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來?不錯。”燕匡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看向燕蘇,語氣和緩,要是忽略他沁了毒的眸子的話。


    “還未曾謝過八王兄大禮。”燕蘇也不跟他虛偽。


    查起來為什麽這麽快,一路十分順利地查出了舞姬是齊國暗探的事情,還有燕俞私下結交齊使的事情,幾乎是上趕著證據送到了燕蘇麵前。


    “不不不,是我該謝謝十三弟,挑的時間剛剛好。”


    燕匡也不是傻子,能不知道燕蘇是踩準了點帶著老燕王來專門看舞姬這場戲的嗎。


    燕蘇冷諷:“那也是八王兄這一手禮送的好。”


    燕匡一抬眸,笑了。他早就猜到了燕蘇知道齊使送舞姬給燕俞的事情是自己安排的,現在燕蘇自己承認了,也到真是肯定了自己猜到了。


    難免有幾分棋逢對手的感覺。


    “燕俞這個蠢東西,我看不慣很久了,他除了有王後一手撐著之外,還有什麽?”燕匡笑了笑,看向燕蘇:“他還不配跟我鬥。”


    燕俞一死,剩下的王子中,隻有燕蘇是他的阻礙了。燕匡雖然狠透了燕蘇,但還真是不敢小瞧他。


    “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燕匡看著燕蘇的眼睛,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他才好。


    燕蘇沒有迴話,跟燕匡對視了一會兒,燕匡自己笑了笑,走了。


    燕蘇推開門,燕俞看見他一下子就撲了過來:“阿蘇阿蘇你救救我,你救救我,燕匡跟我說什麽,我不信!我不信!”


    也不知道燕匡跟燕俞說了什麽,現在燕俞蓬頭垢麵一身狼狽,死死的抱住燕蘇的一根腿,哭得不成樣子。


    燕蘇低頭看了他一眼。


    思緒有些翻飛。


    小時候燕俞是燕蘇的陰影,幾乎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帶來的,那些惡作劇般的捉弄,雖然在現在的燕蘇看來,也許無關痛癢,但在小時候是真的害怕極了。


    那害怕一掀開被子爬出來的先是蛇還是先是蜘蛛;那害怕走到哪個拐角處猛然被水桶澆個透心涼;那一本本燕錦親手抄好的書籍被燕俞帶人扔到水裏在命令他自己跳下去撿起來,水將字跡全都暈染了,什麽都看不清了,不僅看不清字,好像周邊的嘲笑聲也看不清了。


    然後就是燕蘇迴來之後,燕俞一身張揚的紅衣攔住他的路;幽長狹窄的宮道裏,拳打腳踢不能還手的恥辱。


    最後變成了燕俞擔驚受怕後逼著燕蘇去守夜,明亮的燈盞下抱著被子在貼滿了黃符的床上一聲聲喊燕蘇名字;還有京郊別院一把拉住自己鑽進密道,最後墜崖嚇得什麽都聽自己的場景。


    燕俞長大後收斂了不少,尤其是燕蘇有意暴露的情況下,或許是出於拉攏的心思,也或許是出於害怕,也可能是別的,但不重要,反正燕俞對燕蘇好了不少,至少再也沒有找過他麻煩,甚至,還幫過他幾次。


    燕蘇將聖旨往邊上一扔,抬起那條被燕俞抱著的腿就踹到了燕俞肚子上。


    燕俞不防,被燕蘇猛地踹了出去,一下子撞到了椅子上,悶哼了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


    燕蘇走上前,將燕俞的那條短鞭拿出來,握在手裏。


    “阿蘇阿蘇,你……”燕俞害怕地往後麵縮,但他已經靠到了牆上,沒有後路可以退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動你的侍衛,但是我真的沒有讓人弄死他啊,真的我發誓我發誓,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燕俞一邊哭地鼻涕眼淚一起流一邊趕緊嚷嚷著給自己辯解。


    燕蘇看向燕俞,沒有說話。


    “真的,你相信我,我一直想跟你解釋,可被關著沒有機會跟你說,真的,燕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隻是叫人去教訓教訓他而已,我絕對沒有讓人弄死他啊。”


    燕俞嚐試著伸手來夠燕蘇的衣擺。


    燕蘇後退一步,一鞭子抽到了燕俞身上,燕俞猛地縮起了身子,疼地叫了一聲。


    “我知道。”


    燕蘇麵色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起伏,然後他又抬手打了燕俞一鞭子,燕俞無處可躲,隻能像條狗一樣縮著,捂著頭跪伏在地上。


    燕蘇當然知道燕俞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但是這又怎麽樣呢?阿夏還是為他死了,不管怎麽樣,燕俞叫人去,就給了燕匡一個機會,一個把柄,於是阿夏隻能成了他們權力爭奪的墊腳石。


    是燕匡叫阿夏去送死的沒錯,但這不代表燕俞就沒有責任。


    事情的起因,終究還是他。


    燕蘇打了十八下,正好是那天晚上燕蘅生辰之後被燕俞堵到角落裏打的次數,他現在如數還給他。


    燕蘇現在脾氣好了,不至於翻倍還了,很仁慈。


    燕俞本來想說讓燕蘇看在他們之前的情分上,救救他,但話到了嘴邊,就變成求饒。


    燕蘇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了,二近幾年的記憶卻很清楚,他記得後來的燕俞,但不代表他忘記了以前的燕俞,後來對他好,那又怎麽樣呢,傷疤有了,燕蘇忘不掉。


    說他心思狹隘也好,小人之心也罷,燕蘇忘不掉以前的恥辱與不堪,就算是後來燕俞對他很好,甚至出手幫助過他,那又怎麽樣呢?燕蘇看見燕俞的時候,仍然是想起燕錦抱著他縮在角落上輕聲哭泣的場景。


    “北疆十三崖是個好地方,你去吧。”


    “我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保證我再也不敢了,阿蘇,燕蘇你去跟父王求求情,你幫幫我,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燕俞哭著跪在燕蘇腳下,燕蘇隻是看了一眼,說:“這個問題,你去問阿夏吧,畢竟你的命,是他用命換來的。”


    燕俞徹底失去了希望,癱坐在地上,盯著被燕蘇扔到一邊的老燕王的旨意出神,那薄薄的文書攤開,露出最後的字,除名,流放,燕俞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在盤旋。


    除名,流放。


    北疆十三崖,那是流放兇煞之徒跟罪大惡極的犯人的地方,寒冷艱苦,生不如死。


    他要是去了,可能活不過半個月。


    燕蘇走了,沒有在看燕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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