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楠轉頭看她一樣,眼睛裏怨意再明顯不過,北芷秋心裏發慌地躲開視線。


    其實當時突然將所有事情聯係到一起時,她自己也不相信,所以她要迴宮查北陽王府當年的幸存者。


    她查到隻有王妃王妃的奶娘帶著三歲的郡主逃了出來,卷宗還記錄著奶娘在半路遇害,已經死了。


    可巧合的是,那位奶娘,府裏人都稱她為燕婆。


    所以她這場聯係到了,言婆就是燕婆,她初到皇城時帶著北疆口音,皇城人們便以為她叫言婆,她自己也沒反駁,這名字就這麽來了。


    真相慢慢揭開,聽的人臉色各異,北芷秋早就知道真相,淡淡地聽著言婆把她知道的又敘述了一遍。


    北帝和北後的臉上已是黑沉得厲害,坐在主位上不發一言。


    “這便是所有事情的經過了。”言婆說完,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不是,不是,你說謊,你說謊。”燕眠錦臉色都白了,軟塌在舒湛懷裏。


    “不承認?”北芷秋眼眸彎起,“那你剛才在屋裏對言婆做了什麽?”


    言婆臉上深深的傷口猙獰地流血,繞是時間長了凝固了一些,依舊有些地方在不斷地往外冒。


    地上打破的花盆,沾著血汙的碎片,昭示著一切。


    燕眠錦終於意識到事情發展的地步,跪著爬到太後腳邊,完全不顧平日的形象。


    “太後,眠錦隻是一時糊塗,隻是一時糊塗啊太後,求您救救眠錦,眠錦不想死。”


    燕眠錦伏在太後腳邊,淚水將太後的腳都打濕一片。


    太後朝北帝看一眼,又燦燦地收迴視線,低頭哀歎一口,“眠錦,你太沒有分寸了。”


    太後何其不討厭北芷秋,可她說到底是秋明的長公主,她縱然討厭,卻也從沒有這樣刻意去殺害。


    殺害公主是死罪,燕眠錦這樣一次兩次害北芷秋,她如何能幫她脫身。


    “不不。”燕眠錦抱著太後的膝蓋,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太後您說過的,您會護我一輩子,你會好好疼我的,太後您救我,眠錦不想死,眠錦不想死啊!”


    “太後,您說過我就是您的親孫女,是您說過的。”


    燕眠錦死死抓住太後,梳得利落的發髻被她弄得淩亂,模樣可憐。


    太後歎了口氣,終究是沒忍心,看了眼燕眠錦,又看看無動於衷的北帝。


    然後望著言婆,聲音冷漠,“你說,眠錦讓你給她紫夜醬,拿去燒了遊船,那你怎麽證明你沒有說謊?”


    事到如今還想給她脫身,真是個好祖母!


    言婆聽出是在問自己,“那個叫小玉的丫鬟,是經常跟著郡主的,罪婦眼睛瞎了十八年,雖看不見,但是耳朵卻非常靈光,罪婦能確定她就是小玉。”


    小玉已經死了,太後一雙曆經大風大浪的眼睛不動聲色地算計。


    “哦?”太後反問一句,“哀家姑且算你沒錯,但如何就能說明是郡主的指示,你要知道,汙蔑郡主,也是死罪!”


    言下之意,是小玉自己的主意,與燕眠錦無關。


    太後又道:“你說的下南國畫紙,又不一定是眠錦才有,任何一個去過下南國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再說紫夜醬,那可是你才有的東西,哀家倒是懷疑,是你要害長公主。”


    這是要把言婆作為替罪羊了,太後,可真是算得好啊。


    燕眠錦都已經承認了,太後還這樣為她反駁,北芷秋心裏泛起涼意,笑得譏諷。


    “皇祖母,倘若燕眠錦沒做,那她跟來幹什麽,門外的一切,在座的各位可都聽見了。”


    “是嗎?眠錦,你說說,你剛才在屋裏對這婦人說的,是什麽事?哀家怎麽覺著,是長公主誤會了呢!”


    太後諱莫如深地低頭看著燕眠錦。


    燕眠錦愣一會兒,隨後反應過來,立馬轉身朝北芷秋跪下。


    “長公主,眠錦有罪,眠錦騙了你,這婦人確實與眠錦認識,但她總是仗著小時候護過我,一直找我拿錢,我一直給,如今受不了了才委婉拒絕,但她就威脅我,說要到您那兒告發我不孝,我這才怒急說了您。”


    果然是太後帶出來的孩子,顛倒黑白的本事了得。


    “不是這樣的,是郡主汙蔑。”言婆在輪椅上焦急地解釋。


    北芷秋輕笑,“郡主這個故事好極了,可你既是郡主,又如何會被一個市井小民威脅呢,莫非,你有見不得人的把柄在她手裏?”


    燕眠錦臉色一白,太後及時穩住她,又看北芷秋。


    “眠錦自幼性格內向,且這婦人於眠錦有救命之恩,眠錦覺著這是她應該做的,便沒計較。這是她與哀家提過,哀家也知道。”


    兩個人,口口聲聲言婆於燕眠錦有救命之恩,可硬是把這罪妥妥地安在了言婆身上。


    農夫與蛇,便是如此。


    “皇祖母,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已成定局,繞是您再怎麽偏袒燕眠錦,她也難逃罪責。”


    其實北芷秋一直都不明白,太後為何對燕眠錦如此袒護,甚至對三位皇子都不曾如此。


    太後十分淡定,冷冷地瞥向言婆。


    “哀家倒是想知道,這位老婦人是怎麽進來的,一個宮外的普通婦人,既不是經過嚴格篩選來表演的人,也不是賓客的隨從,還真當這秋明皇室是戲台呢,想來就來,隨意得很呢!”


    說來說去,今天她是鎖定言婆了。


    “太後恕罪,罪婦救人心切,顧不得太多禮儀,這才擅闖皇宮。”言婆說罷從輪椅上一下子撲倒地上,顧不得骨折的腿,額頭磕在地上。


    沒有完全對準太後,隻循著聲音找了個大致方向。


    “救人?”北後一直聽著,適時問出一句,“你講清楚,你要救誰。”


    言婆痛苦的臉上冒著密汗,“罪婦的孫子,前段時間莫名失蹤了,事發之前他曾經說過郡主怕事情暴露,要取他性命……”


    “你還敢汙蔑我!”燕眠錦大聲嗬斥,“你孫子失蹤跟我有何關係,用得著你這樣大費心力來陷害我?”


    她麵目猙獰地望著言婆,比言婆一臉的汙血還可怕。


    “大膽惡婦,竟敢如此汙蔑郡主,來人呐,拖出去亂棍打死。”太後冷冷地朝伏在地上的言婆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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