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文承熙這怎麽可能……


    他長得好俊美,劍眉入鬢,眼眸好似天上星辰熠熠生輝,年輕陽剛的臉龐配上英挺的鼻子,還有一張比女人都漂亮的嘴唇,這張臉說是天上謫仙她也相信,真的是太好看了!這麽美麗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是冷血殘酷的東廠大魔頭?


    符子燕看得兩眼發直,表情傻愣,半晌說不出話。


    同一時刻,文承熙也用清冷的眼神端詳著這個新入宮的小太監。


    「他」的膚色非常白皙,眼睛大而水靈,小巧的鼻子再搭上一張秀氣的薑形小嘴,怎麽看都不像男子,分明就是個女子……


    這個王大富越來越不像話,竟然連她是女兒身都瞧不出來,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放人入宮!不過,東廠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豈會有人不知,她假扮太監混進來難道就不怕人頭落地?


    文承熙勾起唇角,眼中流露一股玩味,直勾勾的盯著傻掉的符子燕。


    「你說你叫小符子?」興致被挑起,他也不再追究她捶背不力的事,反而懶洋洋的將她由上到下仔細打量一遍。


    「是的,我是小符子。」被那樣美麗的黑眸盯住,符子燕的心忽然難以控製的迅速怦跳,差點就讓自己的唾沬噎著。


    他真的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了,一和他對上眼她就再難移開目光。


    「多大歲數了?」換成是往常,一般人若是敢這樣直瞅著文承熙不放,他早下令讓人刨去其眼珠了,哪容得她如此放肆。但是今日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對這個女子起了一探究竟的興政。


    難道她真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東廠,卻沒人發現她是女兒身?他倒要看看她是哪家的女子,竟然這麽膽大妄為?


    「迴督主的話,小符子今年十五歲,因為家貧又無以維生,這才就跟著王公公一起入宮。」符子燕迴神後忙不迭地道。


    十五歲?年紀還小,看起來也不像是一般平民百姓養出來的女兒,談吐雖說算不上高雅,但又頗懂禮節,氣質並不粗鄙俗氣。


    這就更令他好奇了,如果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又為何要幹出假扮太監入宮這種荒唐事?她混進東廠是為了什麽目的?


    文承熙微眯起眼,原本慵懶的眸光瞬間變得深沉懾人。


    符子燕瞧見了,不由得縮了下身子,這個動作卻引來文承熙的視線留駐。原來寬大的太監袍穿在她身上明顯不合身,也難怪外頭那些人沒瞧出她是女人。


    「督主可還有什麽吩咐?」迎視著他的目光,符子燕有些膽怯,雙臂不禁輕抱住自己。


    眼前的男人雖然俊美無雙,可是眼神卻銳利得像把劍,彷佛要把她整個人剖開從裏到外仔細審視一遍。這種感覺可怕極了,好像她不是人,隻是塊隨時可以宰割的肉塊——這才是傳說中大魔頭的真麵目吧?


    「你可知道,王大富為什麽會帶你入宮?」文承熙支起身子側躺著,寬大的紅色錦袍敞開,露出一片胸膛,肌理結實,膚色如玉光潤。


    「王公公說,因為我飽讀詩書,懂得彈琴下棋,所以才帶我入宮的。」


    「飽讀詩書?懂得彈琴下棋?」文承熙勾唇一笑。


    不知是不是符子燕眼花,他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點嘲諷,他應該沒看出她的身分吧?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千萬別自亂陣腳,要是他真看出來,早就拆穿她了,哪可能還跟她說這麽多。


    「上來床鋪幫我揉背。」文承熙趴下頎長的身軀,下巴枕在兩隻手臂上,慵懶的閉起漂亮的黑眸。


    符子燕一怔,臉頰悄悄稃上兩朵紅雲,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不會吧?揉個背還需要上床鋪?這個大魔頭平時也是這樣折騰底下的人,還是因為知道她是新人,才故意這樣整治她?


