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尖叫聲在空曠的空間裏迴蕩。


    猩紅的血絲仿佛毒蛇一般,貪婪地侵入最後一個逃亡者的體內。


    痛苦的唿喊在短短幾秒鍾內戛然而止,留下的隻是幹癟的屍骸。


    正當血絲繼續肆虐,吞噬更多無辜者的血肉時。


    “噗——”


    血肉怪物後方的身軀猛然爆裂開來。


    『枯萎穿心攻擊』如影隨形,緊追而至,再次在血肉怪物的身軀上炸出一個深邃的洞口。


    血肉怪物扭動著龐大的身軀,急速朝人群的方向挪動。然而,它的身軀卻在連續的爆炸中逐漸縮小。


    “轟——”


    一旁的牆壁被轟開,喬凡幾人的身影從中鑽出。


    他們看到了四處逃竄的人群,也看到了祝無雙那被斬成兩截的屍身,齊白蘇眼中閃過怒火,手中的燃燒彈毫不猶豫地砸向血肉怪物。


    隨後,他毅然衝入人群,用他的『手藝工作』為這些無辜者擋下那血絲的侵襲。


    “嘿嘿嘿嘿嘿嘿”


    這時,血肉怪物身上的每一個麵孔都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空曠的空間之中迴蕩,仿佛是對他們的挑釁。


    喬凡幾人戒備地看向這血肉怪物。


    隻見那龐大的血肉怪物身軀突然開始了急速的收縮,身上燃燒的火焰也瞬間消失。


    僅僅幾個唿吸間,那個駭人的血肉怪物竟然變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老人。


    這位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散發著一股親和力,臉上帶著讓人心生暖意的微笑,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鄰家老爺爺一般。


    讓人完全無法將其與剛剛恐怖的血肉怪物聯係起來。


    隻是老人的身軀上,一顆顆血種深植在他身上各處的血肉之中,暗紅色的根係像血管一樣遍布全身,吸食著他的血肉,讓人不寒而栗。


    喬凡眼神冷冽,語氣中透露出強烈的警惕:“你想幹什麽?用怪物的樣子打不過,以為變迴人形就可以了嗎?”


    但邊說著,喬凡還是讓『殺手皇後』將『枯萎穿心攻擊』收了迴來。


    “嗬嗬嗬,老頭子我知道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對手,原本想過來吸收了這些人的血肉再戰,看來是做不到了。”


    老人摸了摸下巴,樂嗬嗬地笑道。


    “你們聖血教到底有什麽目的?”


    喬凡開口質問道。


    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我們的目的啊,很簡單,吞噬足夠多的血肉,幫助教主成神。”老人掃了一眼喬凡,又掃了一眼此時已經停歇下來停止逃竄,但遍地哀嚎的人群。


    他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因為我們對人類徹底失望,所以幹脆用人類卑賤的身軀血肉,來助我們教主成神。”


    幾人聞言都是眉頭一皺。


    許多邪教的傳播,都會宣揚能夠成神,或者得到神明的指引之類的。


    往往信仰這些邪教的根本原因,是教徒認為受益的是自己,他們可以升入天堂,能夠成神。


    但這些人,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去幫助他們口中的教主成神?


    老人看出了喬凡他們眼中的疑惑,又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我們教主是真正的天選之人,他擁有原始血種。我們所持有的血種皆為其子孫後代,因此我們永遠都是他的臣仆,助他踏上神壇。”


    接著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最低級的血種吸食了血肉後,可以被更高級的血種全部吸收,最後一層層向上傳遞,直至匯聚到教主身上。試想,若匯聚幾千萬、甚至上億人的血肉之力,誰不能登臨神級?”


    “哪怕你們自己也會成為對方所吸食的血肉的一部分也無所謂嗎?”


