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行與喬峰,返迴到枯木陣法前,吳昕正在那裏觀望。


    看到喬峰,立即詢問:“大兄弟,剛才天地震動,發生了什麽事?”


    喬峰四肢僵硬,隻是略有好轉,全靠聶天行攙扶,他勉強站立,迴答道:


    “城主,殺千刀已死,夜南天的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鬼族已經完了,你還是快去找你的家人吧。”


    吳昕哪裏肯信,說:“不可能,夜南天有十大弟子,個個都是能人。此地又無靈氣,你又不是神力境,豈能輕易蕩平鬼族?”


    喬峰不知如何解釋,想了想,說道:“蕩平確實不能,一個封天大陣,我便無法拔除。不過殺千刀已死,首惡們死傷,同樣屬實。剛才的震動,表便是鬼族鎮族之寶,萬鬼噬魂大陣被毀。”


    他又勸道:“我雖然殺傷不少人,可是鬼族人數眾多,難保有人倉皇失措,拿你家人開刀。你若是去晚了,恐有性命之憂。”


    吳昕又追問一句:“此話當真?”


    喬峰迴道:“若是假的,我能好好的,站在你麵前說話麽?”


    吳昕雖然愚鈍,可是一個人的好壞,也能分的清楚。喬峰麵色真誠,他早已信了幾分。隻是被壓抑太久,恍如做夢。


    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拔腿狂奔。喬峰急忙喊道:“城主,我們如何出去?”


    吳昕又急轉身,來到二人身邊,一手抓住一個。在樹林中左右一繞,再猛力一推,兩人眼前一亮,已出了枯木陣法。


    喬峰深吸一口氣,靈氣怡人心脾,慢慢活動一下手腳,已能活動自如。


    聶天行環顧四周,已不見鬼族入口,指著不遠處,對喬峰說:“喬兄弟,我們去那邊,似乎有個山洞,正好療傷。”


    喬峰應了聲好,兩人走了七八裏,地勢漸漸升高。一塊略為平坦的地方,顯出一人高的洞口。


    洞口雜草東倒西歪,有被踐踏的痕跡。聶天行正要放出神識,想看看是人還是獸,卻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年輕女子,約莫二十出頭,還挺著個大肚子。喬峰盯著她的肚子,麵色大變。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由喬峰帶出魔域,聶天行孫女陸海瑤。


    聶天行第一次去安山,其時陸海瑤也在,喬峰為他們做過引薦,因此聶天行認得。


    他見喬峰神色有異,以為他傷勢發作,神識侵入後,並無特殊異樣。


    此時陸海瑤來到近前,衝兩人行禮,問道:“會長,爺爺,你們怎麽來了?”


    聶天行見她麵色淒苦,又盯著她的肚子,反問道:“丫頭,你怎麽一個人在此獨居?”


    陸海瑤答道:“孫女要找一個人,可是遍尋不見。如今肚子越來越大,行動十分不便,就想著先迴魔域。誰知匆匆忙忙,竟然迷了路,就在這裏耽擱了幾天。我正準備離開,卻碰見了爺爺跟會長。”


    聶天行說:“你這個樣子,如何過的了三千裏荒漠?這樣吧,在這裏等段時間,待我辦完事,同你一道迴去。”


    陸海瑤拒絕道:“生有何歡,死又何懼?爺爺,你就放我走吧,真要是死在了半道上,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聶天行還想再說,被喬峰攔住,他對陸海瑤道:“喬某慚愧,你爹將你托付給我,卻未能好好照顧與你,害的你這般模樣,真是無顏見你父親。”


    陸海瑤慘然一笑,說:“會長言重了,都是海瑤的命數,會長切莫自責。”


    喬峰指著她的肚子問:“這是?”


    陸海瑤道:“不錯,就是他的。那天他被夜冥抓走,我日夜牽腸掛肚,難忍相思之苦,便離開了同盟會,希望可以找到他。唉,可是過去了這麽久,一點消息也沒有。”


    她又向聶天行喬峰福了一禮,說:“爺爺,會長,那我就先告退了,或許天可憐見,能碰上他也說不定。”


    其實喬峰數次會安山,均聽說她與全武德走的近。而陸海瑤除了安山,也沒去過別的地方。


    她肚子裏的孩子,自然非全武德莫屬。喬峰還會有此一問,實在不希望她的孩子,乃全武德之後。


    喬峰看著她蕭瑟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悲傷。倘若她知道,自己牽掛的人,已然魂飛魄散,該是怎樣的傷心絕望?


    聶天行不知個中情由,等陸海瑤不見人影,問喬峰:“喬兄弟,我看你麵色有異,神情激蕩,發生什麽事了?”


    喬峰歎道:“魔主,喬某愧對於你!”他不待聶天行再問,接著說:


    “令郎將海瑤托付於我,原要我帶她曆練。可喬某疏於照顧,致使她所托非人。你也見到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屬大宋來的武者全武德,也就是鬼族裏的那個魂體。”


    聶天行一怔,半響說不出話來。


    喬峰更為自責,道:“可是我殺了全武德,既對不起九霄兄,更對不起海瑤姑娘。”


    聶天行隻是沉默,並無傷心之情,又問喬峰:“你因此自責懊惱,神色淒惶中,還有三分焦慮?”


