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


    咦?


    “嗚嗚嗚,師父,師父救我!”溫巽感動得熱淚盈眶。


    師君捋了把大胡子,伸手一撈,便提著溫巽的脖子將他擱到了身側白雲之上。


    “師父師父,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比親生父母還親啊……”溫巽一把鼻涕一把淚感動得無以複加,抱著師君的大胡子擦起眼淚。


    這家夥還真是掉淚珠子了。


    師君沒好氣,捋著大胡子看了看萬丈深淵,嫌惡地提著他領子,掰正了他腦袋,“你看看,看著!”


    “啊?”


    “那一處,便是平輿關城牆!”師君遙遙一指。


    “哪裏?”溫巽懵然。


    “……蠢犢子,那裏!”師君施了個小小的術法。


    符紙炸開一瞬,溫巽瞧見了。


    “就那?城牆?”溫巽難以置信,那兒什麽也沒有,隻有不斷被折斷的樹木而已。


    “嗯,你且仔細瞧瞧,能看出什麽來?”


    溫巽果真聽話,雙眼一眨不眨。


    那萬丈深淵到了師君所說的城牆處,往外再蔓延了會兒,突然便停止了,接著開始往兩側擴大。


    為了更加直觀,師君駕雲到了更上處。


    這次的平輿,便在溫巽前方。


    他看清楚了,“是棋盤!”


    “嗯,然後呢?你仔細再看。”師君點點頭。


    溫巽的目光順著深淵遊走,到了深淵初始之地,便是平輿最中間的……元府!


    元府四麵分別擴散一條溝壑,到了元府外頭,各有四條溝壑與之相交。從上頭來看,便是無數的“田”字相交,最中心處,便是元府。


    師君拍拍他肩膀,“小子,你要學的還很多呢。這下頭,整個平輿,便是一個棋盤,最中心的棋眼,便是事發之地元府。一旦元府之內的關鍵一處崩塌,也就會導致此棋盤啟動設局之人事先布好的結界。”


    溫巽一知半解,冥思苦想片刻,才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元顏便是這個棋眼?”


    “還算聰明。正是,元顏死後,平輿便會啟動結界,此次便是封靈神界。”


    “要是封靈神界啟動之後,被困的人若是意外巧合在外頭呢?”


    “不可能會出現此事。再說了,這玩意兒許進不許出。”


    “哦……那這要如何布局?平輿這麽大,神仙都這麽厲害嗎?”


    “……天師最近在人間遊走,你表現好點兒說不定就被瞧中了,提前成仙也有可能。”師君甩著大胡子。


    “哦……其實,我還是不甚明白,啥是封靈神界?”溫巽虛心求教。


    “……不想再解釋了!給我迴去念書!”師君忍無可忍,使勁兒戳著他腦門。捏決往遠去而去。


    溫巽想跑,但才邁動一步,便踩了個空。


    “你小子長本事了,平日腦子挺靈活的,現在是被誰附身了啊,這麽蠢的,我得貼張符瞧瞧是哪個孤魂野鬼。”師君說著還真的勾畫起符文來。


    溫巽啊啊大叫,爾後叫聲戛然而止,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遂正經了神色道:“師父,真的有附身一說麽?”


    師君停了手中動作:“又問?書上沒寫?給你的書到底看了沒?”


    “師父我說認真的,你聽我說嘛……我適才看見一人從另一人身體裏走出來,關鍵是他本身還是個人,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呢,而且……”


    隨著溫巽越發詳細的描述,師君的臉色卻越發的不好,到得最後,已是臉色發白。


    “師父,這是什麽情況啊?”


    “為師……為師得迴去翻翻典籍,你自個兒看著辦吧……”師君明顯有些魂不守舍,甚至不將溫巽放下,便自個兒捏決離開。


    “啊啊啊――”溫巽隻覺腳下一空,失聲大叫著直往地麵墜去。


    定風波漂亮的毛發因下墜而在狂風中飛舞,端得是一個耀眼。


    ――


    顏辭及師父三人正快速趕往皇城。


    花辭手中還抱著菩提香爐,嫋嫋輕煙散出,染著清香。


    花顏看了看命盤,已是酉時八刻,距下個時辰不遠了。


    天色漸晚,命盤散著些許銀光。花顏抬頭,甚至能瞧見星君布星定月。


    三人沉默良久,還是師父率先打破沉默,“其實我細細想來,阜書還算手下留情了。”


    顏辭二人刷地看向他。


    師父被瞧著,信心頓時大跌,忍不住心虛,然話畢竟都說了,也不能就此打住,於是道:“你想啊,若他真要打你們個措手不及,完全可以將三界之人多喊上幾個,這事兒也就散出去了。但這三界頭頭,跟花顏不是關係……不錯麽?”


    花辭木著臉迴頭。


    花顏抽了抽嘴角,道:“師父,他這是溫水煮青蛙。”


    花辭瞪她。


    花顏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又道:“阜書此人,凡事的樂趣不在意一下掐死你,在於看你掙紮蹦跳著沒了力氣,爾後再哢擦!又能有樂趣,還不耽擱結果。”


    師父:“……”


    花顏挑眉,“而且啊師父,你想太天真了,這來的一個個,你以為真是看熱鬧的啊,那都是大有作用的,此事何必叫上三界數人?你沒瞧著多出來的鬼王殿下?你以為他就是個擺設?”


    師父盤弄著菩提串珠,聞言不可思議道:“這麽多彎彎繞繞?”


    花辭接著花顏的話繼續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劃不去名兒單單一個閻王不說就能瞞容絕五百年之久?容絕是誰?那一手煉製娃娃的手藝爐火純青,那一個個出來的都是死忠他的。閻王身邊說不定也好幾個呢,他要是單單一人能瞞住,那是癡人說夢。”


    師父歎氣:“你二人心裏跟明鏡似的。”


    花辭輕笑:“嗬,我早說過,誰玩誰還不一定呢。阜書也是考慮過的,從冥界先下手,勢必攪得三界不得安生,冥界可謂是最難啃的骨頭啊,但一直抵不住有個想造反的鬼王殿下啊。阜書這一招從內部分崩離析,倒是做的巧妙。”


    花顏點頭,“不得不給個讚同。”


    花辭便笑,“知我者阿姐也。”


    師父瞧了瞧這二人,終是笑著搖搖頭。“你啊你,你們倆這是狼狽為奸呢。”


    “誒……不敢不敢。”兩人竟異口同聲地否認。


    花顏捏決,行雲降下,三人落在京城外亭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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