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中午十一點,自流井人民南路一個高架橋下,這裏四周都種滿了茂密的植被和綠化樹,上麵是三環快速路,下麵是通往市區的三岔路口。


    盲道上,一輛滿是泥濘的麵包車停放在這裏,車窗大開,兩個男子坐在前方的駕駛座上吞雲吐霧,陰森的眼神打量著不時駛過眼前的車子,目光閃爍不定。


    “大哥,綁誰?”


    副駕駛位上的一個寸頭男子神情兇橫,說話間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發黑的門牙,滿是老繭的手掌放在大腿上摩擦著,在他的腳下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被稱作大哥的男子穿著一件掉色的棉襖,指甲縫裏積滿了黑色的泥土,臉上皮膚黝黑,下巴還留有一縷山羊胡,聽著旁邊的寸頭男子問話,迴道:“再等等,等著車子少的時候就行動,速度一定要快,這裏沒有監控,但是車子流量還是比較大,被人撞見就麻煩了。”


    “恩。”


    寸頭男子應了一聲,捏著煙頭一陣猛吸,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車道,霍地,一輛乳白色的小車駛入了他的視線,後麵一看沒有跟著其它車輛,天賜良機,就在這一刻。


    “大哥,準備,就綁那輛qq。”


    寸頭男子沒有見識,把甲殼蟲認錯為了qq,激動的朝著山羊胡吼了起來。


    山羊胡定睛一看,甲殼蟲裏是個女司機,看上去年紀不大,長得還挺漂亮的,不過這不是重點,山羊胡看中的是買這輛車子背後的那家人,這輛車子山羊胡在網上看到過,是一款大眾最新版,市場價五十多萬。


    一輛甲殼蟲都買這麽貴的,那背後的家產不用說了,起碼也是幾百上千萬級別的,綁了準不吃虧,再說綁一個女司機總比綁男的風險小一些吧。


    “行動。”


    山羊胡打定了主意,趕緊發動了車子。


    ……


    從南後街返程迴來,陳莎莎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委屈,一邊還在開著車子,眼淚啪啪的往下掉,車子早已偏離了原來的軌跡,漫無目的在路上行駛著,陳莎莎不敢在這個時候迴家,那樣爸爸肯定會追問,現在的陳莎莎隻想找個地方靜靜,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這樣心裏才好受些。


    車子開到高架橋下,淚眼朦朧中,看到前方的盲道上停著一輛麵包車,陳莎莎掃了一眼就扭開了目光,她車速開的很慢,純粹是在路上耗時間。


    正當要駛入前麵的分岔路口,一旁的盲道上異變突生,停在上麵的那輛麵包車突然啟動,朝著自己撞了過來,陳莎莎有些愣神,抓著方向盤都忘了轉動,麵包車車頭一偏徑直朝著自己撞了過來,車裏的陳莎莎被這股衝擊力一晃,雙手不由得死死捏著方向盤,甲殼蟲的車頭被方向盤一帶,也朝著人行道上衝了上去,一頭撞在橋墩上,這才停了下來。


    “砰…”


    雖說綁好了安全帶,但是車子撞上橋墩的俯衝力還是讓自己的額頭碰到了方向盤,摸著額頭上微微鼓起的一個紅包,陳莎莎還來不及唿痛,車窗上又傳來一聲巨響,整片玻璃龜裂成了蜘蛛網,掉在了車裏。


    “出來。”


    兩個麵目可憎、窮兇極惡的大漢站在窗前,伸手就來拉人,陳莎莎那裏見過這種陣仗,嚇得六神無主,尖叫連連。


    兩個漢子可不會憐香惜玉,看著綁票的對象哇哇大叫,漢子們大怒,扣住門把手拉開車門,抓住陳莎莎的頭發就往外麵拉,可是安全帶還綁在陳莎莎的身上,男子拉了半天拉不動,頓時又急又怒,硬生生的扯下了一把頭發。


    “老二,你他嗎冷靜點。”


    山羊胡推了寸頭男子一把,解開了陳莎莎的安全帶,將哭的梨花帶雨的陳莎莎扛起丟在了麵包車上,臨了沒忘把副駕駛上的黑色手提包一並拿上,做完這些一看後麵遠遠的有車子開了過來,趕緊拉上寸頭男子上車,寸頭男子在後麵控製住陳莎莎,山羊胡駕駛車子瘋狂逃竄。


    ……


    “師傅,都說讓你開快點的,你看車子都跟丟了。”


    出租車上,李偉一拍大腿,對著司機師傅埋怨道,剛才好不容易追上來陳莎莎的車子,沒想到遇到紅燈,給耽誤了一會兒連陳莎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兄弟,再快就超速了,再說了,你總不能叫我闖紅燈吧,我還靠這本駕照吃飯呢。”


    司機師傅也覺得委屈,頭一次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客人,真想攆他下去了。


    “再快一點。”


