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心裏也突突,世子是她親生的,可是現在他長大了,自己有了主見,不怎麽聽她的話,沈沁雪被她一腳踢出門,按說從此後府裏清淨,鄧瑩華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也被她消除,世子應該高興才是。

    “你去看看,別讓他在外麵站著了,日頭落下去,會凍病的。”

    青蓮出去轉眼就迴來:“夫人,世子迴自己院子了!”

    王玫怔仲:“迴去了?”

    崔嬤嬤撇撇嘴:“夫人,世子這是生氣了!大姑娘可定給他說什麽了!”

    王玫心裏更加討厭沈沁雪,都在人家家裏待了這麽多天了,要是有什麽,也該早早鬧到府裏了,忽地抬頭問青果:“侯爺呢?”

    青果也不知道,青蓮倒是說了:“聽府裏人說,侯爺帶著自己的護衛出府,神色很是惱怒!”

    王玫噗嗤笑了一聲:“這下有好戲看了!”

    沈世康天黑才進門,王玫一看沈世康沒把沈沁雪帶迴府,心裏特別的高興,幫著沈世康換了身道袍,坐在炕上的小幾前,便讓人端了四個菜,擺在說沈世康麵前:“侯爺,你沒把沁雪帶迴來?都是我的錯,沒把她教好!侯爺,你罰我吧!”

    沈世康沉著臉,道:“這丫頭,脾氣壞透了,還誣陷你,說你做了手段,下了迷藥她才成那樣,我要帶她迴來,她還不肯,你說說,都成什麽樣了!”

    王玫心裏咯噔一下,臉上是傷心的表情,她滴了兩滴眼淚:“侯爺,我隻是個後娘,她眼裏心裏子隻認她親娘,我要多說一句,她能和我冷上三天,我給她吃好的,穿好地,把姐姐留下的陳媽和幾個丫鬟都放在她身邊,從小到大,我沒把她怎麽樣啊!你說她為什麽要走這條私奔的路呢?”

    沈世康看著王玫傷心欲絕,一時於心不忍,拉著王玫貼到自己胸口,吧唧親了一口:“你也別傷心了,她到底是早早沒了親娘,這個孽障……我已經和她斷了父女關係,從今往後,就當沒這個女兒吧!”

    王玫麵上露出驚愕,沈世康這樣說,心裏自然樂的想要花枝亂顫,可是不能,沈世康這麽相信自己,這出戲怎麽也的好好唱完。何況,一個私奔的名聲,傳出去到底還是會連累自己的兒子女兒,隻不過,鄧家遠在天邊,要是有心護著沈沁雪,也不會鄧瑩華死了這麽久,連個屁都沒傳迴來。明擺著就是放棄這個孽障了。現在作死她,已經是讓她賺了。

    吃過飯,收了碗碟,沈世康道:“這兩天你也累了,我去書

    房還有事,你自己先歇著吧!”

    王玫半隻眉毛勾起,看看外麵天色已到掌燈時分,這個時候出去,能去哪?

    沈世康撩起簾子出門,一股冷風襲來,王玫的歡喜片刻被吹的一點不剩。

    崔嬤嬤走進屋裏:“夫人,要不要跟個人過去?”王玫恨恨:“索性由他吧!這麽多年了孩子都大了,他要去哪個姨娘的房,不用再管了,我就不信他還能讓那幾個狐媚妖道的賤~人生出小崽子來!”

    ……

    顧家。

    沈沁雪聽顧炎林說他們住的這條胡同有個名字叫聖馬胡同,隻因早年間,大齊開國皇帝周憲,跨馬進陳州,就是從這條胡同裏走出去的,至於怎麽會從聖馬胡同裏出去,有版本說開國皇帝周憲早就帶身邊緊要的文臣秘密進了陳州,等到大事已定,周憲這才帶著臣子離開了聖馬胡同,出了城二返身帶著他的文武臣子進城接受新舊官僚的夾道歡迎,登上九五至尊。

    胡同的名字好聽,還帶著這樣的典故,第一位皇上住過的地兒,似乎還帶著帝氣,聖馬胡同裏出來的人也格外讓人看得起。

    沈沁雪住在候府從來沒覺高人一等,如今是被王玫一棍子打到塵埃裏,顧家隻是正好接了王玫的後手。可是,沒有她沈沁雪,許氏還會買別人家的丫鬟給顧炎林,沈沁雪哭笑一聲,坐在自己屋子裏想事想的出神,等到顧炎林從書房念書迴來,就和她說起自己丫鬟玉簪還留在安寧候府,沈沁雪說完也沒見他意外,大概是覺得候府嫡女沒有幾個丫鬟使喚,說出來也沒人信,雖然顧家是平民百姓家,街頭巷尾的還是聽說過大戶人家的生活,買賣奴才係數平常,顧炎林不是個死讀書的人,倒提眉關心問她:“這個玉簪八成日子不好過,要是以你說的候府那種情況,找個人打聽打聽!下一步再做打算!”

    沈沁雪就提起一個人來:“我還沒這事的時候,就將我奶媽和幾個丫鬟的賣身契還給她們了,府裏現在還沒人知道。玉簪的賣身契我讓陳媽帶給她家裏了!”

