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離婚?”


    “反正我也配不上她,就這樣吧?”


    “也得有個原因吧。”


    “不重要了。”沈胖子垂頭喪氣。“我就不去工作室,直接迴家了。有空再聊吧!”


    誌平“嗯”了一聲,目送沈胖子走出天台。在這濕寒陰鬱的冬日裏,他在寫字樓的天台上吹著冷風,心裏生出一股悲壯之情,等沈胖子走了一會,誌平突然仰天大喊一聲:“啊!……”試圖喊出胸中不快!喊完之後還覺得不過癮,於是又憑空急速打了七八十拳,直打到自己氣短,才算發泄出這口悶氣。


    一個月的時間誌平不去鍛煉,已經感覺到身體大不如前!他下定決心,等作品步入正軌,就重新把晨練的習慣撿迴來。


    小吳已經到安保公司任職副總。吳局長從許城周邊的偏遠縣區、鄉鎮上召集了大概300退伍兵,隨時可以趕到許城加入安保公司。但是直到現在吳局長還不知道,這個安保公司能在本地幹什麽業務。本地已經有一家頗具背景的安保公司了,壟斷許城各種特勤安保工作,業務已經深入各類細分領域,現在許天城要成立一家新的安保公司,不光過程麻煩無比,新成立的山頭有沒有威信不說,地頭蛇也拚不過啊。


    不過老吳不想管這麽多,現在自己是局長,轄區內的安保公司的安保業務要接受本地分局的監督,小吳在自己的庇護下,能很快順利的獨當一麵。女兒現在身染林賴氏症,留在學校搞政教工作已經不可能了,這也算是給閨女謀下一個美好的前途。


    但是老吳最擔心的是許天城這人,年紀輕輕就城府極深,麵上嘻嘻哈哈,實則對大局運籌帷幄。平時不見他出門,可許城地麵上發生的大事小情,都被他盡收眼底。自己剛剛上位,隻希望許天城不要過於激進,惹出什麽簍子。


    這兩天許天城通過小吳告訴自己,先把安保公司跑起來,初期就要100人。


    安保公司既保一方平安,提供有利於公共安全相關的服務,又能解決很多退伍士兵的就業問題,政府當然是歡迎這樣的企業的。同時這絕對是一個肥的流油的好生意,除去初始投資車輛、器械的費用,人員的工資、剩下的支出隻有汽油、勞保用品等消耗品。占用資金少、現金流充沛,所以不知多少人都盯著這塊肥肉。


    但是,注冊一家正規的保安公司的審批程序極其複雜嚴格,一個地級市安保公司的名額也非常有限,光有資金實力不一定就可以注冊到這類公司。吳局長為了答謝許天城為自己轉為正職中協調的資源、提供的支持,已經幫他在當地取得了保安服務許可證,這個許可證非常難拿,拿到之後的流程就相對簡單些了。


    許天城成立的安保公司的法人和總經理是從地產公司抽調的一名經理,此人特種兵退伍多年,持有有高級保衛師資格證,到新成立的安保公司隻是掛名法人和總經理,平時的工作還是放在地產公司那邊,所以實際上這家公司將由持股25%的女兒經營。


    老吳幫忙找尋的退伍兵裏,有多人是特種兵退役,持有保衛證,這對申請安保公司的營業執照也至關重要。許天城對安保公司很看重,下血本投入,不僅承諾給員工遠超當地工資水平的薪酬和優厚福利,還在許城東郊租用了大麵積的公司總部,員工的住宿、訓練、學習、辦公設施一應俱全,而從實繳注冊資金來看,更是大手筆的認繳8千萬元。


    無論如何,這是做大生意的陣仗。


    可是到目前為止,這個低調到沒影兒的安保公司,既沒有接觸潛在客戶,又沒有進行預熱宣傳,甚至沒有通過老吳這個局長打聽打聽那些生意可以賺錢,真讓老吳想不通,自己在許城幹了幾十年,說一句話,拉點生意,雖然不至於很快迴本,但是幫新成立的公司有點初始業務還是不成問題的。然而許天城這個老吳看來城府頗深的人,並沒有擔心安保公司的業務。


