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年二月。


    蓬萊、黃縣、招遠、掖縣之間的水泥路也開始了動工。修路其實也算不上多複雜,但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陳川平依舊讓先前修過的工匠給眾多的青壯做了示範。


    至於長生島、皮島的青壯,劉卓在渤海解凍後派盧海、沈有容分至兩處島嶼運迴。


    交接給知府衙門後,劉卓多了五萬兩的收入。


    所有的青壯勞力到齊後,陳川平將所有的人進行了分工。有負責運輸石灰石、黏土、石子、沙子的,也有負責製作水泥,還有負責不斷測量的。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眾人也是對修路也不大精通,摸索著來修,每日也就修路一、兩裏。


    後來,隨著監工的不斷催促,眾人也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竟創下了一日修五裏的壯舉。


    三百多裏的路程,若是按照一日五裏的進度,兩個多月可能就完工了。若是這樣想,修路肯定很快。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前期有這麽快的速度,是因為陳川平在去年的年末時候,派出兩千左右的青壯往沿路運輸了大量的材料。


    如今,修了一百多裏的水泥路後,進展就會大幅度下降。隨著後麵的路越修越遠,進度還會不斷的下降。


    能在半年的時間把至掖縣的水泥路修成,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至於為什麽會修到掖縣,是因為萊州知府朱萬年說,你好歹讓我看看你們修的成果吧。


    不然,也不好召集諸縣集資修路。讓朱知府前來登州,就是各種的推脫。


    無奈,也就隻能多修一段了。


    ……


    修路這邊有陳川平這個百事通照看,也就不怕出什麽亂子。


    就在劉卓準備夜宿大營的,狠狠訓練一下手下人的時候,有張家口的商人乘船從天津來到了登州。稱有重要的消息需要麵見巡撫大人,底下人也不敢怠慢,火速通傳。


    劉卓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天津港口停泊之事可能有了進展,所以才有人前來告知。


    很快,劉卓就在城外集市的一間客房中見到了傳信人,是先前過來的三家商人中的王掌櫃。


    “王掌櫃,幾月不見,愈發精神了。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劉卓一番客套。


    “劉大人,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們已經派人接觸了畢自嚴畢巡撫,這位巡撫大人沒有直言答應,也未明言拒絕我們的請求。”


    “隻是在聽了我們的意思後,想要與大人見一麵。”王掌櫃將畢巡撫的意思一句不落的說給了劉卓。


    “這位畢巡撫沒說原因?”劉卓詢問。


    “沒說,隻說了時間、地點,何處會麵?”王掌櫃很直接的說。


    “你把時間地址留下,就迴吧。剩下的我來處理。”劉卓直接下令。


    入夜後,巡撫衙門中。


    “你說這個畢自嚴想做什麽?”劉卓躺在床上詢問媳婦。


    “你和他也沒有見過麵,兩人又不相識,見麵能做什麽?估計也就是海上協防後金之類的。”


    “再者,你是四品巡撫,他也兼著天津巡撫,你們兩人同級。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文官,還能有什麽能力、資格與你結怨?”董映雪分析著。


    “也對,我和他沒見過麵,兩人之間也沒有利益糾葛,多思無益。”劉卓有些坦然。


    找媳婦分析也就是尋求心理上的安慰,概因劉卓腦海中絲毫沒有關於畢自嚴的記憶,可能這人在明末不太出名。


    自己始終是過於依靠前世的記憶了,什麽時候才能把大明朝帶偏原有曆史節點呢?


    就在劉卓再一次準備操練軍中將士的時候,山東快馬傳來消息,曹克敵船隊返迴了青島。消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讓劉卓有些無語了。


    給媳婦簡單的告別後,劉卓帶著三百的親衛,星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往青島鎮。


    兩天後,劉卓終於帶人抵達了青島。


    劉卓也顧不得四處查看青島的變化,直接找到了一眾水手的休息區域,在那也看到了曹克敵。


    雖然劉卓不知這次的航行中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水手臉上的變化,劉卓猜測眾人定是經曆一番生死掙紮。


    “迴來了就好,迴來就好。好好休養,給你們準備的東西稍後讓人送過來。”劉卓心中有些難受,時斷時續的說著。


    “公子,不管什麽大風大浪,大家都習慣了。隻是在海上遇到了風浪,才偏離航線,耗時良久。以後絕對不會在出現這種情況。”曹克敵起身迎著劉卓,激動的說。


    “你們先休息一個月,其他的以後再說。”劉卓打斷了曹克敵繼續講話。


    劉卓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水手區,隻是覺得心中難受。


    他們不是第一次遭遇風浪,也不是第一次偏航,更不是第一次麵臨生死危機。


    劉卓甚至都不知道大家為什麽能堅持下去?隻知道他們遇到了很多危險。每次踏上航程,他們都把性命別在褲腰帶上。每次出航,都不知自己是否有歸時。


    找來陳大福後,劉卓直接吩咐:“他們需要什麽,全部提供。銀兩、食物、美酒、女人,能提供的全部提供。即便是不能提供的也去臨縣找來。”


