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兵跟侯利勾肩搭背地一直往家裏走著,一直到家,也沒再說什麽。


    侯利知道於小兵有心事,卻不說出來,所以也不再問了。


    十六七歲的少年,其實還沒有長大成人。


    很多時候,他們都把自己當成大人。


    可是遇到問題,自己又解不開。


    所以,就會裝成大人的樣子,用一種冷酷的外表,偽裝成熟。


    於小兵就是這樣,用那種冰冷的表情,讓外人覺得他是一個正經的大人。


    走在外麵,渾身的毛孔都散發著一種冷傲的氣質。


    似乎時刻都在提醒人們,不要惹他,不然他就會不客氣!


    其實,上次演出後,龐文斌的一席話,他不是很明白。、


    畢竟他還隻是一個學生,遠遠無法了解社會的世態炎涼。


    加上那個時代,人們生活的艱難,家人少於交流。


    於家就算是一個比較開明的家庭了,家裏生活條件在七十年代屬於上乘的。


    於承租和於滿堂夫妻也都很注重孩子們的教育了。


    可是畢竟生活條件的艱苦,每天除了工作,跟孩子們的交流時間很有限。


    所以,於小兵的心裏狀態,並不是時刻被家人關注到的。


    龐文斌的話,在於小兵聽來,就是一種對社會人們的警惕。


    所以,他就擺出那種冷冰冰又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以為這樣,人們就不敢對他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了。


    的確,他這段時間很少看到人們的指指點點,也看到了人們對他們的疏離。


    可是,他卻沒想到,侯利也會害怕他,對他疏離。


    甚至陳廣軍都說他冷冰冰了。


    這讓他心裏很難受。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可是,這種感覺,他又無法確切的表達出來,這就讓他更加苦惱。


    他搭著侯利的肩膀,走在路上。


    突然他想起來,都多久沒有這樣勾肩搭背地跟他們一起走了。


    心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怪不得他們都感覺自己冷冰冰的了。


    這樣勾肩搭背地跟哥們兒一起走著,心裏的確感覺分外的甜蜜。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都抗拒著跟所有人的親密接觸。


    現在他真的才感覺出來,他身上那種對所有人的抗拒,已經深入毛孔。


    “也許,這就是讓侯利他們感覺自己冷冰冰的原因吧!”


    於小兵心裏歎息道。


    到了家門口,侯利跟於小兵揮揮手,於小兵就進了家門。


    進了院子,大黑就撲了上來。


    於小兵跟大黑玩兒了一會兒,然後才走進了屋門。


    家裏,隻有於承祖和於小紅在家。


    於承祖早就聽見於小兵迴來在外麵跟大黑逗著玩兒了,隻是他沒有叫他。


    於小紅剛進家門沒多久,放下書包,剛翻出書本,想把作業寫完了,就看見於小兵進屋了。


    她高興地撲到於小兵跟前,笑著問道:


    “二哥,你怎麽迴來這麽早啊?”


    “今天過節,曲老師讓我們早點迴家了。”於小兵迴答道。


    “爺爺,我迴來了。”於小兵又衝著於承祖說道。


    “嗬嗬,迴來好。累了吧,二丫兒,快放開你二哥,讓他躺炕上歇會兒。”於承祖笑著說道。


    “二丫兒,你寫作業吧,我先躺會兒。”於小兵衝於小紅說道。


    於小紅本來想跟於小兵說好多話,可是聽見於小兵這麽說,隻好撒開於小兵,噘著嘴寫作業去了。


    於小兵脫了鞋,上炕躺在於承祖旁邊,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於承祖看了看於小兵,以為於小兵隻是累的,就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於小兵的腦袋。


    都快三個月了,自從排練《智取威虎山》這出大戲以來,於小兵迴家基本都是匆匆忙忙地吃飯,然後放下筷子就走了。


    跟家人在一起的時間很有限,


    於承祖很心疼自己這個小孫子,也很惦記他。


    但他看到於小兵一天天地長高了,也壯實了,心裏還是感到很欣慰的。


    加上於小兵在周圍鄰裏之間很受大家的誇讚,都把他當英雄一樣談論著,所以於承祖也感覺臉上很有光。


    所以,他就算再怎麽惦記於小兵,也隻能放在心上。


    何況他每天還都可以見到他,不像他大孫子那樣,一年都迴不來幾次,所以,就也不至於那麽想念。


    於承祖見於小兵躺在炕上,除了歎了一口氣外,一直不吭不響的,就有些奇怪。


    他低下頭,看了看於小兵的眼睛,見於小兵的眼珠一直動來動去的,就知道他並沒有睡覺。


    就問道:


    “小兵,你咋啦?有心事啊?”


    “爺爺,沒啥,就是感覺很累!”於小兵迴答道。


    於承祖又伸出手撫摸著於小兵的腦袋,說:


    “孫子,爺爺都這麽大歲數了,你啥樣爺爺還不知道啊?快說說,咋地了?”


    “爺爺,沒啥。就是有點憋悶。”於小兵說。


    “有啥憋悶地呀?說出來,爺爺幫你分析分析。”於承祖又說道。


    “我也說不好,反正就是感覺挺煩的。”於小兵說。


    他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心事,所以,就隻能這樣跟爺爺說。


    於小兵從小就跟著於承祖長大,一直是於承祖手捧著的寶貝,所以,他不是不樂意說自己的心事,隻是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而已。


    “小兵,說不好沒關係,慢慢說,就當嘮嗑。跟爺爺還有啥忌諱的呀?”於承祖耐心地說道。


    於小兵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慈祥的爺爺,說道:


    “爺爺,你說我是那種冷冰冰的人嗎?”於小兵望著於承祖,幽怨地問道。


    於承祖聽於小兵這麽問他,就低下頭,好好看了看於小兵,問道:


    “你怎麽這麽問呢?”


    “爺爺,你不知道,今天侯利跟陳廣軍都這麽說我。侯利還說他都怕我!”於小兵說道。


    “那侯利沒說因為啥嗎?”於承祖又問道。


    “他也沒說出來呀,就是說我變了,變得冷冰冰的了。”於小兵說道。


    於承祖又看了看於小兵,問道:


    “那你自己呢?自己有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啥變化呀?”


    “猴子他們不說,我還真沒感覺到。今天跟侯利嘮了一會兒,我也才感覺到了,自己是有些變化。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於小兵幽怨地說道。


    “為啥這麽說呢?”於承祖又問道。


    於小兵坐了起來,看著於承祖,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該好好跟爺爺嘮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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