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虎坐在家裏,哪都沒去。自從光頭熊拒絕了他的要求,他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無論是吳四寶,還是李士群,都不是能分一杯羹的人。


    想當初,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去找光頭熊。


    光頭熊接到警方電話,萬福煙館老板陳明遠在汀根橋頭遭襲,四名保鏢全部被打死,陳明遠也身受重傷,住進了康濟醫院。


    其實陳明遠也算不上重傷。由於有兩個保鏢擋子彈,他的傷都不是致命的。光頭熊來到醫院,陳明遠身上的子彈已經取出來,神智也很清醒。


    “誰幹的?”


    一見麵,光頭熊就對著陳明遠吼道。陳明遠的手臂吊著綁帶,坐在病床上。他迴憶道:“當時的場麵很混亂,橋頭上人很多,車多人擠。誰知人群裏會突然衝出來幾名槍手。他們先是用手榴彈破碎了車玻璃,扔進來一枚手榴彈。然後再向車裏補槍。我好像聽到有人說,陸爺叫我們補槍,不要留活口之類的話。後來我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奶奶個熊,我就猜到是陸虎幹的。這狗娘養的,竟然連老虎屁股也敢摸!”


    光頭熊留下足夠的人手在醫院警戒,自己帶著幾個人直奔76號特工總部。李士群和吳四寶已經知道萬福煙館老板陳明遠遭襲的事情。從表麵看,他們在煙館裏並不是法人,也沒有參加管理。實際上,警察局的人都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竟然把李士群的人給殺了。


    “吳哥,我問過陳明遠了,這次的事是陸虎幹的。他聽到有人說,陸爺要求補槍,不要留活口。陳明遠是被屍體擋住,這才撿迴一條命。”


    李士群的臉色鐵青,思想在作激烈的鬥爭。他早就聽說了,陸虎和崗村次郎搭上了關係。據說陸虎還通過買通無業遊民的辦法,成立了一個無影小組,專門替崗村次郎收集民間情報。


    在吳四寶和光頭熊都準備拿陸虎開刀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士群開口道:“你們凡事都要動動腦子。就算陳明遠說的話是真的,也不排除有人栽贓陷害陸虎,故意激起我們之間的矛盾。現在陸虎和崗村拉上了關係,我們拿陸虎開刀,要是崗村插進來一腳,我就會非常被動。”


    吳四寶不滿地吼道:“大哥,陳明遠是我們的人。打了也就讓人打了?他就算是我們的一條狗,那也要看主人的麵子。這件事,我看就不能這麽算了!”


    光頭熊和李士群的關係,沒有吳四寶和李士群的關係鐵,說話也就不敢那麽放肆。他愣愣地望著李士群,內心的想法卻是和吳四寶一樣。這次要是不拿陸虎開刀,以後的局麵怕是難以控製。


    沉默良久,李士群問道:“這個月的貨走水路還是陸路?”


    光頭熊連忙答道:“煙土五噸,走的還是水路。”


    “四寶,多派一些弟兄警戒。輕重武器帶齊,遇到有人掏亂,格殺勿論!”


    “大哥的意思,恐怕還有人掏亂?”


    吳四寶是個猛張飛,做事粗中有細。他馬上意識到,李士群是擔心還有人掏亂,而且也不想直接拿陸虎開刀。


    “亂世之中,做事都要動動腦子。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會被別人當槍使的。如果陳明遠沒有聽到那句話,我倒有些相信襲擊陳明遠的事情就是陸虎幹的。現在,我懷疑這件事是軍統的人幹的。”


    吳四寶和光頭熊麵麵相覷,再也不敢多言。要說政治頭腦,李士群才是高手。他們兩個人都屬於莽夫。喊打喊殺,誰也不怯場。但要分析這麽錯綜複雜的關係,就算再借兩個腦袋給他們也不行。


    吳四寶問:“大哥,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加強警戒,這個月的貨不能再出問題了。還有,光頭熊,讓你的人把陸虎盯死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要搞清楚。我們不排除,他會借助其他勢力在背後捅刀子。”


    “好。我已經命令張榮張彪兩兄弟負責這件事。他們都是搞行動的高手。”


    法租界。吳文康寓所。


    平武生泡了一壺綠茶,清香誘人。兩個人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著心思。


    吳文康問:“你的意思是說,李士群並沒有上當?”


    “沒有。76號一點動靜也沒有。陳明遠住進了康濟醫院,其他四個保鏢全都死了。除此之外,我們的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平武生有些無奈!


    “李士群是很狡猾,再狡猾他也是個人,不是神仙。他們既然沒有火拚,那就是火候不夠。我們不如給他們添一把火。”


    吳文康是複興社時期加入特務處的,算是軍統裏的元老級人物。其鬥爭經驗之豐富,讓平武生刮目相看。


    “吳兄,不知你還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吳文康意葉深長地笑道:“你不是說,光頭熊派了兩個人盯梢陸虎嗎?我們不如——”


    他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平武生就明白了。如果由他動手把那兩個盯梢的人幹掉,陸虎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再說陸虎,聽說萬福煙館的陳明遠差點被人槍殺了,他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火燒城門,殃及漁池。誰知道人家安的是什麽心?萬一李士群懷疑這件事是他幹的,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陸虎整天躲在公館,身邊幾十個保鏢護著。別的不說,單是安保的費用就足以讓他頭痛。他手裏僅有的一點產業在英租界,一家煙館,一家歌廳,僅能維持基本開支。崗村次郎那裏需要打點,卻還沒有產生什麽經濟效益。


    這天傍晚。薑文過來問:“虎哥,陸公館附近,已經被他們盯了好幾天了。難道我們就這麽忍氣吞聲嗎?”


    陸虎乜斜著眼看了一下遠處牆根的幾個人,慢悠悠地說道:“他們喜歡就讓他們呆著吧。千萬別動他們。”


    “這口氣咽不下呀。”薑文也算是曹大剛那邊跟過來的老人了。從來沒有遇見過被人逼到家門口還不敢反抗的事情。以前的陸虎也是一介武夫,整天喊打喊殺絕不含糊。現在一坐上老大的位置,卻是顧慮重重。


    “韓信甘受胯下之辱,不也照樣成就一番偉業?光頭熊派幾個人來給我們站崗,你們就忍不住了?”陸虎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薑文,走吧,陪我去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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