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傑可不知道,他的一次無意間的舉動,導致聯防隊一類的機構提前了大半年時間出現。


    他此時還在賣皮鞋,賣的不亦樂乎。


    可晴是浙江話劇團的,來南京做交流演出。


    她們的身份特殊,住宿的區域相對而言也是很特殊的。


    這周邊的意向客戶極大。


    主要還是他們有錢。


    就算錢不夠,也可以拿全國糧票來湊。


    楊傑一天之內,就在這裏賣掉了剩餘的鞋子。


    足足獲利五萬多元(有一部分利潤是給到其她人身上)。


    不管男女,總有一部分追求時尚的。


    80年代,上海普通工人工資上限是38,。


    但話劇團可不是普通工人。


    300塊錢,對於話劇團而言,問題不大。


    她們可以算事業單位,也可以算行政單位。


    更何況這還是省級的話劇團,還有各種津貼。


    300塊錢,不到半年的存款就足夠了。


    楊傑也收到了各種各樣的區域糧票。


    比如南方數省通用糧票。


    目前的價值,大約是一市斤的麵額,等同於一塊五。


    如果是全國糧票,那可不得了。


    一市斤的麵額,大約可以兌換兩塊五到四塊錢。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客戶,不同的時間,這需求是不一樣的。


    再過幾年,等各地都開始試運行開放市場以後。


    這糧票的價值就會大幅度的下跌。


    甚至隻需要一毛錢,就可以買到一市斤麵額的全國糧票。


    反過來,在往後幾年再87年到89年嚴抓的時候,全國糧票又會再次反彈。


    某個站台,可晴前來相送楊傑。


    可晴含情脈脈:“你要走了嗎?”


    楊傑點點頭:“對。”


    可晴還行在勸說一次:“楊傑,現在上麵到處嚴抓,我怕你也會...能不能別做這事情了。我可以找我爸,給你找個合適的工作。”


    如果沒有外掛,楊傑說不準就答應了。


    進入體製內絕對是最穩定的。


    楊傑說道:“我這人,天生不安分,總想著走到更遠的地方去看看。更何況,你看我這樣和你年紀,差距蠻大的。不適合。”


    可晴小圓臉一紅:“呸!誰要和你想那事。”


    隨後她又想到了什麽。


    “我們下個星期也有迴去了。要不你去我們那賣吧。我可以讓我爸夠你兜著點。”


    楊傑感覺好笑:“哈哈...傻姑娘。別擔心,迴去吧。我可是孫猴子,可以72變的。”


    可晴有些糾結,抓了抓無處安放的小手。


    “那你...那你記得給我寫信。我地址都在上麵了。”


    楊傑點點頭:“一定,一定。”


    “迴去吧,小心著涼了。”


    可晴揮揮手,算是做了道別。


    這也許是她的第一次初戀。


    發乎情,止乎禮。


    就這麽簡單。


    楊傑也是傻笑著,感覺內心暖暖的。


    這個時代,真好!


    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停下腳步的理由。


    身處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你不乘風而起,還在等什麽呢?


    失去了這幾年最後的優勢,就什麽也沒有了。


    必須要搶先在上流人群注意到這個時代的變革前,把自己也變成上流人士。


    否則人家是官商一體,你拿什麽資本和他們鬥?


    溫州人被擠出山西和山東煤炭等能源產業,那就是教訓。


    資本不夠強大,那是拗不過地方的權力的。


    ...


    南京那邊的那股風,隻不過是導火索而已。


    實際上國營商店和個體商販的矛盾重重。


    我們都知道,國營店是屬於拿固定工資的那種。


    所以底層人挖公家牆角,在合適不過了。


    但是,這個時代有不少有識之士。


    他們已經愈發的感覺民營企業帶來的危害。


    你和他們講市場,講競爭,那是沒用的。


    他們隻知道一點,不能在這樣了。


    上海市的相關專家開始對市場發出了警告。


    “諸位,繼續放縱這些個體小販破壞原有的計劃經濟市場,社會會越來越動亂。”


    “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糧票在黑市的價值已經不斷的下跌,布匹也是。”


    “這表示什麽?”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代表咱們的市場經濟體製的崩塌。”


    “這代表咱們國家的統籌統銷的道路,被人強行挖斷了。”


    “兩代人,幾十年的奮鬥,難道要這樣毀滅嗎?”


    “難道咱們還要返迴民國時期那種大資本社會嗎?”


    年輕人不以為然。


    改革之風已經吹起來了,他們知道外國人的好。


    但是,這些高層可不一樣。


    他們的年齡在五六十歲,是共和國的中流砥柱。


    他們的童年是經曆過民國時期的動亂。


    新中國和民國對比,最大的優勢,就是在於他們模仿蘇聯,結合自己的特點,開啟了計劃經濟時代。


    盡管這裏麵有很多缺點,但市場和社會可是遠遠吊打民國時期。


    現在,南方戰事啟動,後方一點是不能出亂子。


    所以他們寧可當個頑固的守舊派,也要堅守最後的底線。


    誰都沒有錯,隻不過很多時候,立場不同而已。


    於是,上海新一輪的打擊風暴開始了。


    僅僅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這裏就大變了樣子。


    街上到處都是巡防人員,著重打擊投機倒把的行為。


    還別說,小商販少了,一時間,國營店又開始紅紅火火的。


    常在春沒辦法,隻能返迴溫州第一皮革廠繼續當工人。


    而楊傑也失去了優質皮鞋的貨源。


    好在常在春給了他最後的一批貨。


    現在,去了溫州也沒有用。


    他們那邊也是開始了反剿這些小商販的行動。


    義烏,陳家村。


    隨著上級命令的指示,陳金水也大力組建巡防隊成員。


    其實就是在原本社員的基礎上,添加了一點事業補貼。


    而這一部分的利潤,差不多可以抵消雞毛換糖帶來的利潤。


    見此情形,陳大光的父親陳金土,也一並加入了巡防隊。


    這讓陳大光愈發的不滿。


    自己的老爹都被陳金水這個糟老頭子挖走了。


    自己的財路不就斷了嗎?


    好在,陳金水有個漏風的小棉襖,陳巧姑。


    十幾歲的孩子,勉強完成了初中學業(高中的讀書成本大幅度增加,普通人負擔不起),又沒有繼續上學。


    她能怎麽辦?


    還不是跟著同村的同齡人一起玩。


    一來二去,原本就是有點芳心暗許的巧姑,愈發的對陳大光依戀。


    他們的愛情也將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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