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孟朔所說,望月村是個保留了原始生活方式的村子,沐珺婉進村後看到的一切,以前她隻在上世紀的電視劇裏見過,外麵社會的發展好像對這裏並沒有任何影響。


    在沐珺婉觀察村子的同時,村子裏的人也看著沐珺婉他們的車子。


    這村子很少會有外人來,所以汽車的油門聲在安靜的村子裏十分突出。


    孟朔讓沐珺婉和陳珺齊別說話,他用當地的方言和村裏的人交流,孟朔也是少數民族,隻不過他出生的村子和望月村不一樣,他的老家離市區很近,已經被漢族同化,他說普通話的時候帶了點口音,說的少數民族話也不純正,不過還是可以和別的少數民族交流。


    就在孟朔和一個扛著鋤頭穿著草鞋的老人問路的時候,陳珺齊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麵一群人拿著農用工具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他覺得那群人是衝他們來的。


    陳珺齊推了推孟朔的手臂,示意他朝後看。


    孟朔也被嚇了一跳,他比陳珺齊和沐珺婉還要害怕,當下有些後悔來到望月村,外地人不了解像望月村這種保守的村子有多可怕,因為遠離市區,zheng府和警察鞭長莫及,打個比方,如果他們此刻出事立馬報警,警察也很快出警,但是來到這裏客觀上也需要很長時間,等人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每年村子間都會發生惡性鬥毆,參與的人差不多是整個村子的人員,有個詞叫做法不責眾,zheng府插手也不過是把他們都帶到鄉政府裏教育幾句,就給放了。


    孟朔看著後麵來勢洶洶、兇神惡煞的村民們,話說到一半停住了,而被他叫住問路的那名大爺也看出來情況不對勁,立馬轉身走了,孟朔的心涼了半截,他招唿著陳珺齊和沐珺婉把放下來的車窗玻璃搖上去。


    因為車子有些年頭了,車窗玻璃不是電動的,需要手動搖,因為天氣炎熱,他們把車窗放到了最低,現在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搖到一半的時候,後麵的人已經上來了。


    為首的年輕男子穿著和阿星很像的民族褂子,他敲了敲陳珺齊那邊的車窗玻璃,從他的表情看來,他比身邊的人友善不少,他朝陳珺齊微微點頭,問道:“你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因為對方表現得彬彬有禮,陳珺齊和孟朔對視了一眼,重新將車窗玻璃放下來:“我們來找人。”


    年輕男子聞言,語氣篤定地說道:“是找阿星的吧。”


    不用他們迴答,年輕男子已經從他們的表情知道了答案,他迴過頭,用民族話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後,那些拿著農具跟在他後麵的村民們便散開了。


    沐珺婉聽不懂他說的少數民族話,不過她發現這個年輕男子的普通話說得很好,比孟朔和小月說得都好,不帶口音,他的地方土話和普通話切換得非常自如。


    年輕男子自我介紹:“我叫阿措,是望月村村長的兒子,你們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找阿星。”


    阿措告訴他們,阿星住在小月家,而在村尾,那裏路很窄,車子開不進去,於是三人把車子停在阿措家院子裏,步行去小月家。


    阿措在他們下車後便主動向他們道歉:“剛剛不好意思,是不是嚇到你們了?”


    孟朔笑得虛偽:“沒有沒有。”


    阿措指著孟朔說道:“聽你們的口音,你是s市本地人,他們倆不是。”


    孟朔笑了:“對,我叫孟朔,他叫陳珺齊,她叫沐珺婉,是……阿星的妻子。”


    再多的,孟朔就沒有透露了。


    阿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他解釋道:“你們應該聽孟朔說過,望月村很排外,一旦發現有外人來村子,大家就會團結起來把外人驅逐出去,或者是帶到村長那裏,你們應該慶幸,我爸今天有事不在村子裏,不然你們可不會那麽輕易就進村子。”


    “那你為什麽幫我們?”


