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箴箴苦笑地對他道:“真是謝謝你。”


    簡子頤看她一眼,淡淡道:“沒關係。”


    簡子頤很快將何箴箴送到看守所門口,小陳已經等在那裏,見到簡子頤的車立刻從路邊停的一台奧迪上下來,站在車旁。


    簡子頤將車停穩,從車子上下來,將鑰匙交給何箴箴,他問她:“還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嗎?”


    何箴箴背出一串數字。


    簡子頤要過她的手機,在裏麵輸入另外一組號碼,編輯進電話本:“這是我的另外一隻手機。如果有事,直接打這個。”


    何箴箴點點頭,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的樹蔭下站著的徐眉。


    知道何箴箴心裏急,簡子頤也不再多言,隻是又叮囑了她一句“注意安全”,就上了奧迪。


    小陳客客氣氣地對何箴箴點點頭,鑽進駕駛室,很快將車駛離看守所。


    等簡子頤離開,徐眉不慌不忙走過來,雙臂環胸上上下下打量何箴箴一圈,開門見山道:“好上了?”


    何箴箴苦笑道:“學姐,你還有心情討論我的事情嗎?”


    徐眉冷冷淡淡道:“看起來,討論你的事情可遠比討論何正讓我開心。至少你的事看起來像是件好事,而他,”徐眉英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在裏麵多呆幾天,吹吹冷氣,我看挺好。”


    何箴箴怔了一下,謹慎地小聲問道:“學姐,你見過小正了?”


    徐眉淡淡道:“沒有。”


    “……”


    徐眉看她一眼,淡道:“看不看,他不是都在裏麵嗎。”


    “……我們進去吧。”


    沒有林楓的阻攔,何箴箴很容易就見到了何正。


    在一間不大的小屋裏,她和徐眉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何正被人帶了進來。


    何正的精神看起來不錯,隻是下巴上有一層淡淡的胡茬,身上的衣服倒還幹淨整潔。


    何箴箴從來沒有進過警察局,也不知道這樣的見麵是不是就是普通親屬和在押嫌疑人之間的見麵。


    但徐眉對帶著她們來見何正的一名年輕警官客套道:“謝謝你了,小杭,迴頭你結婚,姐給你包份兒大禮。”


    年輕警官笑道:“徐姐客氣了,當初要不是您幫忙,我和我媳婦兒的事兒早黃了,有事兒您說話啊。”說完對她們擺擺手就離開了。


    小小的屋子裏,隻剩下她和徐眉,以及何正三個人。


    何正愧疚地看著她們兩個:“姐、眉姐,我……”他看著徐眉冷冷的目光,慢慢低下頭,他低聲道:“對不起。”


    何箴箴還沒開口,徐眉已經冷冷地先開口:“對不起誰?”


    何正低著頭,抿抿唇,沒說話。


    “何正。”徐眉忽然冷冷地叫何正的名字。


    等何正抬起頭,徐眉沒有預兆地一把扭過何箴箴的臉頰,將何箴箴腫起來的地方正對著何正的麵前:“知道這巴掌是誰打的嗎?”


    經過了一個晚上,何箴箴臉上的青紫痕跡變得很明顯,襯著她小小的、白暫的臉頰,顯得格外滲人。


    “呃……”何箴箴剛要開口,被徐眉冷眼一瞪:“你閉嘴。”


    何箴箴立刻乖乖閉嘴。


    “這巴掌是箴箴的堂妹打的。”徐眉冷笑道:“現在,你看清楚了嗎?”


    何正怔怔地看著何箴箴的臉,何箴箴一副無奈的表情,見自己看著她,隔著徐眉的鉗製,在嘴角,努力對他勾出一個“我沒事”的弧度。


    何正心痛得說不出話。


    徐眉將何正痛苦的表情看在眼裏,她殘酷地冷笑,不客氣地在何正的心上撒一把鹽:“今天下午,何氏要開股東會,你覺得,以你姐姐這幅笨蛋樣,我會多快就將她拆吃入腹,讓她屍骨無存?”


    何箴箴呆了一下:“呃,學姐……?”什麽意思?


    徐眉放開她的臉,坐迴椅子裏,她對何箴箴說話,目光卻始終冷冷地看著何正:“我早早提醒過你,地有問題,融資渠道有問題。別跟我說,你心有餘力不足。你夠不夠法定接手股票管理權的年齡?你懂的多還是你媽懂得多?”