    喬峰暗自感慨,聶天行人老成精,觀察細致入微。當下也不隱瞞,說:


    “自責懊惱,乃人之常情。仍誰見到這樣一個小姑娘,遭受這般折磨,也會心生憐憫。不過焦慮嘛,卻是事出有因。”


    聶天行扶著喬峰,一同進入山洞,洞內不大,卻幹淨整潔,足夠容納兩人。


    喬峰與聶天行對麵而坐,聶天行道:“說說吧,什麽事讓你焦慮?”


    喬峰不知從何說起,認真的想了想,說:“我與全武德在安山相識,之前在大宋時,大家並不認識。我甚至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


    “不過他的父親全冠清,曾是我的部下。全冠清受人蠱惑,欲要禍亂丐幫,最後為人所殺。其時全武德尚未出世,我甚至不知道,全冠清竟然暗藏春色,且已珠胎暗結。”


    “全武德的母親,同樣沒有見過我。大家並非同道中人,了解自然也少。不過他的母親,硬是將殺人的罪名,栽在我的頭上。自全武德記事後,每日傳導全武德,我便是他的殺父仇人。他所受的一切苦難,皆因我而起。”


    “即便來了異界,全武德對我恨意,絲毫不減,且與日俱增,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藏身同盟會,便是要伺機報仇。可是他越來越發現,修為境界,以及本身實力與手段,同我比起來,猶如雲泥之別。”


    “全武德自知報仇無望,適巧夜冥偷襲安山,被郝大雲驚走。全武德隨後投靠夜冥,甘願做萬鬼噬魂大陣的魂主,為的便是找我報仇。”


    喬峰頓了下,繼續道:“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差點命喪其手。若不是你們來的及時,或許我已經屍骨無存。”


    喬峰盡量說的簡潔,不過是非曲直,實在太過拗口,也不知聶天行聽明白沒有。


    聶天行卻一句話直擊要害:“你是怕陸海瑤肚子裏的孩子,會是第二個全武德?”


    喬峰微微點頭,說:“我與全武德母親,大家互不相識,她尚且如此。何況陸海瑤認得我,而全武德也確實因我而死。以陸海瑤對全武德的迷戀,難保不會教出來第二個全武德。”


    聶天行勸道:“你也無需擔心,全武德失蹤後的情形,丫頭一無所知,也不會有人告訴她。退一步說,即便她有心教一個全武德出來,以你的天賦修為,豈不是螳臂當車?”


    喬峰不無擔憂的說:“世事難料,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喬某雖然不懼,畢竟身後還有同盟會,一眾親朋好友。”


    聶天行冷冷的說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幹脆殺了她們了事。”


    喬峰不禁一怔,話說了一半:“前輩,你……”


    他自入天牢,便認識聶天行。那時的聶天行,或許還有幾分暴戾,幾分魔性。


    可自打出天牢後,尤其在轟天山的幾年,經過修身養性,聶天行隨和多了。更像個有德的長者,而非讓人聞風喪膽的魔頭。


    可剛才的幾句話,讓喬峰背脊發涼。慢說陸海瑤是他孫女,即使是一般人,也不能說殺便殺。


    喬峰的變化,逃不過聶天行的眼睛,他仍是不緊不慢的說:


    “其實那個丫頭,並非是我的親孫女。我問過曲中求,她的母親被人追殺,逃到魔域後,為了尋求庇護,遂委身於霄兒,其時她已身懷六甲。”


    簡短的幾句話,已經道明了一切。他摸出兩粒仙珠,遞給喬峰說:“我們開始療傷吧,這兩粒仙珠,或能有些用處。”


    喬峰也不推辭,接過仙珠,直接仰脖吞下。若是他靈力飽滿,仙珠已然沒了效果。可此刻體內空蕩,以仙珠靈氣為引,正是相得益彰。


    他想起剛入魔域時,碰到聶九霄一家三口。當時就覺得,無論形貌長相,陸海瑤同聶九霄差異頗大,原來不是親生的。


    這就好辦了,倘若有一天,真有第二個全武德出現,為了不讓同盟會遭殃,說不得隻好辣手摧花了。


    陸海瑤離開喬峰聶天行,走了七八裏路,忽然樹後轉出一人。他黑袍罩身,隻露兩個眼睛,形似鬼魅。


    陸海瑤身形一凜,環顧四周,再無人影,不禁有些害怕。她急忙轉身,想原路返迴,去找喬峰與爺爺。


    隻是那人額頭處,射出一隻鬼爪,撞在她的後腦處,當即暈了過去。


    此人正是夜冥,他趁聶天行蛄酪獸,同全武德搏鬥,悄無聲息的溜走。


    其實聶天行知道他逃走,隻是沒將他放在眼裏。就算留得他性命,也翻不出什麽浪花。


    當時魂體的顛倒空間,壓迫十分厲害,一時間也不能分心,這才放了夜冥一馬。


    他受了段譽諸多魂指,已經傷及魂魄,傷的也不算情。出了鬼族後,就近尋了一處高地,坐地調息。


    後來發現喬峰聶天行,匍匐在地不敢妄動,密切注視著兩人。隨後發現陸海瑤出來,似乎與兩人相識,同他們交談了片刻。


    夜冥不敢靠近,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麽,但他判斷出,陸海瑤認識喬峰無疑。於是鎖定陸海瑤,暗中潛伏。


    直到離的遠了,這才閃身出來,也不多話,直接以拘魂鬼爪,將陸海瑤擊暈,隨後抓著她的身體,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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