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年六月的夜間。


    巡撫衙門。


    劉卓起身穿好衣服,在媳婦的陪伴下,寫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並吩咐親衛傳遞命令。


    盡管劉卓不大擅長陰謀詭計,但還是做了一手又一手的布置。大概快到了四更天,劉卓才上床入睡。


    次日,巡撫衙門外的親衛也變成了練兵大營的重甲衛。劉卓將巡撫衙門各處死角、要害之處安排上人手後,才帶著人向城外的大營趕去。


    練兵大營一處寬闊的屋內,已經站坐了不少的新兵,甚至還有一些低中階的軍官坐在前方。然而此時的課堂中,卻少有人說話,即便有人吭聲,也是壓低聲音,生怕被聽到。


    “景軒,你看那人像不像咱們那天撞到的人。”袁少恆開口低聲說。


    “隻是有點像而已,不至於吧。上麵講課的聽人說是巡撫大人,巡撫大人可是踏上遼東,與韃子激戰數場的人物。那天我們看到的那人,和台上的巡撫大人氣質不太符合。”高景軒直接迴複。


    “你們兩個閉嘴,別廢話。”一旁的士兵不滿的開口訓斥。


    “抱歉,抱歉。我二人才獲準聽課的資格,打擾了。”袁少恆開口道歉。


    “今天我的主講內容是士兵與將領。在座的諸位也都從軍有些時日了,不知道你們對士兵、將領是如何理解的?”


    “課堂之上,沒有高低貴賤區別,也沒有上下級,隻有將士與學生。諸位盡可暢所欲言。”劉卓笑著繼續開口引導。


    “將軍,我覺得對於多數的百姓而言,當兵打仗就是混口飯吃的。如若不是家中揭不開鍋了,我或許就不會來。”


    “畢竟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不知何時小命就沒了。即便是生活再窮困潦倒,能活著誰也不想死啊。”一個身材略顯瘦弱、營養不良,但又十分精幹的少年開口說。


    “你所講沒有任何的問題,也是多數人的理解,當兵打仗吃軍餉,這是天經地義。”


    “但是呢,我也希望在座的諸位和這位小兄弟,以後不為每日的鬥米奔波時,多想想一些其他的東西。”劉卓先是肯定了少年的言論,但又進而深挖士兵的職責。


    “士兵就是聽從上級指揮,嚴格服從軍令,在戰場上打垮一切敵人,鎮壓一切反叛,護我大明朝國祚綿長的人。”


    “士兵的主要職責是打仗,擊敗任何敢於來犯我朝之敵。”


    “從你二人所言來看,基本上將打仗作為士兵生涯的全部了。但是,戰爭、打仗僅僅是士兵、將領生涯中的一小部分,並非是所有。”劉卓對二人的言語進行補充。


    “沒有什麽人天生下來,就無所不能的。你們在座的諸位也不是來到大營就突然懂得了帶兵打仗。”


    “從你們進入大營開始,你們就在被大營中的人、事、物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影響的有你們處事的風格,及最為重要的性格。”


    “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這是你們在戰場上想要活命,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也是士兵的職責。”


    “你們也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能夠分得清,一群人亂糟糟的人打架與一群有組織、有規矩的人打架哪個更為厲害。”


    “都知道漢朝赤泉侯的楊喜吧。因為搶奪一條項羽的大腿而封侯,使得弘農楊氏家族顯赫千年之久。你們進了大營如此刻苦訓練,拚命打仗,也不僅僅是為了朝廷賣命、守護百姓,同樣也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你們的後代有個更好的出身。”


    “隻要你們在戰場立功殺敵,本官必定如實奏報,為諸位爭取應有的封賞。”


    “對於你們這些新兵來說,我說的所有,或許離你們太遠了,你們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上戰場。那我現在在這就告你們,天啟五年,最晚天啟六年,你們將是我第二次踏上遼東所帶的第一批將士,這是你們無法躲避的重任與職責。”


    “你們或許也奇怪,這登州府城外的大營怎麽與其他人練兵不一樣。不一樣就對了,這就是為了讓你們多學東西,為了你們將來能夠在戰場能夠殺敵。對你們來說,殺敵是最直接、有效的立功途徑。”


    “將領的職責與士兵有著明顯的差別,一般而言,將領主要的任務是去訓練士兵、管理軍隊、製定策略、指揮作戰。”


    “如此這就對一個將領有了更多的要求,不僅需要學會士兵學不了的技能,還得通曉兵法兵書、深謀遠慮、驍勇善戰等。此外,還得能夠在戰場之上、兩軍陣前,一馬當先,身先士卒。”


    “你們中的很多的士兵、將領都沒有與後金的精銳白甲兵交手,大部分的白甲兵個人勇武程度不遜色於我們的將領,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後金的女真部落生存環境極為寒冷、惡劣,長期處於那種環境下,後金女真人在弓馬騎射、身體素質方麵確實高出關內百姓不少。但是,也並非沒有克製、打敗女真的辦法。”


