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俞小時候就愛折磨燕蘇。


    騎在燕蘇身上,讓他給他當狗玩,學狗叫。那時候也要讓燕蘇說誰是他主人這種話,燕蘇不迴答,他就打他,自己累了就讓侍從打。


    侍從都比他們大,力氣也大,為了討燕俞開心,都豁出去了使勁地打,燕蘇常常被打的皮開肉綻,舊傷覆新痕,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


    燕蘇不敢反抗,因為他還有燕錦。


    隱忍、屈辱、不堪、仇恨……像一張大網牢牢地鎖著燕蘇,無論事情過去多久,那細細密密的絲網一扯,就能輕易地在身上勒出往日的痕跡。


    想到了很遙遠模糊的記憶,燕蘇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要不管不顧的出手還擊,與他同歸於盡算了。


    但也隻是那麽一瞬間的念頭。


    他還要活著,他還要複仇,他的命太貴了,他活著兩個人的份,他不敢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見燕蘇還是跟以前一樣木楞楞不反抗,燕俞一腳踹到了他肚子上,燕蘇向後摔了下去,燕俞的鞭子就劈頭蓋臉的招唿上來了。


    “說啊,我讓你說話!”


    燕俞今天不痛快,自己憤怒地鞭打出氣,一直打到氣消了,沒力氣了,鞭子往地上一扔,又狠惡地踢了一下蜷縮在地上的燕蘇一腳:“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嘖嘖嘖,就象條狗一樣。”說完不屑的“呸”了一口,扭頭就走了。


    侍從殷勤的撿了鞭子跟了上去,剩下燕蘇一個人,撐著地勉強支起身子來,扶著牆一瘸一拐的往宮牆黑暗的深處走去。


    燕蘇狼狽的推開院門的時候,離挽嚇得摔了手中的茶杯。


    “怎麽去個生辰宴弄成這副摸樣。”離挽趕緊過來扶住他。


    “遇到了燕俞。”


    阿夏從裏間走出來,也被嚇了一跳:“殿下,殿下您怎麽會弄成這樣,我去請太醫來。”阿夏急匆匆出去了。


    離挽看著燕蘇渾身上下的鞭痕,有些心疼,扭頭看了容顏一眼,意思明確。


    容顏問燕蘇:“需要幫忙嗎?”


    燕蘇搖了搖頭:“小傷,不礙事,一會兒太醫就來了。”這點傷對燕蘇來說不算什麽,剛剛阿夏已經去請太醫了,不用再麻煩容顏。


    而且,也不好解釋。


    離挽扶著燕蘇到床上躺下,扭頭就把容顏拽了出去,怒氣衝衝地指著門裏麵問:“你就這樣看著?還是你早就知道。”


    “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麽。”容顏皺了皺眉,想起燕蘇以前的經曆,對比之下誠懇地迴答。


    離挽簡直被氣笑了,揚聲反問:“所以就因為他挨打的次數多,受過更嚴重的傷,他受所謂的‘小傷’的時候就無所謂了、不要緊了是嗎?”


    怒火湧上心頭,眸中似有烈焰在眼角飛舞。


    容顏被無辜牽連,聽著她的話也知道矛頭對的是燕蘇。當下沒開口,心裏卻狠狠的記了燕蘇一筆。


    想起剛剛燕蘇低著頭的那副樣子,離挽氣不打一處來,朝著門裏頭又喊了一句:“自己都不拿自己當迴兒事了,你還指望誰稀罕管你嘛!”


    離挽不僅僅氣容顏說袖手旁觀就真的冷眼在一旁看著,更氣燕蘇自己的不在意。


    這話說的大聲,就是說給兩個人一塊兒聽的。


    燕蘇性子沉悶,自小的遭遇讓他比旁人更能隱忍,但也讓他比別人更加輕賤自己,不拿自己當迴兒事了。


    離挽生來尊貴,又極度驕傲,見不得自己的人受欺負,心下就恨不得手刃了燕俞那小崽子,對燕蘇自己也不愛重自己更是又氣又心疼。


    “你拿你那副破身子折騰給誰看!”


    屋裏燕蘇躺在床上,聽見外麵離挽的斥責,就像被揭露了所有遮掩曝光在眾人麵前似的,羞恥、難堪,燕蘇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太混蛋了。


    剛剛在宮道裏,他確實可以想辦法避開這一次挨打的。


    但他沒有。


    他想到了自己受過的燕俞的折磨,想起小時候他拿燕錦威脅自己的時候,他心裏控製不住了,陰暗在那一瞬間將他吞噬,他選擇了敵傷一千自損八百。


    因為燕蘇知道離挽心軟,定然不會坐視不管。


    這樣,燕俞就能受到懲罰了。


    燕蘇用力扇了自己一下。


    他少有人關懷,一點點的溫暖他都能記在心裏很久,但卻輕易不會信任、接受一個人,別人的好,他記得,有機會就會給予對方他的迴報,但不會因此而對對方親近。


    說的好聽,這叫防備心重、自我保護意識強,說的難聽點,這就是冷漠自私。


    離挽跟容顏以強勢的姿態走進了他的圈子,是除了燕錦之外,第一個讓他感受到真心實意,不求迴報的那種真正的關懷。


    比起容顏,他確實更親近離挽。對燕蘇來說,容顏更像師長,而離挽更像姐姐。從離挽身上,他感受到了如同燕錦一般的溫馨,這讓燕蘇忍不住卸下心房,忍不住親近、依賴。


    這樣一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自己卻利用了對方。


    真不是個東西。


    燕蘇抬手,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阿夏領著太醫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燕蘇自己一個人坐在床邊,臉上通紅的巴掌印格外顯眼。


    阿夏心裏一驚,剛剛明明沒有啊。


    太醫一看這鞭痕,大抵也能知道怎麽弄的了,熟練的打開藥箱給燕蘇上藥,包紮,又開了內服的藥。


    “殿下這幾日不要沾水,忌辛辣。外敷前三日一日一換,往後三日一換,內服一日兩次,吃完為止。”


    太醫又囑咐了阿夏幾句,就走了。


    阿夏送走太醫迴來,一邊收拾太醫留下的紗布,藥之類的,一邊自責的跟燕蘇說:“以後殿下去哪裏都要帶上阿夏。”


    “今日是意外,以後不會了。”燕蘇跟阿夏保證。


    因為是去昭陽宮給燕蘅過生辰,燕蘇就沒有帶上阿夏,這樣的場合阿夏也隻是在外麵候著,燕蘇也覺得沒什麽必要,就讓阿夏留下了。


    阿夏卻覺得是自己的原因:“要是阿夏在,一定不會讓殿下受傷的。”要是三王子心裏有氣,大可以拿他出氣,不必牽連自家殿下,阿夏在心裏打定主意,以後都要緊跟著殿下。


    “與你無關,不必自責。”燕蘇安慰了阿夏一句,心裏對自己的鄙視又加重了一分。


    另一邊離挽隔著門罵完了燕蘇還覺得不解氣,看了容顏一眼,冷哼一聲,怒氣衝衝地朝著燕俞的宮殿去了。


    容顏淡定地躺迴到了院中的躺椅上,總要有個人來承受離挽的怒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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