來,低聲道,「姐姐,方才你聽到沒有,威遠侯世子病重了。」


    顧知語隨意點點頭,眼睛看著下麵熱鬧的街道並沒有迴頭。


    顧知沅有些喪氣,因為她發現多愁善感,隨便說一點什麽迴去就要多思多想整夜哭泣的姐姐,現在似乎萬事不上心,有點油鹽不進的感覺。不過……她看向那看著下麵街道滿臉興味的人,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想到這裏,她又走兩步,低聲道,「姐姐,你和威遠侯二公子的婚事,仔細說起來,這門婚事該是你和世子定下才對。」


    顧知語終於迴頭,她有些詫異,小說中可沒提起過這個,「怎麽說?」


    見她終於有了興致,顧知沅滿意了,走迴桌邊端起茶杯,吹了幾下喝了一口茶,自覺吊足了顧知語的胃口,才慢悠悠道,「當初你和威遠侯府的親事,皆是來源於大伯母和威遠侯夫人的戲言。」


    顧知語滿臉不信,一般家中嫡長女的婚事怎會這麽兒戲?


    見狀,顧知沅急了,「我聽我娘說的,當初你娘和威遠侯夫人是閨中密友,所以才笑著說想要結親,你娘有孕的時候,那世子都八歲了。」


    顧知語沉思,小說中可沒有這個,與此同時她心裏也動了動,她發現這裏不是小說,許多事情裏麵並沒有寫那麽詳細。這個世界那麽多人,每個人身邊都會發生許多事。她不能再這麽無所謂,要不然想要好好活下去這麽個簡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比如邊上這個嘰嘰喳喳的顧知沅對她就沒什麽好心。原主就是因為今天親眼看到未婚夫對她視而不見又對別的姑娘殷勤備至,又聽了顧知沅的挑撥,當時就吐血了,迴去之後就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抑鬱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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