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見裏麵坐著兩個孩童,衣著頗新,而且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心下的疑慮便去了幾分,當下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一起趕往敦煌,到那裏再行分別。”


    小郭知道敦煌是河西走廊盡頭,哈密在北,昆侖在南,當下便道:“如此打擾了。”手上一劃,從背後摸出兩錠黃澄澄的金子來,遞給雲揚,“小弟不敢辛苦諸位,這些權當辛苦費。”


    雲揚見他如此上道,心下更無一絲懷疑,說道:“郭少俠客氣了。”手上卻是不客氣,將兩塊黃金放入懷中。他探手接住之時,已覺手中的金子有二十兩,鏢局從太原府到哈密往返一次,也不過有數千兩銀子的入賬,這已經幾乎快趕上他們這次一半的酬勞了。


    原來小郭帶著兩個孩童離安徽,過河南,入了陝西,其實天氣炎熱,小郭便買了一輛馬車,將倆孩子坐在車裏,親自駕車西行。一路上時常帶著倆小孩洗漱換新衣,把他倆照顧的極為周到。


    但是幾人在中原之地尚可,一到了河西走廊便不行了,河西走廊天地遼闊,居民極少,官道上少市鎮客店,很多日常用具未曾攜帶,小郭雖身負武功,倆孩子也乖巧懂事,畢竟不方便,所以當遇到晉陽鏢局的車隊之時,小郭便上前請求搭夥,至於他給雲總鏢頭的黃金,自然來自西安官府庫藏。


    要說小郭找對了人,雲揚剛從父親雲鶴手中接過晉陽鏢局大旗,此時正是意氣奮發的時候,見到峨眉派的高足,當然要好好巴結,因為他已經琢磨著打通入川的通道,原來晉陽鏢局自雲揚曾祖父開始經營,到現在已經六十年,到了雲鶴一代,已經開創了好大的基業,西至西域,北至漠北,東到中原各行省,南至湖廣,然則卻沒有打通川蜀、雲貴一帶的路子。四川乃天府之國,晉陽鏢局卻隻能看著虎踞鏢局吃肉。


    故而今日結識峨眉派高足,雲揚自然好好套一套熱乎,順便探探底,因此一路走來,小郭已經和雲揚打得火熱。


    大隊西行,走了十五天,其實這一帶乃是劉浩武和雲飛雁的地盤,可惜兩位“梁山好漢”已經被峨眉派誅除,是以太平無事,雖然途中也遇到幾路毛賊,但是晉陽鏢局乃天下三大鏢局之一,豈是吃素的?不用總鏢頭雲揚出頭,自有鏢師上前打發。


    大隊離開肅州,出了嘉峪關,道路兩旁更加荒涼,這一日正當中午,大隊人馬一路前行,突然迎麵鸞鈴響處,兩匹快馬疾奔而來,從大隊身旁擦過。雲揚見狀,微微皺起眉頭,小郭和雲揚一路攀談,對於走鏢的情形也有所了解,說道:“莫非是探路的?不過我看著兩人騎術一般,武功稀疏平常。”他想雲總鏢頭武功不弱,幾個毛賊不必放在心上。過不一個時辰,那兩乘馬果然從後趕了上來,在騾車隊兩旁掠了過去。


    雲揚說道:“不出十裏,必有一起劫路者!”小郭說道:“我看這批人三腳貓的功夫,探風的騎術如此差勁,能成什麽氣候?”


    雲揚卻道:“些許小賊,郭少俠自然不放在眼裏,但是小心謹慎為上。”他是總鏢頭,自然說話要穩重為先。


    哪知走了十多裏地,竟然太平無事。當晚在路旁紮營露宿。雲揚微覺奇怪,道:“難道我看走了眼?”有鏢師湊趣道:“定然是小賊認出是晉陽鏢局的旗幟,畏懼總鏢頭的威風,已經退縮。”


    次日又行,走不出五裏,隻見後麵四騎馬遠遠跟著。雲揚道:“是了,他們昨兒人手還沒調齊,今日必有事故。”中午打過尖後,又有兩騎馬趟下來看相摸底。


    不隻是雲揚,一眾鏢師都覺得不對勁,他們這趟貨,拉的是茶磚和絲綢,雖然也有些金銀,卻是不多,有經驗的盜賊,通過車輪印痕、行車聲響、揚起的塵土便能探出車裏裝沒裝金銀,是故他們一路沒什麽注意的,如今竟有一大批人要來劫鏢,難不成西域連茶磚都緊缺了?


