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芷秋手一抬,發現右手手腕上沉甸甸的,仔細一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個手環。


    小小的一個,通體泛著暗光,是很自然的金屬本來的顏色,構造簡單,環身由三根組成,中間一根較粗,被外麵兩根極細的纏繞著。


    環上由兩條細細的鏈子,直接連到食指的指環上,指環上有一顆墨綠色的寶石,整個手環加上指環,像是一隻騰飛的鳳凰,那墨綠色的寶石仿若鳳凰的眼睛。


    整個構造很是典雅,看似簡單,仔細一看,會發現上麵的刻紋非常複雜,做工極為細致。


    饒是北芷秋見慣了宮裏的奇珍異寶,還是被它的精致震撼。


    北芷秋揚起手,詫異地向慕沉楠看去,“這是你給戴上的?”


    “喜歡嗎?”慕沉楠噙著笑,又在她額間啄了一下。


    北芷秋全身戒備,隻附和著點頭。


    慕沉楠拉起她的手,翻來翻去打量著,隨後揚起不可一世的笑,“我做的手環,就是漂亮!”


    北芷秋不以為然,那手環做工是上乘,樣式也好看,但絕對撐不起他眼裏的傲嬌和張狂。


    她敷衍地迴了句,“確實是不錯。謝謝。我很喜歡”


    慕沉楠眼底的笑更加深,“不喜歡怎麽行,我花了三個月做的!”


    “三個月?”北芷秋笑容收斂,揚起手腕,“難道你在北疆三個月就是幹這事兒?”


    身在戰場,他的心是有多大?


    她的質問讓慕沉楠不舒服,猛地將她摟在懷裏,又狠狠地在額頭上落下個吻,才不緊不慢地道:“這是玄鐵打造的,北疆善冶鐵,這個手環在那裏打造才最好。”


    “再說……”他又嗤笑一聲,自動將她的質問歸為擔憂,揉捏著她無骨的手指,“青越那幫莽夫,還不是你丈夫的對手。”


    不可一世!


    北芷秋懶得去看她,推開他就要起身,慕沉楠卻牢牢鉗住,眯眼看她做憤憤然的樣子。


    “這手環是不是有什麽玄機?”北芷秋又看了看那手環上的暗綠寶石,疑惑地問他。


    那墨綠色寶石上有幾不可察的小孔,外人肯定是看不到,可當她戴在手上近看時,那小孔便清晰可見,張牙舞爪地睨著她。


    慕沉楠笑著看她一眼,又纏繞上她那隻手腕,拿起來細細打量,“嗯,可以防身的。”


    防身?


    北芷秋狐疑地看他,她最需要防的,恐怕就是眼前這人。


    見他輕輕捏著她那隻手,北芷秋淺淺一笑,抿了抿唇,“慕沉楠,我有事情問你。”


    慕沉楠聞言看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那次遊船火災,和你有沒有關係?”


    北帝非常篤定說這事他查清楚了,兇手不是慕沉楠,卻不肯告訴她兇手是誰。


    可從她查到的線索來看,慕沉楠的嫌疑是最大的。


    話音剛落北芷秋就收到了一記冷眼,慕沉楠森寒的眼神像刀子一眼打在她身上,“長公主一直在懷疑我?”


    北芷秋沒有否認,隻漠然看他,“不管如何,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既然父皇說了兇手不是你,那我便暫且信你。”


    不論是北帝的查探有誤還是她自己的線索出了問題,那日遊船失火,都不可能是個意外,倘若真兇不是慕沉楠,那這人一定還逍遙法外。


    北帝不說,她便自己查。


    慕沉楠看著她,如夜深邃的眸子睨不出情緒,忽然長臂將她攬過去,一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再睡會兒。”


    ……


    慕沉楠之後倒也沒為難她,沒多久就從無門山莊迴到了幕府。


    按照秋明禮俗,新娘成親後是要迴門的,因著她體寒犯了,慕沉楠又不在府裏,這事便一推再推,如今確實不該再推下去了。


    今天慕沉楠的脾氣出奇的好,她都沒怎麽費口舌他便同意一起迴去。


    隻是……被揩了頓油。


    北帝在處理政務,北芷秋和慕沉楠到的時候,隻見到了北後步雲裳。


    除了和北芷秋耍狠外,北芷秋發現慕沉楠這個人真是懶得可以,從踏進鳳華宮,全程都是北芷秋與步雲裳在交談,慕沉楠像個大爺似的慵懶地坐著。


    “小芷,成親這些日子,可有不習慣的地方?”步雲裳溫柔問她。


    “沒有。”北芷秋乖乖迴答,“兒臣這些日子一直在學習如何管理後宅,宮裏派給的教習嬤嬤教得好,兒臣現在也算是半個持家好手了。”


    這自然是她搪塞步雲裳的借口,他們新婚之夜就撕破了臉,他給她捅了那麽大簍子,她哪有時間去學習。


    北芷秋朝步雲裳溫婉一笑,手肘往慕沉楠胸口一拐,眨眼一笑,“駙馬您說是不是?”


