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看著他的目光終於不再帶著鄙夷,反倒多了抹欣賞,原來這個男人肚子裏當真是有點墨水的。


    「泡點白毫來!」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本在埋首疾書的霍安準突然命令道。


    金穆兒很直覺的起身想去張羅。雖然她永遠搞不清楚白毫長得什麽樣子,可是最近她為了見大哥,可是勤快得緊,但凡他張口,她都會努力去做,雖然常常做錯啦!


    可人家不都說,誠意是最重要的嗎?


    誰知她都還沒來得及跨出一步,福安已不知打哪兒竄了出來,手裏端著的就是一杯茶。「爺,白毫早給您泡好了。」


    伺候了那麽久,福安早就將霍安準的喜好習慣摸得一清二楚,看準了時辰,泡好了茶在外頭候著。


    福安愈想愈得意,還挑釁地眺了沒用的金穆兒一眼。


    從沒看過這麽喜歡伺候人的,金穆兒有些好笑地瞧著福安那誌得意滿的模樣,沒發現一雙深沉的目光正悄悄打量著她,深幽的眸底也隨之染上一抹笑意,但隨即斂去。


    接過了茶盞,霍安準掀蓋撇了撇茶麵上的茶沫子,就唇啜飲了一口。


    那優雅的姿勢和他平素的狂恣、總是怒目視人的模樣完全不同,倒也讓金穆兒不小心看得癡了。


    果真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以往她就極為喜愛中原的文化,舉凡琴棋書畫她都略有涉獵,隻是一直都隻能學上些皮毛。


    她也愛茶,可總不能理解茶道,如今瞧著他喝茶的姿勢,倒像是為她上了一課似的。


    霍安準本就比常人更加靈敏,當然沒有錯過她的注視,但他挺享受她這種帶著一點點祟拜的眼神,也就不動聲色地接受了,接著徑自對福安說道:「福安,那日我要你去辦的事,辦好了嗎?」


    「早辦好了。」


    福安雖然平時偶爾不著調,可真辦起事來也是麻利得很,所以霍安準才會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大王子有說什麽時候過來嗎?」


    「大王子說了,隻要八皇子願意讓他見見公主,自然隨時能來。」


    聽到這幾句對話,金穆兒的眼神驀地一亮,毫不隱藏地露出一抹狂喜。


    她沒聽錯吧,大哥要來見霍安準?!那麽她是不是就能見到大哥了?


    想到這裏,她睜著大眼巴巴地望著霍安準,那模樣活像是小狗兒瞧見了骨頭似的,可愛極了。


    霍安準瞧了,唇角也管不住地勾起笑弧,可他卻壞心眼的說:「這半個月我要忙著練兵,不如將他前來的時間延後一些吧!」


    他知道金穆兒聽了這話會急,卻沒想她竟然會這麽著急,原本還坐得離他有些遠,沒一眨眼便已跳到他身側,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搖來晃去道:「將軍哪有這麽忙,還是讓王兄早早進城吧!」


    她以前常這樣對父王和王兄撒嬌,但剛被他帶迴來時,隻怕打死她也不敢這般對他,可自從前陣子她無預警地在他麵前大哭後,他們之間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也看穿了其實他也不過就是外表嚴肅,卻十成十吃軟不吃硬的家夥,凡事隻要順著他的毛摸,十有八九她都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她本來就是大刺刺的性子,也不怎麽記恨,相處時間久了,她的心防漸漸收了起來,偶爾心血來潮,還會主動投桃報李一番,送送茶、端端果子之類的,所以對他也愈發親近起來。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規矩了,雖然將軍待你好,可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分,將軍尊貴的身子是你能隨便觸碰的嗎?」


    福安將霍安準看成了天,但凡事關主子,他就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這陣子他瞧著金穆兒俘虜不像俘虜、奴婢不像奴婢的已經很不能接受了,現在又見她這樣無狀,自然忍不住出聲數落。


    聞言,金穆兒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迴手,退了幾步,俏臉蛋臊紅了一片。


    福安滿意一笑,本以為自己說了正義之聲,將軍一定會大大的褒獎他,誰知卻換得極度森冷的眼神一記,冷得讓他背脊發寒。


    掌心細嫩的觸感不再,溫聲撒嬌也沒了,霍安準突覺有些失落。


    「金穆兒,你想見你大哥?」


    「自然想見!」初初的興奮退去,金穆兒的迴答中規中矩了許多,眸中的激動也淡去不少。


    瞧著她迴複自持的模樣,他的心裏又泛起了一陣失望,可當他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福安時,眸光又變得銳利。都是這笨家夥害的!


    「福安,你安排著,明日就讓大王子進城吧。」


    「是!」


    唉,果真是大大不同的待遇啊!


    他不過發出了正義之聲,卻被冷眼以待,那金穆兒什麽都不用做,隻消用那雙水靈的大眼巴巴地瞧著主子,主子就什麽都肯為她做了,就連原先想要晾晾金穆風的心思都沒有了。


    看起來,金穆兒這丫頭在主子心裏的分量之重,顯然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左三圈、右三圈……再三圈!


    杏花兒見金穆兒一早起床便坐立難安地在屋子裏頭轉著,茶飯不思,跟她說話也聽不進幾句,惹得她頭都暈了,最後受不了地開口說道:「公主,你可不可以別轉了?」


    「怎麽,我轉了很久嗎?」


    「快一個時辰了。」


    「啊!」金穆兒也有點嚇到,不知道自己竟然轉了那麽久的時間。難怪現在迴過神來,腿兒有些發酸。「杏花兒,再去大門那兒瞧瞧,看看我哥哥到了沒?」克製不了心頭的雀躍和期待,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迴支使了。


    聞言,向來耐性極佳的杏花兒再也按捺不住了,翻了翻白眼,說道:「公主,現才在卯正,就算王子真的起得早,從金昌國到這兒,也是要兩個時辰的。」


    杏花兒心眼實,跑得累了不打緊,隻是每每瞧見金穆兒失望的臉色時,她就忍不住心疼。


    伺候金穆兒這麽久以來,她完全沒有公主的嬌氣,對待任何人都客客氣氣的,前兒個剛進府裏頭的小石頭走路不長眼,不小心撞著了她,她倒是站得穩,沒出啥事,可小石頭卻因人小,反而跌了個四腳朝天。


    本來眾人以為金穆兒這會兒定要為了小石頭的魯莽而發怒,可也不見她生氣,反而讓人去給小石頭請大夫看傷。


    光就體恤下人這點,杏花兒就真心將金穆兒當成正經主子來伺候,雖然公主總是口口聲聲嚷著不讓伺候,可她仍是盡心盡力地搶著做事情。


    「呃!」被杏花兒這麽一提醒,金穆兒這才驚覺真的太急了,精致的臉蛋驀地露出一抹赧然的笑容。


    「公主還是好好的坐下來吃點東西吧,等會兒若是王子到了,將軍知道公主心急,必會立馬使人來通知的。」


    這金昌國公主可是將軍心尖上的人,這點府裏的人可都是心知肚明的,吃飽穿暖不說,但凡她開口,沒有什麽東西是要不著的,將軍要是得了什麽好吃好玩的,更是流水般地往這院子裏送,甚至還將請金昌國王子來訪的日期硬是提前了許多,隻為看她一展笑顏。


    將軍在他們心裏,形象向來是嚴肅的,隻要他心緒不佳,甚至不用開口斥罵,就可以讓人頭皮發麻,可他卻偏偏對金穆兒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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