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誌力?”


    雷諾望著指著自己的賽斯,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說,你一個普通人,要和我這樣的正騎士比拚意誌力?”


    “正是如此!”即使對方眼中的嘲弄之意幾乎毫不掩飾,賽斯依舊沒有收迴這個提議的意思,“而且,即使是普通人,也未必就沒有獲勝的可能!”


    “哦?”事情到了現在,雷諾索性也收起了自己剛剛的小心思,“有趣,反正肯定是要使用什麽陰謀詭計的吧。不過沒關係,既然你自己提出了挑戰,我也可以讓你來決定進行決鬥的方法。”


    “那就多謝了,”因為對方那與生俱來的高傲而獲得了主動權的賽斯微笑著微微彎腰,以示感謝,“那麽,我要采取的比拚方式,就是關小黑屋!”


    “這……”


    小黑屋三個字一出,不光是雷諾變了臉色,就算是本來默默守望的赫卡特都明顯遲疑起來。顯然,雖然賽斯采用的說法十分“白話”,但是這二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所謂的小黑屋,就是黑牢。在賽斯曾經生活的地球上,這樣的刑罰往往都隻存在於中世紀的記載又或者是一些街頭巷尾的傳聞當中。該刑罰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將一個人關入完全密閉的空間,不給提供任何光照以及交流,使之在完全黑暗的空間中獨自一人生活。


    說起來似乎不算什麽,然而根據各種資料記載,這樣的刑罰卻是屬於最不人道的刑罰之一,單以各種實驗和相關資料的統計,正常人類能夠在裏麵獨自生活的時間,大概也就是數天而已。即使是最為窮兇極惡的強梁,在黑牢中呆過幾日,也會痛哭流涕,再也沒有了半分狠勁,而意誌稍微薄弱的人,則基本都逃脫不了徹底瘋癲的下場。


    正因為黑牢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赫卡特和雷諾才會顯得十分遲疑。赫卡特自不用說,完全是因為擔憂賽斯的精神狀況,而雷諾那一側,卻也並非僅僅是因為顧慮到自己的情況。


    身為白銀之手的正騎士,雷諾對於自己的意誌力自然有著絕對的信心,關黑牢之類的刑罰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但是聖騎士的法術中多得是平心靜氣的技巧,坦白來說他本人並不懼怕這樣的比拚。之所以會猶豫,完全是因為擔憂這樣會把賽斯逼瘋——畢竟雖然他十分討厭賽斯,但是也不過就是想要教訓對方一頓,並沒有這般幾乎等同於摧毀對方的打算,畢竟這是與他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相違背的。


    “怕了嗎?”


    然而,基於騎士精神猶豫並不能及得上少年人的熱血,而在對手故意挑釁的時候,這種本就已經脆弱的自律自然更加沒有效力了。


    “誰會怕!”雷諾打斷了賽斯的話,“說吧,怎麽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樣的本事!”


    “不要急,不要急,”賽斯這個時候反而提議讓對方冷靜,“你也知道,假如真的隻是單純比誰在黑牢裏麵呆的時間長,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還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哼!”雷諾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心底的疑慮卻也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暫且放下了,“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些期待這次對決了……那麽,你想要如何來進行一場不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傷的對決呢?”


    “當然是不公平製度,”賽斯道,“我們並不比拚誰在黑牢裏待的時間更長,而是規定一個固定的時間,而後以離開黑牢時候的精神狀況判定輸贏,你看如何?”


    “你就不怕我耍賴不服輸?”雷諾似笑非笑地問道。


    “當然不,”賽斯答道,“倒不如說,雷諾騎士能夠信任我實在是太好了。”


    “算你識相,”雷諾揚了揚下巴,“那麽你這場挑戰,我……”


    “閉嘴,雷諾,這不是你應該接下的挑戰。”


    眼見雷諾就要點頭答應,一個凜然的女聲忽然傳來。賽斯和赫卡特還未如何,剛剛還慨然應對的雷諾卻是忽然一縮,隨即那點點少年意氣在一瞬間就消失殆盡,轉而變成了一股闖禍的孩子想要在父母前麵隱瞞的樣子。


    “啊,是達莉安前輩!”與此同時,赫卡特也看到了聲音的主人,這個從騎士幾乎在第一時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踮起腳尖向著來人招手道,“你也來到安多哈爾了啊。”


    “很不幸,為了能夠看住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也不得不從壁爐穀一路追到這裏來……”


    隨著一聲毫不留情的評判,被稱作達莉安的女性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這是一個眉眼之間與雷諾有些相似的成年女性,不過也許是年齡更長的緣故,比起雷諾更給人一種富有棱角的感覺。相比較於明顯還十分青澀的赫卡特還有總給人一種咄咄逼人感覺的安薩婭,來人有著前兩者無法匹敵的好身材,同時卻將鋒芒收斂在內,一眼望去,絲毫看不不到半分銳氣,卻能夠感受到一份似有似無的壓力,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對此人生出敬意。


    至於賽斯,則在看到這個女性的第一時間就愣住了。


    “神劍騎士?”


