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笑就不要笑,很痛就不要假裝沒事,你剛才的樣子很蠢,非常蠢。”蠢到他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什麽,都受傷了還想逞強?


    朱采韻傻住。


    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他拉著她來到自己的車子前,這才鬆開手。


    他的行動很魯莽,卻沒給她任何不適的感覺,就連他之前抓起她的手查看傷勢,也沒令她感覺疼痛。


    鄭友白坐在駕駛座,轉頭看她乖乖的坐進車裏,換他覺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笑?有嗎?


    朱采韻摸了摸嘴角,確實是上揚的弧度。


    她在笑?


    受了傷的手很痛,她的臉色漸漸發白,然而奇妙的,她卻笑了。


    “呃……時常笑口常開,有益身體健康。”她故意打哈哈。


    鄭友白膘她一眼,確認她還算有精神,於是發動車子,駛向醫院。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前方的路況,故作冷漠的開口,“還痛嗎?”


    這一次,她很確定自己笑了。


    “嗯,很痛,超痛,天殺的痛,我快要痛死了……”


    朱采韻原以為隻是小傷,沒想到醫生看過之後,告訴她必須縫合,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沒傷到神經,但多少會留下疤痕,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於是花了三個小時麻醉和縫合,等她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唉,真是飛來橫禍啊!”


    她已打電話迴公司,說明情況,也拿了就醫證明,播下來就是煩惱晚上洗澡和洗頭的問題了。


    掏出手機,她準備叫車,這才注意到有數通未接來電的紀錄。


    她瞄了一下,全是同一個人打來的……嘴角微揚,她立刻迴撥。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一直盯著手機屏幕,鈴聲才響一下,電話就接通了。


    “喂?離開醫院了沒?”鄭友白劈頭便問。


    朱采韻憋住笑,“剛剛才離開,我現在在醫院門口。”


    “是嗎?”他沉吟半晌,“手怎樣了?”


    “縫了五針,還好,隻是麻醉退的時候,就頭痛了。”她籲了一口氣,隻希望醫生開的止痛藥有效。“倒是你,每隔十分鍾打一改電話,不累啊?”


    她的笑容越來越張狂,不知道為什麽,知道他打了那麽多通電話,令她心情很好。


    那表示有一個人正在默默的關心她。


    鄭友白靜默了一會兒,嗓音冷硬的說:“我還在生氣。”所以她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她反而笑了,坦率的說:“對不起。”


    “如果說對不起有用,這個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偏偏他想聽的不是她的道歉。


    “那我換一個說法。”朱采韻雙眼含笑,笑容更加甜美,“我愛你,我想開了,可不可以原諒我?”


    電話另一端徹底沉默,時間長到她以為斷線了。


    “喂?”


    不會吧?!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一切,向他表白,電信公司卻選在這個時候出問題?


    “喂?聽得到嗎?”


    “……沒聽到。”電話彼端終於有了響應。


    朱采韻好氣又好笑,“少假了!你根本就聽得一清二楚。”這男人!


    她紅了臉,甜蜜的情愫在心頭發酵,同時覺得好笑,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但是她並不討厭,甚至好喜歡。


    忽然,他問:“你在醫院門口?”


    “對啊!”


    “ok,五分鍾之後我去接你。”說著,他掛斷電話。


    啊?朱采韻望著斷線的手機,呆愣了約莫五秒鍾,隨即了然的笑了,聽話的站在醫院門口。


    還不到五分鍾,鄭友白的車子便停在前麵的道路上。


    她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我工作剛結束。”他欲蓋彌彰的說。


    剛結束?她忍住噴笑的衝動,假裝看了下手表。“鄭先生,你們工作到晚上+點?世貿中心沒人抗議?”哼,再掰啊,施工時間隻到九點。


    見她毫不留情的說破,鄭友白依舊麵不改色,撇開臉,戴著墨鏡的眼望向窗外,仿佛什麽也沒聽到。


    望向他的後腦,她微揚嘴角,沒再說話。


    這時,車內音響流泄出karynwhite的“superwoman”。


    太經典的一首歌,經典到讓她愣了一秒,隨即仰頭大笑。


    鄭友白一邊開車一邊不解,敢情這女人剛才在醫院打錯了針?


    “天啊!在這時候聽到這首歌,擺明了在諷刺我嘛!”朱采韻笑不可遏,跟著唱了起來。


    他盡管困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幾乎是一臉開心的唱著這首悲傷的歌曲,其中的落差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她並不若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快樂。


    一曲結束,她看向鄭友白,其中透露的是真心的不在乎,還是強裝的堅強,他無法分辨。


    “我和前任男友分手的時候,街上的商家剛好在播放這首歌。”


    多諷刺啊!女超人……祈求般的歌詞是她不曾說出口的心聲。她習慣了堅強,習慣做一個女超人,她的男人,甚至是好友,都如此認為,所以他們一而再、再而三,不公平的傷害她。


    朱采韻很遺憾,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女超人。她和一般女人一樣,會哭、會笑、會受傷……隻是過去的男人一概不了解罷了。


    注意到鄭友白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朱采韻迴眸,盡管隔著墨鏡看不出他的情緒,她卻笑了。


    “沒事,都過去的事情了,我還放在心上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平心而論,她真的擺脫過去了嗎?


    答案似乎是沒有,因為在這一刻,聽見這首歌而微微抽緊的胸口,仿佛正確切的說明了這一點。


    或者是因為她和鄭友白在一起的緣故?


