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點頭,倒是十分讚同他所說,“所言非虛。”


    “所以阿姐,那些人……”


    “他們那些人有什麽資格來質疑和評價我的選擇?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決定我自己做,那些外人的話算個屁。我要死要活開心快樂皆由我自己說了算,他們算什麽。其實阜書那句話說得很對――他們思索如何嚼舌頭的時間比思索如何立家成業的時間來得多太多!”


    花辭挑眉笑起,“我信了啊。”


    “必須信。”


    “可不是說來聽聽的啊。”


    “那當然。我的阿辭這麽好……哪能舍得呢。”花顏握著他溫溫涼涼的手腕,那串菩提子透著清涼。


    “阿姐也很好……不舍得。”


    兩人忽而都笑了,細細迴想忽覺……好幼稚。


    “以後再不許說這些話。”


    “好。”


    思緒拉迴正軌,花顏揉了揉額角,道:“適才菩薩與我說,身為掌命仙君當該先了解命盤。”


    “說得甚是。但命盤無記載,隻能靠你摸索。就三界法器而言,據我所知便有好幾種法子。”


    花顏很認真地聽。她雙眼含笑,眼裏心裏皆是他此刻清逸俊朗的身姿,雅致且溫柔的神情。


    “這第一類便是傳承。例如風師青衣,他的起風九重與扇子便是上一任風師大人傳給他的。這樣的類別在三界,尤其天界為多。”


    “這第二類便是互為契約。此非傳承,而是法器與人之間的契定。其儀式無非就是滴血亦或祭祀罷了。”


    花顏托腮,聞言點頭。


    “這第三類便是認主。此種當稱得上神器,有自己的意識。比如命盤。此類情況一般皆是注入仙力或靈力得到認可方行。倘若被其它人得到也毫無用處。神器隻認一位主子罷。”


    “可是命盤已經認定我了呀,我要怎麽了解它?這不是又繞迴來了?”


    花辭歎氣,“阿姐……說起這個我倒想起鐲子來了。那日你初次入得陵墓,天命鐲便自個兒撞著棺材找著另一隻,倒還算有良心。”


    花顏下意識轉了轉鐲子。“哪裏的話,這分明是命鈴帶得它撞過去的。”


    似乎為了印證她這話,天命鈴左右晃動起來。


    “這分明就是我魂煙帶得它晃的,於是它帶的命鐲撞的,最後總結,是我魂煙撞的!”


    “……”


    “那日在高崖,命鐲見著我親切得很,亦是魂煙兩百年未見我太過思念所致。”


    “……”


    見花顏麵色黑了一半,花辭趕緊笑嘻嘻收住,隻道:“所以阿姐,你且將靈力注入命盤,先與它通靈試試。”


    花顏幻出命盤擱在兩人中間。


    命盤古樸無華,唯三針閃著銀白色流光,正指向此刻時辰――申時三刻。


    命盤圓邊呈現朱紅色,其麵泛著光,似被人摩挲過數萬遍。然光滑的表麵之下卻是精致的細小雕花,似個圖騰般逶迤相繞著環了一周。


    命盤底部亦是光滑如水麵,朱紅色底,鎏金小篆,密密麻麻寫滿了整個底麵。花顏見得這字,隻覺眼睛幹澀。


    將手貼於命盤表麵,花顏催動靈力,翡綠自掌心緩緩逸出。


    她手指纖長細軟,指尖微翹,指甲如月牙,瑩白透粉。腕間天命鐲銀白發亮,隱見鈴舌之中一縷白煙正探出個腦袋。


    花辭目光涼涼地盯著它,那白煙便又將自己扭成了無數奇奇怪怪花裏胡哨的形狀,爾後終於受不住花辭那如淩遲般的視線,隻得慫慫地躲迴了鈴舌裏頭。


    綠意緩緩注入命盤,她下意識閉目細細感受。


    初始隻覺並無異樣,那源源不斷的靈力好似注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古井之中,未激起任何迴響。


    隨著時間的推遲,花顏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認真。


    她的感知並未錯,這是一片漆黑得看不到頭的世界,抬頭隻能瞧見三針泛著銀光懸於高高在上的天際,而她還在不斷往下墜去,像被扔進井裏。


    越來越深時,井壁漸漸出現八條金色流光,花顏瞪大眼想仔細辨認,卻隻能看見四周刷刷著以極快速度往上竄走的鎏金字跡。


    是的,那是字跡。與命盤底部一樣的鎏金,隻是這些大了很多倍。


    花顏眉頭漸鎖。她抬頭看去,三針依舊清晰可見,但明顯已是三刻過半。


    她手掌的翡綠流光亦拉成了一條長長的碧綠帶子,盡頭處當該是井沿。


    八條鎏金帶子漸漸消失,四麵黑黢黢的石壁開始泛起白光。


    不知墜了多久,似乎比天界到凡間的距離都要久。白光變成了五彩斑斕的顏色,急速墜落之下,她匆匆打量四周,一幅幅場景與片段在眼前快速呈現。


    甚至在晃眼之中,她似乎還看見了大紅蓋頭的元顏。


    花顏心下急轉,抬眼去看,申時三刻。


    當那指向刻種的銀針正正指向三刻時,花顏感覺墜落的速度明顯慢了。


    又過了會兒,終於著地。


    地是軟的,還有點濕。


    花顏動了動身子,快速起身。


    放眼打量,四周白茫茫一片,那翻滾的白明明近在眼前,稍是觸摸,又覺遠在天邊。似乎在天界又似乎不是。


    花顏轉了個圈兒,差點被橫生的枝幹撞上。


    那是一棵樹,有兩三丈高,枝條濃密如傘蓋。


    這樹也生的奇特,它的根係並未入土,而是根根散在地上,像是貼地而生。


    這樹枝流光溢彩,表麵為瑩白,可卻從裏頭透出緋紅來。


    花顏伸手意欲撥開眼前的枝幹,稍一用力,那樹枝便斷裂開來,砸在地上成了一攤水。


    怪不得適才感覺地麵是濕的。


    花顏推開些,手搭涼棚往上看去,濃密的枝條互相穿插,白潤之下透出瑩瑩緋紅,霎是漂亮。


    定睛細看,上頭結滿了白潤潤透紅的果子。


    這果子有些眼熟。


    細想之下花顏恍然,這不就是淩修時常送來給她吃的朗絢果嗎?


    那個天界傳言中異常稀少的果子,那個跟本找不到種子的朗絢果!


    今日居然叫她給碰見了。


    繞著朗絢樹轉了個圈,花顏明智地選擇離開它。


    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將這水做的朗絢樹給撞斷了。


    花顏退後幾步遠遠望著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間浮生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皮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皮卿並收藏花間浮生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