    “咦,本來聽說你對於整個王國一無所知,不過看起來傳言不盡不實啊,”將一頭紫色長發綁成高馬尾的女性按住了雷諾的肩膀,同時似笑非笑地道,“賽斯·賽格魯恩先生。”


    “呃……這……”在對方的注視之下,賽斯有些尷尬的後退了一步,“請問您是。”


    “神劍騎士達裏安·莫格萊尼,”高挑女性將背上的長劍卸下,倒提在身旁,“如你所見,是這位雷諾·莫格萊尼的姐姐。”


    “大姐,剛剛你為啥攔著我?”


    賽斯還沒答話,雷諾忽然小聲嘀咕起來。然而就是這樣的嘀咕,也在達裏安的瞪眼之下化作了無形。


    “坦白來說,再來這裏之前,我還很懷疑關於賽斯先生的傳聞,”壓製了雷諾的小小反抗之後,達裏安繼續說道,“不過,就在剛剛您與愚弟三言兩語之間的表現,在下卻發現,說您思路開闊敏捷,都是謙虛,真正適合您本人的評語,應當是狡詐如狐才對。”


    “……您可真是謬讚了。”賽斯抽著嘴角道,對麵這幾乎衝著臉來的諷刺,他可不至於聽不出來,“在下實在是當不起這樣的評價。”


    “會麽?”達裏安搖了搖頭,用嚴肅的表情道,“以規章製度絆住對手腳步,又以言語引誘是對方踏入自己的陣地,最終以絕命的陷阱扼住對手的咽喉,這樣的連環計策,可不是靈光一閃就能夠成行的東西啊。”


    “……我還真的就是靈光一閃想到的,”賽斯麵上苦笑,暗地裏卻是吐槽道,“讓你這麽一說我自己都感覺不明覺厲了有沒有。”


    “誒,大姐,可是我又不一定……”


    “閉嘴,雷諾,”達裏安喝止了雷諾的再次反抗,“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領悟麽,如果你答應了對方的挑戰請求,那麽這一場戰鬥,就是你必輸的結局了!”


    “他能在意誌力上勝過我?”雷諾詫異道,“難不成他在這方麵天賦異稟嗎?”


    “你果然還是沒能明白……”達裏安注視雷諾良久,最終歎了口氣,“你身為一方將領,卻是連對手的目的都不清楚,這樣貿然就踏上戰場,又怎麽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呢?恐怕,就算被對方逼到絕境都尚不自知,甚至還會洋洋自得吧。”


    “就算是大姐,這樣說的也太過分了,”聽到達裏安毫不遮掩的評價,雷諾最終還是怒了,“這個賽斯不就是想要勝過我嗎?那樣的話自然是從正麵擊敗對方就好了啊!這可是你曾經教導過我的事情啊,結果現在卻……”


    “對方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勝過你麽!”


    忽然之間,達裏安一聲斷喝,竟是聲動四野,直接將在場的其他三人震得一哆嗦。賽斯轉頭望去,就見近在咫尺的安多哈爾修道院那雪白的牆壁,似乎都在因為這一喝而瑟瑟發抖。


    “雷諾,你辜負了父親的期待,”達裏安看到雷諾終於噤聲,這才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道,“今年的你已經有18歲了,然而你的心靈,你的目光,你所能感受到的世界,還是如你10歲的時候一樣狹小。淺薄的勝負執念依舊盤踞在你的心頭,以至於你那聰慧的頭腦也因之變得僵化木訥。想想看吧,雷諾,當一個明明各方麵都及不上你的敵人,在你最為擅長的方向想你提出了挑戰,那麽他所求的,又怎麽可能隻是表麵上的勝利?”


    “對方隻是想要讓你吃些苦頭而已。”看了一眼在赫卡特略帶責備意味的目光注視下苦笑著的賽斯,達裏安柔聲解釋道,“因為你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已經讓對方對你產生了怨念。於是為了讓你得到一個教訓,對方才會提出這項比拚……而他本人卻對比拚之後的勝負毫不在意,因為這次挑戰本身,就是一個精心準備的陷阱而已,所謂的勝負,隻不過是陷阱上那專門準備好的誘餌罷了。”


    “這……姐姐……我……”


    經由達裏安的剖析,雷諾方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而隨後,這樣的表情也被羞惱所代替。


    “可是姐姐,即使對方是如此無視榮譽的無賴,你難道就能這樣讓對方踐踏我們莫格萊尼家的尊嚴嗎?”


    “莫格萊尼的尊嚴是要靠自己的行動與智慧來維護的高貴之物,而非別人能夠踐踏的虛名,”達裏安道,“不過……”


    紫色長發的劍士轉過身來,將倒提在身旁的長劍緩緩舉起,那閃爍著寒光的鋒刃隨著主人的動作高高揚起,最終直指向了賽斯的眉間。


    “利用榮譽的決鬥挑戰來行使陰謀詭計之事,卻也是絕對不能原諒的汙穢之行!因此,拔劍吧,賽斯,賽格魯恩,為了維護崇高決鬥誓言的榮譽……”


    說到這裏,達裏安忽然雙腿並立,同時在瞬間將長劍向側後方一甩,隨後又快速而穩定地將之收迴,以劍尖筆直向上的姿態,將之高舉於胸前,就此構成了一個古典騎士禮的標準動作。


    “我達裏安·莫格萊尼,將以莫格萊尼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向你提出決鬥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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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我更新的時間基本取決於我下班到家的時間,周六周日則是隨即(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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