    “我立即去辦。”陳大福聽了劉卓的命令後,大為震驚,立刻迴複。


    迴了青島的宅子後,劉卓先去看望了母親、姨娘,最後才來到庭院的中的涼亭,看到父親與陳伯在一塊喝茶閑談。


    走到涼亭跟前,陳伯看到之後立即起身:“公子,您什麽時候迴來的?”


    “陳伯,昨夜到的。天色太晚,就在小鎮外湊合了一宿。”劉卓望著那麵帶微笑、滿頭白發的陳伯輕聲道。


    “你都快一年沒迴來看看了,就讓我們幾個老家夥給你看著青島。你也好意思?”劉父帶著一絲調侃的味道。


    “父親,映雪有身孕,不能長時間路途奔波。不然,我早帶她迴來了。”劉卓耐心解釋。


    “恭賀東家、公子,劉氏從此人丁興旺了。”陳伯在一旁祝賀。


    “哈哈哈。”


    伴隨著劉父的放聲大笑,整個院子中突然有了一絲歡喜的氣息。與往日寂靜煩悶的日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家,我就下去了,您和公子多待會。”陳伯看到東家一臉興奮的神色,自覺的打招唿離去。


    “坐吧,又遇到什麽事?”


    “你那性子,我可是太清楚了。從小到大隻有遇到了事情,才會來找我。這次是不是又遇到什麽煩心的了?”劉父一臉平靜,卻頗為自信的說道。


    “父親可知曹克敵?”


    “他本名曹老四,乃是陳伯招攬的船廠匠人。因他長期在海上四處奔波,精通航海,陳伯就向我推薦了他。經過一番的了解與試探,我就命他管理船隊。”


    “近些年來,為商行做出了不少的貢獻。我記得去年上半年的時候,他親自帶著船隊和我的命令下了南洋。直至,前幾日才迴了青島。我收到青島這邊的傳信後,就馬不停蹄的迴青島。”劉卓望著父親,較為平靜說著前因後果。


    “父親,您去見過那些水手嗎?您雖不通戰事,但是應該也見過以前駐紮在青島的重甲衛。他們的眼神、表情、狀態與那些上了戰場經曆生死的士兵一模一樣。”


    “我以前以為,不就是一些水手,損失了就再招募一些。但是,從去年開始,我就一直在擔心這支船隊,擔心這一行的水手。”


    “直至看今日見到他們,我心似刀絞般疼痛,情緒沉重,心有些迷茫。”劉卓說著說著,淚珠就不停地在眼眶中打斷。


    “不要那般女人姿態。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眼淚卻不能輕易落下。你也是讀了十多年聖賢書的舉人,難不成這點也要我教你嗎?”劉父嚴肅而又鄭重的厲聲嗬斥。


    聽到父親的話後,劉卓立馬就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你現在的情況,我猜測,你是在與那些人長期接觸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有別於親情、愛情的情感。”


    “古來,能夠最終上位執掌權柄的,皆是是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之人。”


    “你身上有著這樣的一種情感,極其不利於以後做事。若是你以後心中還有這種情感,你就去做個名臣吧,帝王之道不適合你。”劉父將兒子的情況分析的有條有理。


    “難道成大事,必須得有所舍棄?”劉卓依舊有些困惑。


    “古今的帝王為何都稱孤道寡,因為他們都在站在整個帝國最巔峰,是最孤獨的人。他們的眼中看到的是整個天下,胸中懷著的是九州萬方,而非著眼於一人一域。”


    “站在高處可以見什麽?見萬物之生機盎然,見天地之廣闊浩瀚,見萬民之困苦艱辛。”


    “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別整日生活的那般死板,一心想著練兵與經商掙錢。多讀、反複讀那些書,如戰國策、資治通鑒、貞觀政要、史記、韓非子……”


    “見識的多了,就能想明白。”


    “如今看來,你大概率沒聽先前我說的。當初的囑咐,白費口水了。”


    “也好,映雪又懷孕了,劉凡也在登州,我們幾個還是前往登州比較合適。在登州也方便監督著你。”說罷,劉父直接令人收拾行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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