    何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徐眉冷笑:“不用跟我說你那些廢話,我比你說的還好聽。到底真相是什麽,你心裏清楚。”


    何正張了張嘴,頹然地垮下肩膀,痛苦地用手臂抱住頭:“姐,是我對不起你。”


    何箴箴自始至終沒有插嘴的餘地,直到現在,那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了,她終於有機會開口,何箴箴一頭霧水地苦笑道:“小正、學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何正沉默了半晌,他抬起頭,痛苦地看著何箴箴:“姐,都怪我……”


    對何氏糖業進行惡意收購的企業,是一家專門專業資產管理公司,他們的核心業務就是並購、拆分、重組、買出。徐眉是這家公司的中層,這一次,分兩組出擊,以與何氏的人談融資為套,進入何氏董事會,為下一步強行收購作準備。其中,和何建設、何蘆荻聯係的那一組的leader是徐眉。


    得知這個消息,何箴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聽他們的語氣,似乎十分嚴重,但事實上,對這些事情,她根本搞不懂。


    她隻能遲疑地問了徐眉一句:“如果股票不賣給你們是不是就沒事了?”


    徐眉看著何正:“聽到你姐姐的話了嗎?”


    何正低垂著頭不說話,淡淡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睛。


    徐眉咄咄逼人道:“下午,何氏要開董事會,何建國、何蘆荻、你母親、我,我們都想要箴箴手裏的股份,讓這樣一個完全不懂金融、完全不懂經濟的人進到豺狼虎豹中,她死無全屍。”


    她冷冷地看著何正:“何正,你把股票的代理權給了你媽,這不是孝順,是愚蠢。”


    何蘆荻和何建國目光短淺、貪圖小利,但是他們從年輕時候起就跟著何建設打天下,他們至少懂得經營。


    而林楓不同,她嫁給何建國後一直是家庭婦女,徐眉曾經聽說過一種傳聞,但經過後來看何氏糖業的發展,徐眉覺得何建國說得很對,林楓不能經商。


    林楓不是經商的料。


    徐眉在商場上混,不管她怎麽看,林楓在圈子裏的風評很好,是賢妻良母。可是,任何一個人說起林楓,都不會願意和她做生意。


    “我……”何正說不出話來,的確,是他將自己股份所享有的那份權利,都送給了母親,可是,那是他的母親……是母親呀!


    愛了父親一輩子,一輩子以父親為天、以父親為命,而父親一輩子,從沒有愛過的他的母親。她這輩子,沒有舒心過,父親雖然對她溫柔體貼,卻從不肯給她一分愛,如果連他這個做兒子的也……那母親會活不下去。


    徐眉沒有空,也不想聽他和他母親的事情,她隻是淡淡地告訴何正:“如果你一直讓你母親拿著你的股份胡作為非,今天,就算我收手,明天也還會有更多其他的公司來拿你們做獵物,而你們顯然沒有還擊之力。”徐眉輕蔑地看著何正:“如果這樣,還不如讓我們拿走這個企業,替它在找個精明點的老板。”林楓不善經營,何蘆荻和何建國同樣不善經營。林楓是牆頭早、人雲亦雲,何蘆荻和何建國卻是剛愎自用,固步自封。


    “小正……”何箴箴遲疑地看著何正:“如果我把股份代理權移交給你,對你有沒有幫助?”


    徐眉冷笑:“當然有幫助,如果他收迴給他媽的權利,如果,”徐眉上下環視著打量了這間原本用作偵訊的小房子,她輕飄飄地淡笑:“如果你能夠出來的話。再說吧。”


    這一句話,終於提醒了暈頭轉向的何箴箴。


    何箴箴認真地問何正:“小正,你告訴我,到底怎麽迴事?姑媽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何正沒有立刻迴答何箴箴的問話,他一把握住何箴箴的手,鄭重道:“箴箴,你聽我說。”


    “嗯?”何箴箴疑惑地看著忽然變得一臉蘇木的何正。


    何正平靜道:“下午的董事會,你隻要記住一條就好。什麽話也不說,什麽字也不簽。”


    何箴箴遲疑了一下:“啊……”這樣就行嗎?


    徐眉眼底掠過一絲極其微弱快速的滿意,隻一瞬就消失,恢複成她的冷漠。


    徐眉輕輕拍拍何箴箴的肩:“如果想隻是熬過下午的會議,這招行得通。”徐眉也清楚,現在再教何箴箴什麽,已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相當於讓一個連翻身都不會的嬰兒去學習開汽車。


    何箴箴懷疑地看了看何正與徐眉,見連個人不約而同對她肯定地點點頭,確定兩人並非兒戲,雖然何箴箴稀裏糊塗,但她相信,他們不會坑騙自己。


    她老老實實地點點頭:“好,我聽你們的就是。隻是……”她看看何正,遲疑了一下,苦笑道:“既然下午的會議已經談清楚,現在你是不是可以給我談一談昨天的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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