    「別老是讓我命令兩遍。」感覺到她的猶豫,文承熙驀然掀開眼瞼,冷冷睞她一眼。


    符子燕身子一抖,趕緊脫掉鞋爬上寬敞得不象話的床鋪。


    瞧她這副羞澀得手足無措的模樣,文承熙就猜出她肯定是尚未出閣的閨女,眼角餘光也不忘觀察她困宭的神情。


    不知怎地,看到她那副敢怒不敢言、一會兒心虛一會兒鬆口氣的生動表情,這幾天來一直壓在他胸口那股說不上來的空虛,似乎逐漸散去了。


    他狹長的黑眸斂起,嘴角勾出一抹笑痕,決定暫時先將這個有趣的「小太監」留在身邊,讓她好好解他的悶。


    這日用過晚膳後,符子燕站在東殿的大廳前仰高了頸子,秀氣的眉毛蹙緊,目光直直盯住高掛在門口最上方,那塊題著「百世流芳」的匾額。


    東廠是多少人聞之畏懼的地方呀,哪來的百世流芳?這塊匾額真是令人看了心中五味雜陳。


    「小符子,你一直站在那裏看什麽?」一名同是新入宮的年輕太監見狀,不禁納悶問道。


    「沒事。」符子燕忙將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收起,幹笑兩聲。


    「你可好了,才剛入宮沒幾日,督主就對你喜歡得緊,往後有什麽好處肯定少不了你一份。」另一名較受冷落的太監語氣酸不溜丟的道。


    聽出對方話裏的妒意,符子燕大眼一轉,笑盈盈的道:「我隻不過是碰巧走運,一時受到督主關愛,可我生性笨拙,做事也不及諸位大哥憐俐,往後要是哪裏做得不好,還得靠各位大哥教導呢。有什麽事能讓小符子代勞的,各位大哥也別客氣,盡管吩咐。」


    見她語氣懇切,神情真摯不矯情,那名太監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小符子真是懂事,難怪督主會喜歡你。」其餘的太監們也都被她這般謙恭的態度拉攏,對她的嫉妒敵意自然就少了。


    長廊上,一抹頎長的人影將方才大廳內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盡收耳底。


    「督主?」


    跟隨文承熙最久的小六子,不解主子為何突然停下腳步隱身在暗處,結果一上前就見到主子臉上竟揚著興味盎然的笑,他不免驚詫不已。他見過各種麵貌的主子,但可從來沒見過主子笑得這麽愉悅。


    莫非……是因為那個新來的小符子?


    「吩咐下去,把京城中所有姓符且年屆十五還沒出閣的女子名字和畫像都呈上來。」


    聞言,小六子又是一驚,不過他旋即迴過神。「督主放心,小的即刻去辦。」


    文承熙聽著大廳裏小符子與其它太監的交談,懸在唇邊的那抹笑越揚越高。


    想不到她膽量夠大,腦袋也不是空擺著好看,不僅人機靈,嘴巴還夠甜,懂得怎麽從浪尖上退下來,化解別人對她的妒意。


    才十五歲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是本國女子適合婚嫁的年圮——片刻後,一名太監眼尖,覷見佇立在長廊暗處的文承熙,急忙上前跪安。


    「小順子給督主請安。」其它人見狀,也都齊齊跪下。


    符子燕暗暗咬唇,慢了旁人一會兒才跪下身子。


    雖然她在侯府不受重視,可到底還是庶出的小姐,除了麵對年事已高的長輩,下跪的機會還真不多。來到被世人視為活地獄的東廠後,她動輒得跪,一連跪了數天,她的膝蓋早已一片瘀青,疼得夜裏都不得安寢。


    她暗自叫苦,雙手輕揉著膝蓋,沒發現文承熙深若泓譚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


    「小符子。」文承熙忽然一喚。


    「是,小的在。」符子燕驚了下忙不迭地應聲,這個魔頭又想做什麽了?


    文承熙笑了笑道:「等會兒來我房裏,陪我下棋。」


    這聲命令一落下,所有人又羨又妒的目光全都往符子燕身上聚集。


    符子燕眉頭一蹙。這個魔頭是哪裏不對勁?新進太監這麽多,偏偏他誰也不選,無論是揉肩捶背還是下棋彈琴,樣樣都非她不可,害她每晚累得頭一沾枕便睡到不省人事。


    她好不容易才稍微化解其它人對她的不滿,這個魔頭偏不讓她好過,故意在眾人麵前「欽點」她,讓大家對她又眼紅嫉妒起來,這還要不要讓她好好過日子呀?


    她隻想低調的過完這些天也不行嗎?


    壓下心中的怒火,符子燕牙一咬硬是拚出個笑容,裝出歡天喜地的模樣伏首謝恩道:「小符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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