    聽了北芷秋說這麽多,步雲裳倒是想聽聽看做駙馬得如何想,畢竟婚姻是兩個人的事。


    “小芷從小被本宮慣壞了,說話做事沒個分寸,駙馬可要多擔待擔待。”步雲裳莞爾一笑,溫和地看向慕沉楠。


    北芷秋端起瓷杯,輕輕抿了一口,餘光窺視慕沉楠。


    她說了這麽久,三分真七分假,差點圓不過來,也該他上場了。


    像是知道北芷秋的主意,慕沉楠勾唇,“皇後娘娘說錯了,我倒是覺得,落落做事很有分寸呢。”


    他大手將根本沒有散開的衣領扯了扯,似乎在掩蓋什麽,似笑非笑睨著她。


    那是他不依不饒的索取時,她一個憤怒咬的,留了整整齊齊的兩排牙印。


    北芷秋臉上滾燙滾燙的,警告似的瞪他一眼。


    步雲裳的關注點可不在他的動作上,不解地看向慕沉楠,“落落?駙馬說的是?”


    “這個是我……”


    北芷秋還未說出口,慕沉楠已經含笑迴答,“最近皇城裏麵始興夫妻之間取名,長公主看別家這樣,要我這麽叫她,說是加深夫妻感情。”


    你、瑪!


    說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還要給自己加上這麽多戲!


    這話可把步雲裳逗樂了,眉梢舒展,“好啊,你們年輕人就該這樣,一個名字而已,你們愛聽就好了。”


    步雲裳是真的為北芷秋開心,她太明白,皇家之女,榮華富貴已是不缺,能得到夫君的憐愛,那才能順心一生。


    步雲裳要留下兩人在宮裏過夜,北芷秋哪裏敢呆下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好說歹說,步雲裳才交代了不少事後放他們走了。


    但從步雲裳的宮裏出來後,天色已暗,但北芷秋卻顯然沒有出宮的意思。


    她一直心不在焉,從告別步雲裳後就一個人沉思,慕沉楠臉色沉重,揶揄一聲,“長公主這是又不信我?”


    “……”


    北芷秋迴神,無語看他,知道他又不高興了,“我去看看搖搖就迴去。”


    他可真會給她安罪名!


    “我知道。”慕沉楠沒什麽好臉色。


    那還說她?


    慕沉楠依舊像她做了多大事一樣,沉著一張臉,“這不就是不相信我?”


    他都說了他會辦好,她還是不放心。


    “無語。”北芷秋幾步向前,將他一個人拋在後麵。


    “你這麽去,怕是救不了北明搖了。”慕沉楠停下來,朝她的背影勾唇。


    北芷秋嚇得左右看了幾眼,見沒人才放心地倒迴去,“慕沉楠,你不要一次次不守信用,你又想幹什麽?”


    又拿北明搖威脅她,小氣的男人!


    許是她怕被人聽見的樣子太逗,慕沉楠雖臉色難看,長臂卻攬著她,“落落,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你。”


    “是嗎?”北芷秋別過臉。


    “自然是。”慕沉楠笑意愈深,擁著她往出宮的方向走,“如今的局勢,北明搖是代罪之身,看望她的人越少越好,倘若多了,你父皇怕遲則生變,提前把她送走怎麽辦?”


    北芷秋停止腳步,狐疑地看她,“我怎麽覺著你在忽悠我?”


    慕沉楠手臂一收,她便貼得更緊。


    “一國之君,想的考慮的,都和一般人不一樣,他既想讓北明搖安心養病,又擔憂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使絆子,你和北明搖關係匪淺,你去探望,恰恰會引起北帝懷疑,認為你想趁機救出她。”


    好像是這個道理,北明搖每次出事,北芷秋都是奮不顧身給她解決,他這麽一說,她好像確實不能去看望。


    慕沉楠身材高大,擁著她纖細的身子,兩道影子映在雪地上,像個連體嬰兒,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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