    阿措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因為我樂於助人。”


    陳珺齊仔細打量著他的表情,試圖辨別出他話裏的真偽。


    而沐珺婉則比較好奇關於阿星,也就是嚴嘉和的事情,雖然沒有驗過dna,他本人也矢口否認,但是沐珺婉已經百分百確定,阿星就是嚴嘉和。


    “阿星作為外來人,望月村是怎麽能容下他的?”沐珺婉問道。


    “我是上個月才迴來的,我迴來的時候,阿星已經在村子裏了,不過我聽其他人說過,阿星是海神帶到望月村的,所以村裏的人接納了他,你們知道的,我們這裏非常迷信。”


    沐珺婉不知道阿措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她沒有繼續開口,如果阿措不想說,她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


    剛剛坐在車上,剛進村就遇上了阿措那群人,車子被迫停下來,沐珺婉還沒仔細看過望月村。


    現在走在村子裏,沐珺婉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村子。


    望月村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這裏的生活方式甚至可以稱得上原始,沐珺婉看到有人用瓢舀起水缸裏的水就喝,一看就是沒燒開的生水。


    沐珺婉注意到,這裏的家家戶戶都沒有裝自來水,意味著這個村子的人喝的水都是河水或者地下水。


    房屋建築也不是現在新農村建設流行的磚房,大多是茅草房,她想這裏的氣候應該大多是天晴悶熱吧,這房子一下雨十有八九會塌吧。


    她還看到路邊有沒見過的樹,上麵結滿了黃色飽滿的果子,有人直接摘了一個塞進嘴裏,看見阿措帶著他們路過,那人還邀請阿措去摘。


    孟朔顯然是見過這種果子,在阿措的招唿下,他率先摘了一個扔進嘴裏,不住地誇讚道:“真甜!”


    他一邊嚼著果子,一邊讓沐珺婉和陳珺齊也嚐嚐:“這可是s市才有的水果,出了s市可就吃不到了。”


    陳珺齊摘了一個,學著孟朔和阿措那樣,剝開果皮,咬了一口,甜美的果汁瞬間充斥著他的口腔。


    沐珺婉原本是不想吃沒見過的水果,但是看另外三人享受的表情,饞蟲被勾出來,也跟著摘了一個。


    望月村不大,三人很快就走到了村尾小月家。


    小月家的牆頭很矮,遠遠地,沐珺婉便看到隻穿著一件短褂子的阿星正在劈柴,小月坐在台階上做著針線活,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小月笑得眯起了眼睛,眉眼含情地看著阿星。


    烈日下,阿星正揮著斧頭幹脆利落地劈著柴,他的腦門上、手臂上都是豆大的汗水,他盯著地上的木柴,時不時地抽空看一眼一旁的小月。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對農家夫婦,遠遠看去還真是非常溫馨有愛的畫麵,但當畫麵裏的男主角和她的丈夫長著同一張臉時,沐珺婉便隻覺得刺眼。


    她的表情逐漸沉重起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悅。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打量他,阿星轉身迴頭,隔著一小段距離和沐珺婉四目相對。


    從阿星震驚的表情,沐珺婉猜他正在想,他們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沐珺婉沒猜錯,看到沐珺婉的第一眼,阿星覺得驚訝,隨之而來的是欣喜,當他反應過來時,才驚覺,從早上起床後,他一直想著昨晚夢裏的場景,現在看到沐珺婉,他才知道,原來他是想要再次看見他的。


    但是馬上,他暗暗唾棄自己,他對另一個女人的念念不舍不忘,就是對小月的背叛。


    於是,他斂去臉上的表情,重新換上一副生人勿近的麵癱臉。


    小月順著阿星的目光,也看到了沐珺婉一行人。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小月家院子門口,小月愣了一下,放下了手裏的衣服,從台階上站起身去迎接三人。


    阿措熟稔地和小月打完招唿,說明他們的來意。


    小月看了一眼沐珺婉,點點頭:“進來坐吧。”


    然後便進了廚房,給大家泡茶。


    沐珺婉進門後,一直看著在角落裏劈柴的阿星,自他們進門後,阿星明明看見他們了,但是一直不發一言,專注地劈著柴,沐珺婉看到,院子的右邊堆滿了整整齊齊的柴火,現在阿星還在繼續增加著他們的數量。


    小月家非常簡陋,隻有兩個屋子,之前一間當堂屋一間是她的房間,後來阿星來了,另一間被她收拾成阿星的房間,於是她家便沒有堂屋了。


    剛剛她不好意思地拿出幾個毛絨絨的草墩,讓他們坐在屋簷下的陰涼處。


    沐珺婉沒有坐下,她徑直走到阿星身邊,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阿星,阿星沉默著接過沐珺婉手裏的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我是來找你的。”


    “你迴去吧,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阿星的話讓沐珺婉瞬間熱淚盈眶,她哽咽道:“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s市氣候濕潤悶熱,太陽沒有a市那麽辣,但是曬久了也守不住。


    沐珺婉的話還沒說完,兩眼一黑,整個人便朝前麵栽去。


    “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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