    徐可欣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們先前在雪山上,就看到了那成群的老人吸食了普通人的血肉後,再被一個人給全部吸收,最後變成一個強大的血肉怪物。


    這樣效率確實更高,但是他們每個人也都會因此而犧牲。


    “嗬嗬嗬嗬。”


    老人看向徐可欣,而後他的麵容一陣扭曲,變成了另一幅麵孔,開口道:“我們的血肉已經融入了對方體內,我們隻是換了一個形式活著。隻要我們能被他吸收,我們便能一同踏上神之境地,共享永生之福,不受歲月之苦。”


    “那你們的家人呢?你們就不為他們考慮嗎?”這次是齊白蘇開口道。


    老者的麵容再次變化,迴歸初時之貌:“你可知,為何我們聖血教的成員多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因為我們多數早已無兒無女,或被親人拋棄,受盡世間冷暖。當然,也有一些是整個家庭都投入了我們聖血教的懷抱。我們早已看透了人心的冷漠,受盡了世間的苦難。但這就是我們選擇的路,我們願意用這毫無價值的殘生,去助教主完成他的偉大使命。”


    至此,喬凡他們才明白,之前所遇到的聖血教徒為何大多是老人。


    甚至他們待人也很友善,還會提醒喬凡他們不要上雪山,除了在執行聖血教的行動時。


    因為他們早已對人世間失望,但又會對內心充滿善良的人動惻隱之心。


    說白了,這些老人幾乎都是被社會所遺棄的可憐人。


    他們在世間無依無靠,有的甚至遭受子女的虐待和拋棄。


    他們對人間早已沒有留戀,可能連生理需求都無法滿足,更別說這殘燭之軀能否實現自我價值。


    而這時聖血教出現了,與其他空口無憑的邪教不同,聖血教帶來的血種給予了他們血肉之力,讓他們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強健身軀。


    各個教徒團結在一起,為教主的成神偉業出一份力,以實現他們的自我價值。


    這一切,似乎都滿足了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以及自我實現的需求。


    整個聖血教的信仰體係,仿佛為這些老人提供了一個完美的歸宿。


    在這個詭異而恐怖的聖血教中,他們找到了生命的價值,他們能夠在暮年為如此偉大的事業奉獻一份力,並且狠狠地報複這個讓他們徹底失望的社會。


    再加上血種帶來的血肉之力,以及背後的階級控製。


    就形成了這詭異恐怖的聖血教。


    每個人都深信自己將成為最終神明的一部分,永生於世。


    “少妖言惑眾了,這不是你們殘害無辜人民的理由。”


    眾人都陷入沉思時,喬凡冷冽的聲音劃破寂靜。


    老者聞言,淡然一笑,手指指向不遠處的驚恐人群:“你是說這些人嗎?他們無辜嗎?你看看這一地的屍體,有多少是被我所殺的?又有多少是他們自己所為?”


    這一問,讓在場的眾人麵色皆是一變,他們低頭看向那些已被踐踏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心中泛起波瀾。


    喬凡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屍體上,他的思緒飄迴了雪山之上,那時因為人群的恐慌逃竄,許多無辜的生命就這樣被活活踩死,縱然喬凡耗盡所有力量,都無法挽救。


    老者又指向地上祝無雙的屍體,斷成兩截的身軀令人觸目驚心:“這個小姑娘帶著他們想要逃跑,被我攔截在這裏。我看到了她眼裏的決然,她願意犧牲自己來換取他們的安全,可結果呢?”


    喬凡緊皺著眉頭,他看到了祝無雙死不瞑目的雙眼,嘴角掛著淒然的笑容。


    “他們為了活命,竟然把她推到我麵前,然後倉皇逃竄,企圖讓她成為他們的擋箭牌,為他們逃跑拖延時間。”


    什麽?!


    此言一出,喬凡和其餘人皆是大驚失色,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人群。


    那些人此刻也顯得神色慌張,卻無言以對,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喬凡身形微微一晃,深吸一口氣,走到祝無雙的屍體前,蹲下身來。


    祝無雙眼中難以置信、驚愕、怨恨和不甘的神情令他心中一痛。


    雖然他早已明白人性的複雜與脆弱,世界的色彩並非非黑即白,但祝無雙的遭遇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揪心的痛。


    但他也從未想過,人性的黑暗,會如此葬送祝無雙這樣一個實力也不弱的異能者。


    被自己願意犧牲生命所守護的人親手推出誘敵,她死前得是多麽絕望。


    他曾以為自己能看透世事,然而此刻,麵對人性的深淵,他卻感到無力。


    盡管和祝無雙僅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但喬凡依舊為她的犧牲而感到悲憤。


    那些被祝無雙誓死保護的人,此刻在喬凡的眼中變得如此醜陋。


    他雙目冷冽地掃過那些人,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


    老者的聲音在寂靜中迴蕩,振聾發聵:“這些人,當真值得你們保護和拯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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