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從掌心托起一團火焰,隻身一人步入狹窄黑暗的通道,白玉石砌成的台階一層一層往下延申,周圍陰氣越來越重。


    卿卿邁下最後一個台階,前麵豁然開朗。諾大的貢台置於中間,底下畫了複雜的咒文,八個方位各自一個石獸鎮守,腳下的地麵凹凸不平,全都是複雜古樸的紋案。


    一整片紅色的花圍著整個陵墓綻放了一圈,在這陰森森的陵寢中顯得格外不協調的可怕。


    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華貴棺淳,上麵刻了很多金色的發光的咒語。棺材前麵有一個人的雕像。


    卿卿走到雕像麵前,猛地一下跪了下去。


    “將軍。”


    卿卿抬頭,嬌俏的臉頰被兩行清淚打濕,苦澀的淚水順著卿卿的臉滑落,滴答滴答碎落到地上。


    南齊神聖高貴的護國神女,在這裏哭的像個孩子。


    麵前的雕像手持長劍,身披戰甲,披風揚起,眉目鋒利,雙目有神,緊緊盯著前方,雕塑傳神,那雙眼好像真的能傳達出簌簌殺氣般,讓人不敢褻瀆。


    卿卿跪著向前移動身子,伸手撫摸上雕塑的腳,趴伏在上麵,失聲慟哭。


    雕像後麵,棺材前麵,有一個墓碑,簡簡單單隻有四個字:辭予之墓。


    這座處處詭異的陵寢,是南齊開國君王辭予的墳墓。


    “將軍,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卿卿抬起頭,仰望著辭予高高在上的雕塑。


    無人的時候,卿卿是叫辭予將軍的,他本就是少年將軍,稱王,隻是迫不得已。


    他並不喜歡,所以她也不喜歡。


    可雕塑隻是雕塑,無論卿卿哭的多麽悲痛,雕塑依舊隻是那個樣子,看著前方,麵無表情。


    “將軍,我守不住大齊了,我該怎麽辦?我……我等不到了,我沒有替您等到,我沒等到她……將軍。”


    卿卿抱著辭予雕塑的腳,泣不成聲。


    卿卿記起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記憶早已十分模糊了,可這些年卻頻繁記起來。


    當時的天下還不是這般模樣,八國亂戰,到處都是兵荒馬亂,數不清的勢力割據,群雄逐鹿。


    就在這個時候,辭予,一把長劍從群雄遍地中殺出重圍,短短幾年,將大陸幾乎所有的小國都收入囊中,領土占據了整整大半個大陸。


    而辭予卻遲遲不肯稱王,一直以將軍自居。


    眾人猜測他是想要一舉攻下大陸所有國家,然後直接稱帝。


    可辭予沒有,他的身體越來越弱,他不得已建國號為齊,祭天稱王。而此時的辭予,幾乎在正片大陸說一不二了,大齊,更是國土最廣大的國家。曾經混亂不堪的版圖如今除大齊外僅剩了兩個國家。


    辭予幾乎是所有人的盼望,都在等著他一統人界,成為天下共主的那一天。


    可辭予的身體越來越弱。


    這些年經年累月的過度操勞導致辭予的身體虛耗過大,年紀輕輕就出現了衰敗的跡象。


    可辭予自己不在意,依舊沒日沒夜的忙碌。


    辭予用強大的秘術創造了自己,遭受了天地法則的懲罰。


    辭予告訴她,要等一個人。


    等一個人。


    可辭予什麽都沒有告訴她,那個人叫什麽?長什麽樣子?什麽時候才迴來?自己要怎麽樣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那時候的卿卿才剛剛被辭予塑造出來,意識模糊不清,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即使醒著,也是渾身上下烈火灼燒般的疼痛。


    她不知道辭予要自己等誰,可她知道,那個人,對辭予來說很重要。


    她看見辭予一個人每天都會對著黃昏的晚霞悵然若失,那種孤寂,即使自己離得遠都能切切實實感受到。他在孤獨,他在思念,他在、等一個人。


    還有這裏的花。


    火紅鮮豔的花,三瓣花葉交|纏在一起,連成一片。這花沒有名字,無風搖曳,數百年如一日的綻放,從盛開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有衰敗過。


    這是辭予窮盡一生之力才培養出來的花。


    辭予沒有說,但是卿卿知道,跟那個人有關。


    她是被辭予塑造出來的,身體裏還有當初辭予施展秘術時塗抹的鮮血,辭予的感情她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她世代守護齊國,替辭予在這裏,等著那個人。


    一等,就是滄海桑田。


    “將軍,我等不到了。”


    -


    北燕清正殿


    燕蘇看著麵前的畫麵,一手捏碎了手邊的描花茶杯。


    燕蘇攤開另一隻手,手心靜靜的躺著一根紅繩,這是當初燕蘇帶著卿卿第一次去拜見容顏與離挽的時候,離挽送給他們的。


    有這根紅繩在,他們就能,生生世世做有緣人。


    可如今,卿卿走了,自己摘下了這跟紅繩,親手自己斷掉了它們之間的緣分與羈絆。


    她不要了。


    可卿卿帶走了同心扣,那是他們大婚交換的信物,一人一個,寓意永結同心。


    燕蘇從離挽那裏偷偷學過一些微末的小法術,像這種,依靠外物看見千裏之外的場景的這種小法術,就是燕蘇偷偷自己練了好久才掌握了的。


    燕蘇知道卿卿要走,在很多東西上全都種下了一個術法種子。卻不想卿卿什麽都沒有帶走,隻拿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同心扣。


    也是唯一一個帶走的東西。


    燕蘇無比慶幸自己多年來養成的小心謹慎、以防萬一的習慣,在數不清多少東西上全都灑了術法。這樣才能有機會還能看見她。


    可燕蘇沒想到卿卿會在迴去之後有這樣的反應。


    他沒有想到,堅毅如卿卿,也會哭,會那樣孤獨無助地抱著一個人地雕像哭。燕蘇承認,他瘋狂的嫉妒。


    他想起了那些關於南齊神女的傳聞。


    據說南齊神女是由開國君王辭予親手塑造出來的,神女對辭予傾心一片,奈何天公不作美,天妒英才,辭予正值盛年便與世長辭,而留下神女一人孤獨的守著他的國家。


    據說,神女之所以永生,就是因為辭予。


    辭予少年拜師與仙人,習得一身劍術學識不說,更是懂得很多奇妙的術法,其中就包含讓人永生的長生術。


    辭予死的這麽早,也是因為神女。


    因此辭予逝世後,神女數百年如一日的守護著辭予一手打下的江山。


    坊間對此秘聞盛傳過很長時間。


    燕蘇也都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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