    雲揚隻是皺緊眉頭,卻沒有再發話,眾鏢師以為總鏢頭也不知所措,所以沒有在意。


    小郭微覺奇怪,他也看出這幾十輛大車車轍不深,沒有貴重金屬,難不成有大賊看上茶磚?這也忒沒出息了。西域與草原之人主食都以肉、穌酪、酥油和青稞為主,肉之食,非茶不消,青棵之熱,非茶不解,故不能不賴於此。所以單單是從陝西京兆府倒賣茶葉,獲利頗豐,不過像大豪吳一氓這類人的諸多賺錢手段,獲利最大的還從青海察爾汗販賣私鹽,和江南海沙派乃是同行。


    當然吳一氓已經被他的好徒弟殺了全家,他的產業自然被其他大戶接手,但是這和晉陽鏢局無關。


    第二天鏢隊繼續上路,行至午時,經過一處土台,忽聽一聲唿哨,從後邊轉出一隊騎士來。鏢車立即停下,唿喝聲中已經圍成一圈。那一隊馬也馳到了近處,為首之人竟是一個胖大和尚,後邊跟著十幾名匪眾。


    一個鏢師遠遠的拱手喝道:“對麵的是哪路高人,太原晉陽鏢局路過此地,請行個方便!”


    那僧人哈哈一聲大笑,聲音如同滾雷一般炸響,周圍眾馬一陣騷動。眾鏢師齊齊變了顏色。


    雲揚知道遇到大敵,這和尚有意炫耀,聲如悶雷,內力便勝過自己,不知這路強人乃是何方高人!當下越眾而出,拱手施禮道:“大師有禮了,在下晉陽鏢局雲揚,不知大師率眾到此,有何指教?”


    那和尚看了一眼雲揚,冷笑道:“你便是晉陽鏢局的總鏢頭雲揚?看你還有些禮貌,把寶物留下,我便放你車隊過去。”


    雲揚道:“這位大師,我等隻是托運茶磚,雖然利潤頗豐,但是要算是寶物那就差的太遠了,大師恐怕聽錯消息了吧?”


    和尚冷笑一聲,忽然一伸手,不知怎地,竟將先前與他對話的鏢師手中的長鞭奪了過來,然後看似隨手一揮,鞭梢掃過那鏢師座下馬頭,然後……


    一股血劍噴天而起,隨即“轟隆”一聲,馬匹轟然摔倒,那鏢師隻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馬壓在身下。而那大馬,竟然已經沒了頭顱,隻留下馬脖子噴出血漿。


    那馬頗為雄健,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哪知那和尚隨手一鞭,竟然將馬頭掃掉,鞭子揮擊馬首之時,竟然聽不見一點聲響,仿佛刀切豆腐一般。


    霎時間,全場氣氛為之一靜,雲揚更是倒吸一口冷氣,沉吟片刻,又拱手道:“這位大師,按理說您露出這等神功,我們要是有什麽寶物,合該奉上,可是我們這趟,隻是運些茶磚,大師……”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高昌藏寶圖,當真別人不知道麽?”和尚冷笑道。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總鏢頭雲揚更是心頭狂震,因為那和尚所說未錯,他身上還真的有一副高昌迷宮藏寶圖。此時他心中道:“父親一生心血,便是要起義推翻元庭,這藏寶圖內所藏寶物,正是起義所需費用,如何能落到盜匪手中!”


    那和尚見雲揚不語,喝道:“既是執迷不悟,灑家便成全你!”說罷身形一動,身子已經從馬上躍起,宛若一隻禿鷲,淩空撲向雲揚。


    雲揚也是老江湖了,知道這和尚淩空一擊,甚是兇猛,不敢硬接其鋒,身子一滾,已經下了大馬,隨即抽出腰下寶劍,劈向和尚。


    哪知和尚空中一按馬首,左腳飛出,便將雲揚的佩劍踢飛,然後身子一旋,已經輕巧的落在地上。隨即便唿的一拳,便往雲揚胸口打到,這一招神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雲揚胸膛,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


    而雲揚極速後退,卻哪裏來得及?此刻拳風撲麵,宛若一隻千百斤的重錘要打在他的臉上,他心中念頭急閃,知道今日性命在所難免,不由得閉目待死。


    就在這當口,忽聽耳旁風聲大作,聽到“嘭”的一聲雙拳相對的聲音,隨即有人悶哼一聲,自己卻是毫無感覺,不由得睜開眼睛,卻見麵前兩道人影鬥在一起,拳風赫赫,唿唿生威。


    原來是小郭見雲揚命在旦夕,當下不及多想,便上前相助,他身居峨眉九陽功,內力威猛霸道,見那和尚拳勢威猛,便以截手九式第五式迎上。


    截手九式是郭襄五十歲時所創,雖然隻有九式,分別是三路掌法,三路拳法,三路擒拿手,包含了峨眉派武學的精義,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蘊有劍法、刀法、鞭法、槍法、抓法、斧法等等諸般兵刃的絕招,變法繁複,修煉者內功越高,見識越多,天下任何招數武功,都能自行化在這‘截手九式’之中。


    是故小郭以截手九式對敵,便能招數之中變化繁複,全在他的變化之中。


    小郭左手掌,右手拳,擊向和尚胸前,那和尚當真了得,招式雖已使老,但是拳隨意動,立即轉身迎上。


    兩人雙拳相對,都是渾身一顫,知道遇到平生勁敵,不敢怠慢,全力相搏,和尚外功深湛,雙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小郭卻是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是極盡變化之能事。兩人越鬥越快,雲揚在旁邊看的眼睛都花了,他不止看不懂二人的招式精妙所在,竟連二人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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