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內城,莫娜並不熟悉尾街的一切,她在暗巷裏來迴轉了許久才匆匆趕到城門附近。


    她將自己瘦小的身軀藏在一處街邊的攤布後頭,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瞧了瞧,莫娜發現城門牢牢緊閉,一群手持火把與長矛的士兵正嚴陣以待地駐守在那裏。


    而且莫娜還注意到,不遠處的街道傳來陣陣喧鬧的聲響。


    一支又一支的巡邏隊以三四人為一組舉著火把手裏握著一張羊皮紙不斷穿梭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莫娜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家夥尋找的人多半就是自己,就在這時她看到有一支隊伍正朝著自己藏身的方向靠近,她不得不飛速地退迴了黑暗的小巷中將自己隱藏起來。


    她心中焦急地在小巷子裏悄無聲息地左竄右竄。


    “啪啪啪......”莫娜忽然聽見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異響,莫娜對這聲音在熟悉不過,這是有人光腳在地上跑動的聲音,是個自由民,但似乎隻有一個人!


    她心中一動,卻沒有立即迴頭,而是不動聲色繼續前行,然後飛速地拐進一個小巷暗角。


    “啪啪啪......”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弓著身子潛伏在角落的視線盲點準備以逸待勞,就像一隻蓄勢待發準備撲食的獵豹。


    “啪......”匆忙的腳步聲已近在咫尺!


    就是現在!莫娜立即雙手抄起背在身側的厚重魔法書,以堅硬的書封當做武器,帶著沉重的力道砸向這個跟蹤在自己身後的家夥。


    “砰!”


    “啊!”一道稚嫩的悶哼聲傳來。


    咦......好像是個孩子?莫娜有些疑惑,等等!這個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菲力?”她試探著叫道。


    “唔......是我!好心的老爺!是我!別......別打啦!”猝不及防的菲力被堅硬的書封砸的頭暈眼花正癱坐在地上痛苦地低聲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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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郡尾街某處破舊的窩棚


    眼看現在外頭風聲正緊,四處都是那些搜捕自己的巡邏隊和士兵,莫娜一番思前想後,決定先跟隨著菲力來到了他的住所躲一躲,想來那些搜查者估計一時半會還不會搜查到自由民的地盤來,並且黑石城尾街地形錯綜複雜,即便自己遇上敵人也利於她及時逃跑。


    濃濃的夜色下,莫娜和菲力兩人圍坐在一簇微弱的火堆前,她抬頭四處瞧了瞧,周遭這破敗的的環境和揮之不去的熟悉黴臭味,不由得勾起了她腦海中曾經的某些記憶,一時間忍不住有些感慨萬千,不過眼下她有更值得自己去思考的事情,她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將它們甩在一邊不去多想。


    “你怎麽會跟著我?”莫娜疑惑地衝著眼前的菲力問道。


    菲力委屈地盤著雙腿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揉著自己額頭上的大包:“......我......我肚子太餓啦!本來想出去街邊碰碰運氣找些吃的......然後......然後我就瞧見好心的老爺從街邊跑到巷子裏,我還以為自己餓昏了頭瞧錯了呢~!就想跟上去瞧瞧,結果......”


    “呃......我很抱歉菲力!”莫娜無奈地衝著小男孩輕聲致歉。


    瞧見眼前的姑娘衣服有些懊惱的模樣菲力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好心的老爺!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啦!嘿嘿!”


    “啊!對了!”她剛才似乎聽到小男孩提到自己有些饑餓,轉念想起了什麽,隻見她轉身從自己身側的小口袋裏掏出一塊用細麻布包好的黑麵包,然後扳下一半遞給菲力:“正好我這兒還有些食物,快吃吧!”


    自打......自打發生了許多事後,她莫名喜歡上了這種味道詭異的食物,因此她常常會隨身藏上一塊偶爾當成零嘴。


    “太感謝您啦好心的老爺!”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過黑麵包神色滿足地啃了起來,他已經餓了快兩天了,除了水他幾乎沒有弄到任何食物,這位好心的老爺簡直就是他的幸運之神,每次遇到她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你可以叫我莫娜!”她瞧著菲力這狼吞虎咽的模樣忍不住麵露微笑:“別急!慢慢吃,這裏還有些。”


    “您......是......老爺!”菲力含混不清地說,他用力咽下嘴裏的食物:“而且是好心的老爺,自由民是不能稱唿老爺的名字的!”


    “不......菲力!”莫娜忍不住微微歎息“我曾經和你一樣也是一位自由民!你瞧,我和你一樣沒有屬於自己的姓氏。”


    菲力整個人瞪大了眼睛,他困惑地將莫娜仔細從上打量到下,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可是你穿著鞋子,還穿著老爺們的衣服......“他頓了頓又舉起手裏的黑麵包:“還有許多好吃的食物。”


    他無法理解,這樣的人怎麽會是自由民呢?