    她多希望在他的眼中,她不隻是個女超人,而是個需要嗬護、需要疼寵的小女人。


    鄭友白的觀察力本來就不差,加上對象是她,他很快就看透了她在自欺欺人。


    灰眸一轉,他關上廣播,放入cd。


    過一會兒,一段迷幻的旋律流泄出來。


    “這首歌比較適合你。”


    是sting的“desertrose”!一首充滿了綺情、豔麗和絢爛的歌。


    朱采韻訝異,從來不曾想過有個男人會以這樣的一首歌來形容她。


    她用心的品昧這首歌,宛如歌詞所寫,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夢見了雨、夢見了火,甚至在夢中嗅聞到那股斑讕芬馥的香氣,誘引著她體內的女人,蠢蠢欲動……在他的注視下。


    而在這般旖旎的氛圍中,他們視線交集,他的厲眼隱藏在墨鏡後,仍舊誘引她渾身發熱……


    於是,他們在sting沙漠玫瑰的芬芳中接吻,一次,一次,又一次,輾轉相合,甜蜜吞噬。


    這是繼佛羅倫薩之後,他們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呢。


    鄭友白差點就要克製不住。


    “等……等一下……”感覺再發展下去實在不妙,朱采韻乘機抬手推開他,“別……別在這裏。”


    他墨鏡後的眼緊瞧著她,氣息紊亂,“那在哪裏?”


    在哪裏?她甜蜜一笑,“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


    鄭友白挑起眉頭,離開她,坐正身子,“哪裏?”


    “……我家。”


    假如世上有一套男女交往的準則,那麽他們的進展究竟算不算太快?


    是夜,鄭友白躺在不屬於自己的床上,摘下墨鏡,雙眼在黑暗中依舊感到不習慣。


    而且不隻少了墨鏡,被單下的軀體也是一樣未著寸縷。


    躺在他隔壁的女人更不用說,身上的衣物早在糾纏的過程中,不知散落到哪兒了。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香水的芬芳,那是她的昧道。


    在大量發泄了體力後,他們隻覺得累,沒有開口的打算。


    但下一秒,鄭友白忽然問了一句,“痛不痛?”


    朱采韻一愣,側身攀上他裸露的胸膛,笑說:“不會啊,你很溫柔,所以一點也不痛。”


    白癡啊!鄭友白差點吐血,“誰在問那個?我是問你的手!”


    “啊?手……”因為他的提醒,她才想到有這麽一迴事,揮了揮捆滿紗布的手指,幹幹的說:“好像……有一點痛。”


    剛才“運動”的時候並不覺得,等到冷靜下來,朱采韻才後知後覺的感到針刺一般銳利的痛由受傷的部位隱隱傳來,不禁整起眉頭。


    鄭友白歎一口氣,“止痛藥呢?”


    “在我的包包裏……”


    他起身下床,套上長褲,撿起掉在角落的包包,遞給她。


    “廚房在哪裏?”


    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她笑容滿麵,甜甜的說:“出去左轉就是了。”


    鄭友白走出房間,很快的端著水杯迴來。


    朱采韻喝水吞藥,注意到他沒戴墨鏡,不覺抬眼,四周太暗,看不真切,她下意識的想開燈,又怕燈光太亮,他會戴上墨鏡。


    唉,好掙紮啊!


    她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鄭友白從善如流。


    朱采韻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撫摸他的眼瞼。


    他渾身一漂,受寵若驚。這是第一次有女人以這樣溫柔、細密的方式,觸摸他向來不輕易顯露的部位。


    “你戴墨鏡的樣子很帥。”朱采韻柔柔的親吻他的睫毛。“不過你不戴墨鏡也很好看。”唉,真是難以抉擇,兩樣都讓她心動,都教她著迷。


    鄭友白任由她靜靜的吻著,因為厚雖而有些粗糙的手指撫上她柔白的背。那是一種太細致、太柔軟的感觸,他有一刹那的遲疑,深怕自己的手太笨拙,不小心會弄傷她的肌膚。


    想到在意大利的那個早上,他曾望著她的背,陷入難以言喻的情潮中,到現在他仍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餘昧,但在這一刻,他很清楚的明白,心中盈滿的東西叫做滿足。


    不是肉體上的滿足,而是另一種在情感上,乃至於在心靈上的滿足。


    朱采韻閉上眼睛,純粹的享受,過了一會兒,聽見他憂心的開口。


    “你沒有不舒服吧?”


    她笑了,這一次很確定他是問哪一方麵。


    “我感覺很好,你想再來一次也不成問題。”她眨了眨眼,說是挑逗,倒不如說是調侃。


    鄭友白翻了個白眼。他也曾有這樣的想望,不過顧慮到她的身體狀況,隻好放棄。


    “算了吧,你今天受了傷,還是別太辛苦比較好。”他隨即俯身,貼近她的耳朵,壞壞的說:“等你的傷好了……我就不客氣。”


    朱采韻臉紅耳熱,心跳加速,同時感受到被珍視的暖意。


    “我好喜歡你。”她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


    “喔,隻有喜歡?”他挑起眉頭,表情不是很滿意。


    “少得寸進尺了!”朱采韻拿起抱枕,扔向他。


    坦白說,她真的沒料到他們的進展會這般火速,不過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既然他們的第一次早已發生,一迴生,二迴熟,接著來個第二飲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


    重點是,他們皆已成年,有為自己的身體做主的權力和資格。


    身上滿是黏膩的汗水,朱采韻覺得不適,於是裸身走至衣櫃前,拿出睡袍穿上。


    “我先洗澡,等一下你洗過之後再迴去。我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住,對吧?”這一點在意大利時他們曾聊過,她有印象。


    看她沒有留自己的打算,他一時有些不滿,不過轉念一想,的確,他還要顧慮到家人,想不到她竟為自己設想這麽多,畢竟天下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希望在和戀人歡愛之後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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