    老吳不再去想這些事,自己盡最大努力幫襯著女兒,剩下的經營問題,要靠她自己努力了。現在最讓他頭疼的,是最近許城居高不下的搶劫案件。


    已經有多名被搶劫的受害者報案,情形類似,受害人清一色為中年婦女,被騎大排量摩托街車的蒙麵青年持刀搶劫。歹徒一般是兩人作案,實施搶劫的過程中,其中一個歹徒從受害者背後挾持,另外一個將受害人手機強奪過去並用手機銀行向某銀行賬號轉賬,轉賬完畢後,再立刻轉往外地取現。整個轉賬過程中會經過兩至三個銀行賬戶,警方查找後發現,這些賬號多為利用社會閑散人員身份證信息開的賬戶,隻為了轉賬用。


    作案人員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搶劫金額巨大,行蹤不定。吳局長對這些搶劫案毫無辦法,幹警們很難短時間內破案,本來這夥飛賊也掀不起多大風浪,但經不住網民一遍遍的在網上流傳晚上少出門、以免碰到飛賊的本地新聞文章,以及某些受害人現身說法的對話截屏,一時間讓許城晚上的大街上冷清了許多。


    這天晚上,淮海大學附近小區一所出租屋裏,兩個青年正坐在地上數錢。


    “大海,車藏好了嗎?你學校周圍人多眼雜,不會被發現吧?“一個滿臉全是紅斑的青年說。


    “放心吧,我藏的這地方絕對安全。街上攝像頭再多,也看不到這個地方。”被稱為大海的青年保證到。


    “這些你拿著。”滿臉紅斑的男子說著,舉起三摞百元大鈔,遞給大海。


    大海一把推開說:“我有錢,最近也沒花錢的地方,不拿了,你留著看病吧!等病好了再說。”


    “好?你就別安慰我了,好不了,我是死定了。都這個吊樣子了,才知道有藥可以控製,還有的救嗎?我也不求活多久,最後的這段日子,本想就讓自己好好爽一爽死了算了。但是我這張臉,走到光天化日之下,有錢都花不出去,整天帶著口罩墨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他媽的招誰惹誰了,為什麽這樣對待我!”滿臉紅斑的青年沮喪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篤篤篤”,不知誰在敲門。大海看了一眼同伴,站起身去開門。貓眼看出去,原來是認識的一個女孩。


    女孩進門後,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把一盒保健品扔在茶幾上,一屁股坐進狹小髒亂的沙發裏。看了兩眼大海和紅斑男手裏的鈔票,便也不再理會。


    “你怎麽來了?”大海關上門問。


    “我為什麽不能來,你們在幹什麽?”


    “在罵老天爺……”紅斑男說道,“對我太不公平,我倒了什麽黴?”


    女孩哈哈一笑,說:“咱們都是倒黴蛋,但是有人比我們更倒黴,你知道嗎!”


    紅斑男兩眼空洞,仿佛地獄來的紅鬼,滿臉的苦大仇深,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沒有迴應女孩。而在一旁的大海似乎沒有權力迴答這個問題,也沉默著。


    “害我染病的王八蛋死了!”女孩哈哈一笑,“已經快兩周了!”


    “什麽!”大海和紅斑男同時喊了一聲。


    “這麽快就發病死了嗎?”紅斑男雖然站在女孩這一邊,但是他更關心的是林賴氏症的發病時間,他時刻計算著自己還能活多久。


    “不是發病死的,是被殺的。”


    “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的!新聞上都沒說。”大海懷疑道。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種人又沒人關心,憑空消失也不會有人在意的。估計都沒立案,怎麽會上新聞?”女孩解釋道。


    紅斑男此時已經挺直了身體,問道:“你殺了他?”


    “我沒那麽大膽兒。”


    “別賣關子了!”大海和紅斑男同時說。


    “清道夫殺了他。”女孩平淡地說著,臉上的表情怪異,仿佛有股奇怪的自豪感,繼續說道,“清道夫的身份我也知道,你們猜猜是誰吧。”


    “我們認識?”大海問道。


    “認識。是我爸!”


