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命仙君,你不如……”


    “就是啊,仙君,以花辭一人換得三界安生,這……這也不虧啊。”


    “我知你心中難過,但你是掌命仙君,當該看得通透大方些,隻要你將花辭給了他,我們這些事都沒了!”


    “是啊是啊……”


    花顏抬眼冷冷一掃眾人,將震顫的命盤扔在案桌之上。


    自從花辭遇上阜書,這命盤便震顫不止,三針瘋狂轉動,外圈已是漸漸泛紅。


    “啊這……”眾人被嚇了一跳,那震顫的三針令他們生出漸漸的不安之感來。


    花顏攏袖起身,任憑命盤如何旋轉,隻道:“既然阜書要你們選,那我也要你們選一選囉,將他拿下我便不毀了命盤,若不拿下,你們自然知道下場。亦或者,先於混沌之前體驗體驗燃魂奪魄的美妙之處。”


    真真是翻臉不認人!


    三界諸人臉色甚是不太好。


    在眾人又要反駁之前,花顏又轉首道:“或者南海菩薩來說說這天地混沌關鍵到底在於誰?”


    南海菩薩?


    眾人視線在這大殿裏一巡視,終於想起與淩修一道來的那位。


    薩楠站起身,在眾人視線之中略顯不適,然她又不能不說,是以淡淡開口,“此人乃命數不正之人,隻有他死,天地混沌才可罷解。”


    眾人將信將疑。


    南海菩薩雖是菩薩,然她在三界其實並不為人所知,說的這番話……誠然,信的人不多。


    “我自小辭迴世之時至今,皆是為了正他命數。而正命的唯一法子便是將違命之人除去!因為他已不是人!若今天諸位能與我一道將他拿下,這天地混沌便不會出現。”花顏複又坐下,似這番話隻是為別人說的罷。


    阜書手中現出骨釘,他一顆一顆挑揀著,似是在對待彌足珍貴之物。


    “這是骨釘!”


    “是冥界之物!”


    天諭適時出聲:“我冥界的骨釘還在呢。”


    阜書動作稍是一頓,複又緩緩挑揀。


    眾人看不明白。然唯有幾人心下卻是清楚。


    曾有傳言說,阜書手中的那七顆骨釘確實是冥界之物!然此刻天諭所言……究竟是為了亂阜書之心還是真未流傳而出?


    然阜書下一刻便迴答了這個疑惑。


    “我知冥界骨釘如何煉就,是以我手中雖隻有一副,但到底是自己煉得。這七顆骨釘啊,開紅於南夷百姓,這染就的血已然使之發紅,十分之好。”


    阜書朝著花顏微微一笑,溫雅而有禮的模樣,然這一刻的他,才真正是南夷鎮時的他,笑而不失禮,客氣且生分,溫雅下又隱藏一抹殺氣。


    眾人聞之紛紛往後退去,卻又聽得他再次道:“若你們能勸得花顏交出花辭,我便不追究,也懶得追究罷。如何?”


    師父晃了晃手中菩提子,笑道:“你要動我徒兒,怎麽著也得問問我的意思,對否?”


    “你是誰?”


    “你倆萬年修為,做了兩萬年天帝陛下,卻不知我是誰?”


    師父到底是師父,這番話由他說來,絲毫不顯得刻意,想必這便是他藏了這麽久身份的最根本的一個目的且也是最主要的一個目的罷!


    這番話在略顯空曠且寂寥的天宮響起,眾人紛紛愕然。


    這老頭子莫非在說胡話?他們的天帝陛下淩修可是在後頭呢,麵前這個男子又怎會是天帝陛下?還兩萬年修為?淩修才區區一萬年吧?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這位老仙人,您莫非知道些什麽?”


    “是啊是啊,老仙人你可要說清楚啊。”


    “老仙人莫要道聽途說哦……”


    眾人又紛紛發揚了諸緒殿精神,就差把師父圍起來了。


    “你們若不信,可自去問天帝陛下。老朽立於這天地數十萬年,還不清楚麽?小娃娃,你若交代清楚一切,我可保你轉世投胎,如何?”


    眾人大驚!這般張狂之人他們可從未見過,便是連陛下這般厲害之人都未這般張狂。


    阜書偏頭,似是仔仔細細打量著他,待看得久了,他似乎才恍惚從記憶深處知曉此人是誰。


    ――“師父,我這般做是對是錯?”


    ――“你若問心無愧,便是沒錯了啊。”


    ――“那我問心無愧,但他其實是錯的呢?”


    ――“那師父定然將你拉迴來啊。”


    ――“師父,有你真好。師父,待我做了天帝陛下,定要封你做帝師!天界有且隻能有你一位帝師!”


    ――“哈哈哈,為師閑雲野鶴,不要這名利也罷。”


    ――“可我還想給師父,若師父不要,那便一直留著罷,待得師父哪日想要了,我便給師父。”


    ――“那天界又不能少了帝師,你當如何?”


    ――“沒有帝師……我便再封了天師呀!反正帝師一定要為師父留著!”


    他神思漸漸收迴,卻隻顧低頭打量著手中骨釘。


    師父……如今你已是別人的師父了,那個人,還是我的死對頭,隻有我死,天地才可續如往昔。


    “你可知我是誰?”阜書終於抬眼,眸中情緒終是被他壓下。


    “自然知曉。”天師靜靜看他,似恍若周遭無人。


    “那你倒說我是誰啊?”阜書冷冷笑起,眉眼盡皆諷笑,這一句更像挑釁。


    天師靜靜看他,眉眼慈祥平和,緩緩一字一句道:“你是我徒兒!”


    輕輕五字,卻重重敲在眾人耳中,猶如古寺最為震撼的古鍾,滿座懼驚!


    花辭倏而抬眸,穿透眾人牢牢鎖住那道雖曆經滄桑卻仍舊筆挺的背影,似驚似痛似諷又似笑。


    花顏皺眉,卻是下意識將花辭牢牢拽住,仿似生怕他忽而竄出。


    小辭從小便未得父愛,這兩百多年師父給予的一切填補了這道空缺,沒有誰會樂意將父愛與人分享!


    天帝寶座之前的淩修猛地倒退數步,卻是撞著了身後一個箭步上來撫他的靈文。


    “陛下……”


    靈文震驚不已,他竟見著陛下眼中泛起了淚意。


    怎麽會……


    他視線與抬頭看來的天師對上,天師似是釋然般笑著搖搖頭,低眸之間恍似一瞬之間便已蒼老。


    不是啊……終究不是……哪怕自以為為他做得已然很多,但到底,比不得他心心念念著的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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