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是她跟阜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手。


    然這卻不是分辨勝負的時候。


    花顏隱了遠處的命盤,又將宮杖化為發簪別於發間。


    她今日倒要以命為注,看看傳言之中的命盤……到底有多護主!


    然思緒卻是在阜書身上,聞聽他此言,她當即挑眉,似是很有興趣的模樣,“你說。”


    阜書拉她拉不動,索性用了十成力道,攥得她手腕脫臼卻無絲毫歉意。


    花顏吃痛,隻緊咬牙關,一雙眼眸怒意隱現,直勾勾蹬著他,腳下仍是故意使了力道,不邁動分毫。


    阜書卻是不怒,隻繼續拉她脫臼的手,那帶來的陣陣疼痛使得她額角冷汗涔涔。


    “痛的是你又非是我,你要覺自己確實該痛一痛,我便隻得好好配合你了。”阜書允自輕笑。


    他這話說得甚是有理,花顏不得不挪動了步子。


    阜書拽著她手腕,拉著她往那原本是床榻的地方而去。


    他換了擎盞,花顏見那女子的目光良久地停在阜書拽她的手上,爾後不知為何眼中閃過一抹痛意。


    “公子。”她拱手行禮。


    “收拾東西,待我辦完這事兒,便離開。”


    “可是……”


    “嗯?”


    “冥王已是將槐花河給掀了!”擎盞神色當算得上複雜,暫且稱之為驚惶吧。


    這似是在阜書意料之中,他腳步絲毫未停,隻是道:“掀了便掀了,你速速去準備,這兒不要了。”


    “是。”擎盞自是聽從他的命令,匆匆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看一眼花顏,那眼神意味深長,頗為複雜,甚至……不知是否是花顏的錯覺,她覺這眼底居然還夾雜著一絲嫉妒。


    嫉妒什麽?嫉妒阜書要她的命麽?


    阜書帶著她行至那方床榻,倏而掀開簾子,花顏見著了一個臉色慘白身形枯槁的女人。


    那女人見著花顏被帶來,一雙眼亮得驚人,她似乎要坐起,但卻在一半時倏而倒下,玉流珠很氣惱,“這破身子,血養著還是不夠。”


    她已被阜書打入了一女子體內,占據了別人三魂七魄的位置,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應當已被阜書打散了魂魄。


    她的魂尚算是仙魂,一具凡體根本承受不住。


    花顏眯眸,目光與玉流珠相對,眼神冷厲地直讓對方打了個顫。


    當即玉流珠顫巍巍著手抓住阜書的手,皺眉道:“阿霄,這具身子快不行了,你讓她用靈力先養著我吧。”


    花顏抬眸去看阜書的神情,奇跡般地並未見著他有任何不忍的情緒,他依舊是那溫潤儒雅的模樣。


    “你終於找到玉流珠了,終於可以複活她了,就差將我魂魄打散……哦不,壓在放生池下了。你莫不是不忍心了?”


    阜書拽著她手腕的手並未鬆開分毫,那脫臼的手腕他也未曾給她接上。


    玉流珠的視線這才停在阜書另一隻手上,她瞳孔緊縮,初始見著阜書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她感覺這個淩霄十分陌生。


    對,陌生!


    與她記憶中的淩霄大相徑庭。


    這放生池下的一萬年,到底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


    這樣的淩霄,讓她十分不確定,總覺得不在她掌控之中,是以她必須盡快將此事搞定。


    遂搖了搖阜書手臂,略帶撒嬌地道:“阿霄……”


    花顏嗤笑。


    玉流珠瞪她。


    花顏實在沒忍住,“就你眼下這副模樣,哪個男人看了都不會有興致理你的。”


    真真是踩著玉流珠痛腳了,她下意識要起來與她理論,但那身子卻完全不能接受她如此做。


    “行了。”阜書低聲嗬斥,反手將玉流珠手腕壓下。


    “你魂魄離了朗絢果的滋養本就虛弱,還如此大幅度動作,是不要命了是麽?”阜書語氣有些薄怒。


    花顏饒有興致地看他二人,她真想看看阜書跟人愛來愛去是何模樣。


    “那你還磨蹭什麽……”


    阜書伸手將花顏脫臼的手腕接上,“對不住了掌命仙君。”


    花顏冷笑,“你就不怕最後死的是她?”


    阜書愣了一瞬,片刻後搖頭,“有我在,她不會死。”


    “我其實現在比較想知道你適才說的另一個想法……是何意。”花顏睨著眼神,薄薄涼意。


    阜書搖搖頭,“之前或許會說,但現在恕我無法奉告。”


    花顏以心念勾起三針。


    阜書揚手的一刹那,花顏心念落下,三針帶起一線銀弧切向玉流珠,同時她手腕猛地抖動,命鈴大響。


    “啊……”玉流珠猛地捂住腦袋,慘聲驚唿。


    阜書猛地住手,這一刹那,花顏在他一貫毫無情緒顯露的臉上看到了震驚。


    花顏看著他停在身前的手掌,勾唇挑釁,“她現在可在我手裏啊,你動一下,她這條命就完啦。”


    玉流珠狼狽地大喘氣,不可思議道:“你竟然,竟然掌握了命盤……啊――”


    接下去尚未說完的話被命鈴帶起的震魂打斷。


    她隻覺痛,異常疼痛,她以為隻有肉體才可感覺到痛,可是原來靈魂的痛比之強上千百倍。


    她在床榻之上打滾,枯槁得隻剩一張皮的手指緊緊攥著頭發。


    阜書的手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她脖頸,推著她撞到雕花床柱之上。


    她伸手去推,甚至帶了仙力,然阜書紋絲不動。


    他唿吸急促,他牙關緊咬,他眼裏有滔天怒意,他手下力道重得直欲使人窒息。


    那應當是從不應該出現在阜書臉上的神情。


    花顏突而覺得暢快不已。


    玉流珠的慘叫愈發濃烈,大有恨不得撞死在此的架勢。


    花顏眼中毫無怯意,直直看進阜書眼裏。


    她唿吸困難,喉間發緊,眼前甚至現出重影,然她眼裏笑意濃烈,她艱難地吐字,“我若死了,她必然也是一死,能拉她陪葬,已然足矣。再喪摯愛之痛你可再體會一遍,定是能……咳,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阜書咬牙切齒,手下力道隻增不減,看她俏臉憋得泛紅,“你若想讓花辭自這世間消失,你就下手。”


    玉流珠的痛唿漸漸衰弱,她艱難地挪動身子,顫巍巍抓住阜書衣擺,斷斷續續道:“阿霄,你……你快放了她……我,我要死了……”


    花顏的聲音已經破碎,卻含著止不住的幸災樂禍:“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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