    “原來前端時間流傳的那個模糊視頻,男人吃東西的那個……是你爸和你前男友啊……”大海癱坐在沙發上,一時半會緩不過勁兒。


    “這有什麽的,這事兒我也敢幹!”紅斑男來了精神,“如果有人欺負我女兒,我絕對不輕繞他!可惜的是……我不可能有女兒了,我要死啦!”


    “不一定啊,現在有保健品吃著,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是不是太怕了?所以一直不停地說你要死了這件事,才爽、才能緩解一下壓力?”女孩輕蔑的說。


    “我都快死了,你還逗我,我死也拉你墊背!”


    “就你這慫人,我才不信你有這個膽子。”女孩撇撇嘴說,“你老是提死這個字,我壓力很大,老是覺得自己也快要死了,知道嗎?所以你少特麽提這個,行嗎?”


    “你倆別吵了,沒什麽事我先迴去了,你一起走嗎?”大海問女孩道。


    “臥槽,他媽的嫌我這裏髒了是嗎?”紅斑男罵罵咧咧道。


    “你他媽瞎說什麽啊!”大海罵道,“明早中介公司要開早會。我他媽一銷售冠軍,當然要早點到去接受表揚了,晚上早點迴去睡覺不行嗎?”


    “別理他,讓他自己爛在這裏吧,走走,我跟你一起。”女孩站起身,用胳膊挽著大海出門而去。


    大海走到門口迴頭對紅斑男說:“你特麽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吧,啊!”


    離開出租屋,已經是午夜了。


    “我迴學校宿舍睡覺,明天六點半就得起床,困死了!”


    “你倆最近是不是搶錢去了?”女孩問。


    大海臉一紅,說道:“是,你怎麽知道的。”


    “桌上放了那麽多錢,你倆都是窮鬼,有這麽多錢還不好好收著,這麽隨意地扔在那裏,一看就是來路不正啊!”女孩狡黠地眨眨眼睛,遮麵的口罩也擋不住她的青春靚麗。


    “他再沒錢真的要死了,我的錢他又死活不要。他這種蠢貨自己要去搶劫,肯定分分鍾就被抓住了,我就冒死幫他幾次。現在算下來已經弄到十幾萬了,我一分錢沒拿。”大海連忙看向一邊,不敢再看女孩的眼睛。


    “真沒想到你還是個俠盜呢,唉以前我有眼無珠,沒有跟你在一起,現在後悔了……”


    “咳咳……”大海咳嗽著,不再說話。


    “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已經染病。“女孩失落的歎口氣,“就算沒染病,也不純了,你也不會喜歡我了。還是你沒福氣得到我啊!”


    大海哈哈一笑說:“得不到就算了,現在我整天跟你們兩個病號打交道,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還想追求別的?”


    “我要是給你個機會,你敢不敢?”


    “不敢!”


    “你還是嫌棄我?”


    “想怎麽說都行!我是真不敢。”大海說完,拍拍女孩讓她頭前帶路,要送她迴家。


    “剛我出來的時候,我爸接了個電話被叫走了,讓我先睡。不知道去幹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這會兒,家裏真的沒有人,你去嗎?”


    “你自己在家害怕?”


    不一會兒,兩人迴到女孩家裏。


    女孩換了睡衣,給大海遞過來一瓶奶茶,說:“就不給你倒水了,用我們用過的杯子不方便。你餓嗎?有碗麵,這個安全。”


    兩人一起泡了兩份碗麵,麵對麵吃起來。


    “你說我死的時候會像他一樣滿臉紅斑嗎?”女孩平靜地說。


    大海聽到女孩又說些不吉利的話,賭氣地放下筷子。


    “好了好了,不說了。”女孩話題一轉,“你說我爸,也就是清道夫,他今晚出去幹嘛去了?”


    “他肯定是去幹清道夫的工作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又去為民除害了?”女孩笑嘻嘻地問。


    大海看他笑眯眯的眼睛,心髒不禁撲通撲通跳將起來。


    “你知道,幹這種事情會上癮。就像漫畫裏那些黑暗英雄,咱們看著都那麽爽,他們自己肯定更是爽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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