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絕容絕姿容出絕,實在是好名字。我甚是懷疑你這名是後來改的。”花顏頗是感慨。


    “自然。”容絕承認得極是坦蕩。


    恰此時花辭走來,二話不說在容絕身側坐下,爾後開始動手動腳。


    他拽了人家衣袖看了看,“上好的錦絲嘛。”


    又將容絕前後故意打量一番,最後撇撇嘴轉到花顏這邊,笑道:“都說冥君是三界出了名的精致之人,我怎不見得呢,容老頭兒,我問你,你是不是跟那南海菩薩有點關係?”


    花顏心裏微不可查地一跳,想要阻止他卻是根本來不及。


    她如何能想到他會突然這麽一問。


    她微沉了臉色拉住花辭,正要給容絕道歉,卻不料他卻迴了話,“有。”


    “那此次她肯定會幫我們的。不出所料,她會去找淩修。”


    花顏見鬼似的看向他,“她是真去找了淩修。”


    “怪不得佛祖不收她,這就是原因啊。容老頭兒,她對你可還是有點兒意思啊。”花辭悠悠輕歎,一番話也是暗示意味十足。


    “與我無關。”他神色明顯較之前淡了些,語氣也透著幾分涼薄。


    花辭若有所思,“罷,她是菩薩,慈悲為懷不是麽。”


    “我本以釋竺分外清幽才是,想不到竟然也是聒噪之處。”容絕將茶水喝罷,懶懶起身似要離去。


    然花辭還是不留情麵地指出,“何曾與你無關?容老頭兒,你生氣了。”


    “我與你,拋卻這近兩百多年的相識,亦是毫無關係,你管那麽多作何?”容絕似是輕笑,懶懶往外而去。


    “正因這兩百多年的相識,不想見你後悔罷了。”


    “那我謝謝你。”容絕頭也不迴地離去。


    花顏驚唿,“你這是把他趕走了?他來所為何事還沒說呢!”


    花辭瞥她一眼,抱臂涼涼道:“阿姐,你莫以為又是什麽謀略不可?他就是來躲清閑的罷了。”


    容絕確實是來躲清閑的,他一貫懶散,亦是與諸多人說不上話,人家總愛來攀談,他也就附和附和,待旁人將話說完了自然就隻剩尷尬了。


    花顏瞥了眼命盤,卻見它竟然停住,那四圈卻是已然變了方向。


    花顏伸手試圖掰正,然剛觸上,便似被燙著似的縮迴。


    “你適才見過阜書對麽?”花顏略是思索,忽而轉頭問道。


    花辭端過她麵前的茶盞抿了抿,“何以見得?”


    花顏指指命盤。


    他麵容些許無奈,但最終還是點了頭。“真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花顏拍拍他臉頰,“走罷,去天宮。君奢暫時不在,就看容絕了。”


    想要妥當地完成一整套婚禮,單是流程便足夠使人乏味。


    但顯然此次婚禮,將是令三界之人刻骨銘心的。


    花顏看了看命盤,若有所思。


    “小辭,我或許可以分辨阜書與淩修了。”花顏目視前方,攏袖而去。


    她步伐輕淺,眉眼如煙籠紗,倒是頗有幾分虛無縹緲之感。


    兩人到了天宮,碩大的宮殿之中仙婢忙碌穿梭,司禮上仙恨不得有多個分身,忙得他腳不沾地。


    容絕正與旁人說笑,精致的麵容之上透著九分疏離,客氣而生分。


    上次淩修生辰之時,眾人便見得他與掌命仙君關係不錯,這麽想著眾人又不禁四處找尋花顏的身影。


    當她帶著花辭進殿時,周遭的嘈雜分明一瞬之間小了許多。


    眾人摸不清她性子,又怕嚼舌根子被她的鐲子打,一時之間噤若寒蟬。


    再看那自見著生人便冷著一張臉的花辭,那“一指燃魂一香奪魄”“燃魂奪魄一念之間”的名頭便又闖進了眾人心中。


    況且諸緒殿盛傳掌命仙君與花辭竟有姐弟之染,看她二人的目光便更加複雜。


    花顏自是知曉他們在想些什麽,本是南夷那一次便表明了心思,便是天下人皆說她不是,她也要與花辭在一塊兒。


    那時的話似還在耳邊迴想,然而她卻是忽略了,當真正所處在眾人這樣詭異莫變,意味深長,不可置信又極為不恥的眼光下時,她還是會覺此刻行走如履薄冰。


    那一道道眼光仿似千萬箭羽狠狠戳在身上,戳得她千瘡百孔遍體生寒。


    不知她二人關係的,皆會歎一句郎才女貌好生般配,知她二人關係的,便是這般眼神。


    當中所差便是“姐弟”二字。


    花辭靜靜盯著她平靜的麵容,卻是知她此刻雙手定然絞緊了袖口。


    他輕輕閉目,再睜眼時已是掩下眸中戾氣,忽而之間拽了她手腕,更是先她一步走在前頭。


    “諸位仙人這是不識得我了?怎一個個跟看陌生人似的?難道我名頭不夠響亮?”他複又是那般似嘲非嘲似諷非諷的語氣和態度,令人聽了便覺刺耳。


    但礙於他殺伐果斷的名頭,又不得不笑著趕緊點頭道:“自然自然,如雷貫耳。”


    “這是難得上次天界呀,定要玩得開心……”


    “……”其它人紛紛捂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花辭久不登天界,與他相交之人更是一人也無。


    想問問他與花顏一事的真假,又想問問那鎮子裏的人是否皆是他所殺,還想問問那日淩修生辰他待花顏的態度為何那般,但又怕他一個眼神殺來,下一刻便死在他的一指燃魂之上。


    但不說這些,又扯些其它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根本說等同於沒說的事兒,就使人很是尷尬。


    況且眾人“噓寒問暖”之後人家根本不理。


    但眾仙不得不承認,拋卻姐弟的身份,這倆人實是般配不已。


    男子眉眼清絕,傲意凜然,那雙眼似是被霜冬層層覆蓋,見不著絲毫暖意。然身形挺拔似竹,舉止之間自是教人不敢輕視。花辭的俊,在於冷。


    反觀花顏,雖非傾城之貌,亦非使人一眼生豔,但她的美在於耐看,經得起歲月的洗禮,教人越看越是賞心悅目。


    花顏過人之處,在於氣質。上位者低眸垂看天下的傲人氣勢,不言不語之間自是沉靜,一言一行卻是淩厲而攝人。


    這姐弟倆身為邑初掌權者時的豐功偉績那是筆墨難以書進洞,然最後卻化為史書上那一句“南夷城敗可憐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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