    “這......是因為我的老師......”想起老師,莫娜的顏色又暗淡下去整個人陷入了深深地悲傷當中。


    “啊!對了!好心的老爺!”


    “是莫娜!”


    “好心的莫娜老爺!”


    “叫我莫娜!!!”她瞪著眼睛盯著菲力。


    “莫......娜......”菲力委屈地抓著黑麵包縮了縮頭:“您!您!怎麽會到這裏來呢?而且是在晚上!尾街的晚上可不安全啦!尤其是像您這樣美麗的姑娘。”


    “我......遇到了些麻煩。”莫娜從腳邊抓起一堆幹草丟進火堆,激起一堆的火星,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她神色陰鬱的側臉。


    “可是您既不會餓肚子又有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可以穿,還有什麽麻煩呢?”菲力晃了晃小腦袋,對於莫娜的說法充滿了困惑。


    “有些壞人想要抓我!我本打算離開這裏,但是......發生了些意外。”她煩惱地歎了口氣:“現在到處都是巡邏隊和士兵,城門根本出不去。”


    菲力驚愕地呆住了:“原來街上那些大人是要抓您!”


    “看來你瞧見他們了......”


    “啊......是的,我之前還瞧見他們抓著許多遊蕩在街上的人一通的盤問,可兇啦!”他心有餘悸地嘟噥著,不過他眼前忽然一亮:“您說!您想離開這裏?”


    “當然......”


    “哈!如果您想偷偷離開這座城市的話,我有辦法,莫娜老爺!”菲力興奮地告訴莫娜,諸神在上,他總算有機會報答這位好心的老爺啦。


    “是莫娜!”她無奈地再次糾正,等等!莫娜騰的一下站起來抓住菲力的肩膀“你說!你有辦法?”


    “呃......是的莫娜老.....額,是的我有辦法。”菲力用力點了點頭。


    片刻後。


    “快點莫娜老爺!”


    “是莫娜!哎算了!隨你的便把!”莫娜已經懶得糾正他了,她貓著身子跟隨菲力在濃濃的夜色掩護下不斷在小巷子裏悄悄地拐來拐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莫娜忍不住問道。


    “嘿!尾街大人們的酒館有暗道可以通往城外!”菲力低聲告訴她:“這些大人們為了躲避繳納酒稅走私蜜酒,常常通過它來將城外酒商的蜜酒偷運進來,我曾被大人們抓去當搬工,可他們在我們幹完活以後甚至連一個銅幣都不給我們。”


    莫娜眼睛一亮,原來如此,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幸好自己遇到了菲力。


    不過,她忍不住疑惑道:“酒館裏現在沒有人嗎?”


    “放心把!莫娜老爺!那些大人們每到晚上通常就會喝個爛醉,我以前有時會趁這些時候去那裏偷些食物來吃。”


    莫娜默默點頭沉默繼續跟隨菲力不斷小心趕路。


    “就是這裏!我們到啦!”菲力悄悄地對身後地莫娜提醒道。


    酒館門窗的縫隙裏似乎還有昏暗的燭光透出,但裏頭卻很安靜,莫娜對著菲力點了點頭,後者對著她做出一個手勢,示意她跟著自己,然後貓著身子躲開酒館窗戶和門縫射在街道上的光亮,飛速貼著地麵跑到酒館大門的側後方。


    緊隨而至的莫娜透過門縫瞄了一眼,裏頭果然橫七豎八地躺倒著一堆手拿酒杯的醉漢,她心中頓時放心了一半,見菲力往後門繞去,她連忙躡手躡腳地跟上。


    菲力從後門邊的木牆角落上一通翻動,熟練地輕輕拿下一塊木板,一個足以讓小孩鑽過的洞口立即出現,他身先士卒地鑽了進去,莫娜緊隨其後。


    後門進去原來是酒館的廚房,莫娜瞧了瞧,廚房裏堆滿了一些不甚新鮮的蔬菜和一些早已發黴的魚幹,髒亂的桌案上還拿鉤子掛了幾根萎縮的黑香腸除此以外什麽也沒有了。


    菲力警惕地四處瞧了瞧,然後手腳麻利地爬上木質的長桌伸手將幾根香腸揣進懷裏,緊接著他趴下桌子衝莫娜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跟上。


    他手腳並用地帶著莫娜爬過廚房裏頭一扇門,經過來到酒館前方,要從眼前橫七豎八不省人事的酒鬼當中穿過去莫娜不免有些緊張,她連忙將魔法書牢牢用帶子紮緊背在背後,以免碰到什麽東西驚醒這些家夥,然後盡量讓自己動作小心地繞開這些家夥從桌子底下爬過,最終兩人一路來到吧台後方的酒窖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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