    顧炎林認真聽著,聽到她說玉簪的賣身契讓人帶到丫鬟家裏,瞬間就明白她這是未雨綢繆,先下手為強的做法,前麵的事不說做的差,沈沁雪到今天也隻是剛及笈的女孩子,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出人意料了。後麵的事想的又太簡單,王玫到底比她走過的路吃過的鹽多,她顧此失彼反把自己掉進去了。可沈沁雪要是沒掉進王玫的坑裏,他又從哪裏取這樣尊貴的媳婦,所以說福兮禍所伏,福兮禍所依,顧炎林想的遠

    了,迴頭道:“我讓弟弟去找找玉簪的家人,不若就讓他們家裏人守在安寧候府外麵,一旦打聽到玉簪被府裏發落的消息,就讓玉簪的家人鬧上府去!安寧候府必定不敢隨便處置她。咱們在後麵推一把,說不定,府裏迫於外界壓力,會趕玉簪出府也不一定!”

    沈沁雪細想,顧炎林說的這個辦法倒是可行,不由仔細看去,他好像和自己認識許久似的,倒將自己原來的打算都想到了。便低聲呢喃:“你是我肚裏蛔蟲,這麽知道我的想法?對!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我被狗差點咬死的那一會,我就想好了,本來,我想著在府裏的日子,隻要就像以前那樣過,我也就忍了,大不了……”大不了到了成親的年齡,被她隨便配個人家嫁了,到時候,有我娘的嫁妝,自己的小日子不見得過不好,可誰想的到,黃毛畜牲的那一咬,才是我噩夢的開始呢?沈沁雪打住話頭,到底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顧炎林心思靈透,細一琢磨,便猜想到她的那些個打算。他翹起嘴角:“開始是噩夢,夢的結局卻不是,它打了個彎,變成美的了。”也不知怎麽了,看沈沁雪打趣自己,他情不自禁便順著她的話調侃兩句,說完了,心裏卻有幾分不安,怕她惱了!

    沈沁雪看他翹起嘴角,垂下眼簾,一對睫毛刷刷隻閃,顧炎林心好像有隻小貓在心裏撓他,終忍不住上前試著握了握她的小手。

    蔥白玉指柔弱無骨,瑩潤細膩,顧炎林整個人如沐春風。

    沈沁雪陡感一股溫熱似火流從腳底衝到手指尖:“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顧炎林進前一步,沒想著放開她的小手,明目如山間清泉,流暢婉轉自有一種風情。

    “你什麽?既然成親,不如叫我炎林!雖說是陰差陽錯,可我心喜。沁雪,叫一聲聽聽!”顧炎林大著膽子,再試探。

    沈沁雪看他坦誠又帶著些誘~惑的味道的,露出些笑意:“炎林!”

    顧炎林眉開眼笑,他長的好看,雖是布衣百姓,卻隱隱有大戶人家的貴氣和傲骨清風,明知道攤上她,他不會安穩,自己如今又是無家可迴,沈沁雪暫時忘記之前的心結不忍傷他。

    顧炎林低低輕笑:“沁雪,等著,我這就讓弟弟去玉簪家,你把地方告訴我!”

    沈沁雪欣慰,看顧炎林出門,自己也沒事就等著候府傳出玉簪的消息了。隻是暗道,可能是想多了

    顧炎林行動挺快,出門找了顧炎鵬巴拉巴拉將玉

    簪的事一說,最後說:“和玉簪家人聯係後,你再這樣這樣……”

    顧炎鵬很聽大哥的話,他讀書沒有顧炎林好,但他在外人緣好,顧炎林托他的事一聽是嫂子的,點頭:“大哥,你瞧好吧,這事我定給嫂子辦利落了!

    顧炎鵬一走,顧炎林迴到屋子:“說好了!炎鵬別看他小,在外麵人緣卻很好!”

    天色還早,沈沁雪也沒什麽事做,有些無聊,顧曉芸要睡午覺,許氏抱著一雙做了半拉的棉布鞋去了楊嬸家串門。

    整個小院裏就沈沁雪和顧炎林兩個唧唧歪歪。

    院裏種著一棵桃樹,樹不大,上麵隱約吊著幾個幹皺的桃子,枝幹長的可壯實,沈沁雪走到樹下對顧炎林說:“這樹是桃樹?它結果結的多嗎?”

    顧炎林站在屋簷下,看樹下娉婷背影:“多,你要愛吃,翻年咱們多留些。”

    沈沁雪仰頭去看道:“我院裏也有一棵桃樹,是我親手栽的,也不是親手,就是我拿著樹苗放在坑裏,陳媽玉簪她們幫我!”她說著不好意思的看了顧炎林一樣,又想起什麽說:“那時我還小,看見若雪被她牽著手出門做客,我嚷著也要去,她不肯,還讓人將我送迴沁雪院,我鬧的歡,陳媽就想了栽桃樹轉移我的注意力。我等著桃樹能接桃花後,就拿它做桂花糕,學釀桃花酒。再到後來,卻是連做桃花糕,桃花酒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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