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六界的秩序是具體怎麽製定的,但我隻想說,真垃圾。”


    離挽雙眸含笑,嘴裏卻吐出了最諷刺的話。


    這話她想說很久了。


    “天道無情,是我最最厭惡的一句話。”離挽一邊往後退一邊扯著唇角嘲諷:“要是天道能是個人的話,我現在就想把他拽過來揍一頓,打到他話都說不出來後再踹上兩腳。”


    離挽看著自己與容顏的這個距離,停下了後退的步子。


    “這麽冷漠的規矩也能製定出來,想來也不能是個人,人哪有這麽無情無義的。”


    “容顏,對於你,我從沒主動問過你的過往,不知道你來人界幫助燕蘇是為什麽,但我是真心實意那你當朋友,就算撇開我們是同類這件事不說,我也依舊拿你當懂我的人。”


    “可能,我們真的性格差距太大了吧,我捂不熱你,你也改變不了我。”


    容顏突然沒由來一陣心慌,好像,好像要失去什麽,他不受控製的向前一步,想要抓住什麽。


    離挽在他向前邁出一步的時候後退了一步,依舊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我不好奇你的事兒,你保密,你避諱,我都隨意。”離挽想想才覺得好笑,真的,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對容顏,自己還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呢。


    嗬。


    “不是……”容顏再度向前一步。


    她要是想知道,容顏想,自己可以說的,她想問什麽,都問好了,容顏才發覺離挽沒心沒肺的外表下留了多麽細膩的心思給了自己。


    那麽多破綻,那麽多疑點,聰慧如離挽,怎麽看不出來?她是怎麽做的?


    容顏記起了離挽第一次正麵詢問這個問題,好像是在他們分別兩年之後,離挽迴來,意識到了容顏的疏遠,找他談心。


    那時候容顏正為自己分別兩年仍舊無法擺脫離挽帶給自己的這些影響和變化而懊惱,又因為離挽一句“凡我所為,皆自本心”而觸動,就沒有迴答離挽的話。


    在第一次正麵詢問沒有得到解釋後,離挽拉著燕蘇,用了一個玩笑,輕飄飄翻了頁。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開過口。


    容顏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


    離挽卻不想讓他靠近,他前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著穩穩當當的距離。


    “你不用說,我沒那麽深重的好奇心,也不是用這個來故意做姿態引你作答,容顏,”離挽看向容顏,笑了笑,不是嘲諷,是正常的那種笑,隻是含了幾分涼意,沒有之前離挽笑起來的時候那麽動人心魄了。


    “要是,你要做的事與我衝突了,你不用顧忌我,真有那麽一天,我很願意,與你一戰。”


    離挽笑了笑。


    她沒見識過容顏真正的實力,但知道他實力絕對不低,可以抵擋住自己的攻擊,在盤古之力下分庭抗禮毫不退讓,容顏的實力,絕對很強。


    容顏此刻心裏卻是震驚無比:“你……你怎麽。”


    本想問離挽怎麽知道,卻又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廢話,這麽簡單的事離挽怎麽可能意識不到,她又不是傻子。


    “讓我猜猜,”離挽挑眉:“不屬六界的話,你可別是天地執法者?秩序維護者?或者你也是上古混沌遺留?總不至於是什麽天道的兒子吧。”


    離挽開玩笑的,天地執法者什麽的,是她自己猜的,沒聽過更沒見過,瞎編的名字,這是最符合容顏的一個了。


    至於後邊那些,都是離挽胡言亂語的。容顏不是上古混沌遺留,她沒從他身上感受到混沌氣息,至於什麽天道的兒子這種話,更是胡謅了,天道連個人都不是,還生不出這麽好的兒子來。


    離挽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看向容顏:“我瞎說的,別介意,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因由是執念,沒懷疑你跟天道那個狗東西有關聯,放心。”


    容顏的臉一紅一白,然後黑了下去。


    “不說了,”離挽沒了興致,突然開口,嚇了容顏一跳:“我需要安靜安靜,咱們也各自冷靜一下吧。”


    離挽揮揮手,身影就在容顏的注視下一點點消失了。


    容顏上前,什麽都沒抓住。


    離挽控製的距離剛剛好。


    容顏閉上眼,周圍一切事物都在自己的感知下,擴大範圍,所有的一切都在,唯獨,唯獨,沒有她。


    容顏睜開眼,看向空蕩蕩的占星台,才意識到,離挽真的走了。


    是啊,她本就不屬六界,不在自己所控範圍內的一個意外。她想要躲起來,自己,是不會找到她的。


    容顏有些無力地坐下,滿腦子都是剛剛離挽發紅的眼眶,字字句句戳在心上,迴蕩在耳邊。


    容顏有些難以自控,那些話,怎麽甩都甩不掉。


    “容顏,你好可悲。”


    “你拿我們當什麽?”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容顏,你真可憐。”


    ……


    容顏突然覺得心口那個地方有些疼,他想,他想要抓住點什麽,將那個地方的空缺補起來。


    你真可憐。


    容顏忽然又聽到了這句話,容顏猛地迴頭,什麽都沒有。不是誰在說話,是他自己。


    容顏捧著自己的心,耳邊一遍遍迴蕩離挽的話。


    “我……可憐嗎?”


    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話來說他,容顏第一反應是可笑,可就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裏,他捧著自己空了一塊的心髒,突然覺得,或許離挽說得對,自己,好像,真的很可憐。


    容顏記起了自己數不清多少多少年的時光。


    他是怎麽過來的?


    容顏居然有些記不起來了,那些年,好像,好像都想沒有過過一樣,直到他邁出自己的宮殿,踏入六界,帶著一艘船,在神界黑暗的邊緣,遇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他的世界,他的記憶,才突然亮了起來。


    之後的,之後的所有畫麵,都變得那樣的鮮明、清晰。


    自己喝了數億年的茶之後,現在居然習慣了給另一個人留一杯;也不再自己跟自己下棋了,有了另一個人,持起了白子;有人會跟自己說話,隨便一件小事都要說說;還有天空,毫無意趣的天空,會有一個人陪自己一起坐在屋簷上,好像天空也因為身邊的人而多了幾分色彩……


    一幕一幕,就好像,觸手可及。


    容顏捧著自己的心口,突然有什麽被自己有意還是無意忽視的東西逐漸清晰明了了起來。


    他……好像……好像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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