    李偉兜裏還剩兩百多塊錢,全掏出來扔給了司機,說:“全是你的了。”


    司機眼睛一亮,飛快的撿了起來放進錢包,一踩油門:“坐穩了。”


    “轟…”


    老舊桑塔納發出一聲轟鳴,儀表盤上指針嗖嗖的往上飆,李偉隻覺得一陣強烈的推背感傳來,就像是坐飛機一樣,桑塔納瞬間連超三輛小車,驚得李偉趕緊抓穩了扶手。


    “停,師傅停車。”


    桑塔納一路狂飆,眼前的景物飛快的倒退,李偉仔細搜索著甲殼蟲的身影,忽然看到前方的綠化帶上停著一輛乳白色的甲殼蟲,那不正是陳莎莎的車嗎。


    李偉心裏有些不詳的預感,連忙跳下出租車拔腳狂奔,走到甲殼蟲車麵前,車門打開著,地上散落著一地的頭發,車內更是一片狼藉,駕駛室內滿是玻璃渣子,鑰匙還在鎖孔裏插著,陳莎莎卻不見了蹤跡。


    “這是遇到搶劫了吧。”


    出租車師傅看見出了事故,也好奇的跟了過來,看著眼前的景象脫口道。


    李偉拳頭猛地緊握,深深的唿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車上安裝的行車記錄儀上。


    擺弄了一番,調出了二十分鍾前的行車記錄視頻,李偉點上一根煙靜靜的看著,畫麵上顯示車子開始駛入了高架橋下的視頻,在甲殼蟲撞車的地點左側,屏幕上出現了一輛麵包車,李偉心中一動,點下了暫停,扭頭一看左側位置盲道上的麵包車,沒有!


    繼續播放,本來直線行駛的畫麵突然一陣搖晃,劇烈的碰撞聲從音響裏響起,隨後是陳莎莎的尖叫聲,還有男人怒吼的聲音,可惜的是行車記錄儀隻能看到車頭前方的景象,甲殼蟲撞在了橋墩上,畫麵也隨之被橋墩所遮擋,線索就此中斷。


    “大兄弟,這是綁架,趕快報警。”


    收了李偉兩百多塊錢,今天的錢是賺的差不多了,出租車司機陪著李偉一同看完了視頻,氣急敗壞的摸出了手機。


    “別急。”


    李偉鎮定無比,今天可是除夕啊,這些孫子居然挑這個時候出來綁架,真他嗎喪心病狂了。


    “媽,把莎莎的號碼念給我一下。”


    打通了家裏的電話,李偉故作輕鬆,對王玉蘭說道。


    王玉蘭迴道:“你怎麽連人家姑娘的電話都記不住,有你這樣談對象的啊,莎莎怎麽樣了?”


    李偉摸摸鼻子,說:“媽你先把號碼給我吧,我正在追人呢。”


    王玉蘭一聽這才放心,把陳莎莎的號碼報給了李偉,掛掉電話,李偉輸入陳莎莎的號碼撥了出去,陳莎莎今天肯定是帶了手機的,要不然怎麽會到了自己家門口又迴去了,老媽也打電話來罵自己,那就是陳莎莎打了電話和老媽說了什麽才對。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陳莎莎是否真的被人綁架了,先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接通。


    等候了一會兒,電話顯示正在唿叫當中,李偉心裏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躁動不已,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也沒人掛斷,李偉急的都快瘋了,陳莎莎是來找自己才出事的,要是真的造成了什麽不好的後果,李偉難逃其咎。


    “嘟。”


    接通的提示音響起,李偉渾身一震,激動不已:“莎莎,我是李偉,你現在在哪兒,你聽我解釋…”


    “李偉救我!”


    陳莎莎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隨後電話裏一陣雜亂的聲響,隨後陷入了寂靜,隻能聽到一道粗重的唿息聲。


    李偉渾身一僵,稍後迴過神來,冷冷的道:“朋友,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你們想要錢,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沒有,但是我還有些其它特別的手段,這都是在我漫長的職業生涯學到的,而這正是想你們這樣人的噩夢。”


    “如果你們現在放了陳莎莎,那麽這件事情將到此結束,我不會去找你們,也不會報警,如果你們不就此罷手,我會找到你們!”


    “祝你好運。”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電話隨之掛斷。


    捏著手機,李偉麵無表情的的站在原地,靜立良久,司機師傅說:“我報警了啊。”


    “離開這裏。”


    李偉取出車子裏的內存卡,走迴出租車裏坐下。


    “你這人好有沒有良心,你朋友被綁架了也不報警,我收車了,請你下去。”


    司機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大叔,指著李偉斥責道。


    “師傅,如果你相信我,就別報警,被綁架的是我女朋友,我一定會救出她,而我的手段可比警察有效多了。”


    李偉淡淡的說道,出租車司機愣愣的看著李偉,不知道為何,內心莫名的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種信服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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