    “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的個人武力有多高超,在全副武裝、渾身披甲的將士麵前,個人的武力永遠不值一提。但也不是說個人武力沒有一點用處,兩軍對陣,你運用武器比對方所使用的武器更精通,那對方肯定就小命不保,反之亦然。”


    “好了,接下來,進入隨機提問環節,有什麽哪裏不清楚,不太懂的起身提問。”劉卓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大人,您剛才所說的天啟五年或者六年重新踏上遼東,是肺腑之言?還是為了督促我們訓練編的胡話?”少年略顯稚嫩與青澀,時不時還有緊張。


    “你坐下吧,這個問題我是那般打算的,但是最終還得陛下批準施行。畢竟我現在是登萊巡撫,駐守一方。”劉卓沒有否認,直接把最終的決策權踢迴小皇帝身上。


    “將軍,我聽說您從小在家習文練武,複州之戰也是以遊擊身份一職作戰的,您為何接受了朝廷安排的文職?難道也是像朝廷的那些文官看不起我們這些大老粗?”壯漢心有不快,將早先憋在口中的話說了出來。


    “這個問題可與戰事扯遠了。簡單說下吧,我從小習文練武,因家中經商,後來為了避開一些官員的騷擾,就考取了舉人。承蒙父親多番費力與全力扶持,才混了個遊擊的職位。”


    “至於接受朝廷的文職。這位好漢,敢問你敢抗旨不接?雖然朝中是存在著文貴武賤的習氣,但是,本官從未對你們這些新兵有所輕視。”


    “無論是文臣武將,都是拿著朝廷的俸祿,彼此私下爭鬥,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劉卓簡單的幾句話,就將那壯士說的啞口無言。


    “將軍,您是如何看待後金這些個韃子的?您覺得,朝廷何時才能完全除掉後金這個後患?”


    “後金女真八旗軍,無論從人數還是從戰鬥力等方麵都占著優勢。朝廷沒有同等數量的精銳與之野戰,故而隻能依據堅城防守。”


    “如果說完全消滅,短期內應該是沒有可能得。隻有等待練成一支可與後金野戰的勁旅,或許才有可能。”劉卓思索片刻後,才漸漸迴複。


    “好了,今天就到這。希望今後台下的新兵爭當將領,將領也努力建功。”劉卓笑著對眾人說。


    說罷,今日的一節課程又不知不覺的結束了。


    “景軒,你說巡撫大人說的是真是假啊?這以前迫切想要建功立業,這咋到了跟前,就有點害怕呢?”袁少恆揪了揪衣角,心中忐忑不安的說。


    “你可真是個慫貨,大人剛才說了,他暫時是那般想的,但是最終需要皇帝陛下批準,這意思你不懂嗎?”高景軒絲毫不客氣的教訓道。


    “喂,前麵的兩個家夥,站那別動。”


    一聲有力的叫喊從後麵傳來,兩人聽到以後紛紛扭頭望去,不曾想直接嚇到了兩人。


    “這家夥怎麽追到了大營裏麵了,以前沒有見過、也沒聽過有這號人啊。真是流年不利,運氣不佳啊。”袁少恆望著那走來的少年開口。


    “這家夥應該多少和劉巡撫有些關係,一會問問他叫啥,然後再說。”高景軒對袁少恆說。


    “好。”


    “你們這兩個家夥,害我好一頓找,說吧,前幾天的事怎麽算?”劉凡望著眼前的二人說。


    “什麽怎麽算?是你有錯在先,那可怨不得我們。再說了,你不是被那天的當兵的給弄走了,我們還好奇你怎麽混進大營的?你今天不說出個好歹,我二人再將你扭送到將軍那。”高景軒繼續嘴硬。


    “哎呦,可算見識到了,你們兩個人還能言善辯的啊,這嘴可真是利索啊。找個地方,我與你二人再走上一場,這次誰再偷襲,誰是王八蛋。”劉凡依舊不依不饒,非得將前幾日的場子找迴來。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若不說,我們可不會跟你這個來曆不明的人比武。”高景軒繼續堅持。


    “我姓王,嗣澄是我的名字。小爺叫王嗣澄,記住了。”劉凡頗有氣勢的說道。


    “我是高景軒。”高景軒聽到劉凡的名字才放鬆下來。


    幸好和巡撫大人沒啥關係,估計那日的親兵和王嗣澄隻是認識而已。


    “袁少恆。”


    “你們是哪的人?”


    “遼東的,逃難過來的,所以就進了大營。”


    “我家在山東青島那邊,聽到招兵的時間晚了一些,才托人找關係進來。那日,我就是問問大營的情況,不曾想與你們二人產生了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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