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俊隨勇叔習學刀法,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天,勇叔領著僮俊穿過竹林,來到了林子外的江邊。眼看殘照如血,晚霞映紅了天邊的烏雲。勇叔不禁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若是想離開,自有一千種方法。不過卻也是留下到了現在。可天下,又哪有不散的宴席啊!……”


    “勇叔,您這是要趕我走?”僮俊見說,這時立馬問道。


    “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偃月刀法你既已經學會了,並且日漸嫻熟。我能夠教給你的,也已然傾囊相授。你留下還有什麽意義呢?大丈夫身懷絕技,自要出去闖蕩一翻,建功立業,報效朝廷!長留於此,有何作為?”


    “可是勇叔,我自覺有點舍不得這裏了!”


    “咄,大丈夫,當機立斷!當下應該決斷的事,反倒要扭扭捏捏,作女兒姿態,去留你自己尋思尋思吧!”


    僮俊自想,眼下離開道觀已經有些時日,不知道廖庭織與二牛、佗靈他們眼下怎麽樣了。既然勇叔這樣說,倒不如暫且先迴去看看再說吧!因而他望了望江中,被夕陽染紅的江水,也自歎氣道:“是啊,夕陽殘照,餘暉將盡,自是曲終人散時。勇叔您既然這樣說了,僮俊此次出來,也已經有許多時日,自也想先迴去看看。隻不知道,此去左右兩江交匯處的宋江,道路應該怎麽走呢?”


    “哦,此去若是走水路的話,沿江而下,隻這一段是順水。再就是沿邕江逆流而上。且少有大船經過,恐怕要多擔擱時日啊!”勇叔這時迴道。


    “那若是走陸路呢?”僮俊接著又問。


    “走陸路倒是可走近道,但是你卻不認得道,加上翻山越嶺,一路又沒有人家,恐怕也沒得個人可以問。倒不如直接走官道吧,雖然路途遠一些,但是多有店家歇腳,茶樁解渴……”


    “那,此去該有多少路程呢?”


    “若是步行,加上一路擔擱,該有半月吧!”勇叔迴說。


    “半個月?”僮俊見說,直接驚道:“我去,難道我這一下落水,竟自漂了這麽遠?”


    “嗬嗬,倒也不是,隻是此去沿江逆流,陸路翻山,顯得路途遙遠罷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那匹棕色馬,你不是可以駕馭得住嗎?從此去,翻過了幾條山道,便是宣化縣城了。順道官道走,想來很快就能到!”


    “那好,勇叔,僮俊就此告別了!”僮俊見說,這時拱手向勇叔說道。


    “慢著!你怎能這樣就走呢?說好的,等你傷勢好了以後,陪勇叔好好喝一杯的。再說,此刻天色也晚了,一會兒途經山路,連客店也都沒有。還有你嬸子,也就是你的姑姑,雖然不是親的,但她照顧你飲食這麽久。你難道臨走,也不要先跟她道個別嗎?”勇叔這時說道。


    僮俊見說,這時連迴道:“勇叔您說的是,的確是僮俊魯莽,失了禮數。那,咱們這就先迴去吧。明日一早,我再啟程!”


    “嗯,這就對了,走吧!”


    僮俊與勇叔當晚一夜暢飲,且按下不談。直到第二天早上,僮俊話別過後,自跨上高頭大馬,卻見勇叔這時把一個用布裹好你袋子,遞上前來,向僮俊說道:“這鳳嘴刀,也是當年師傅在我離開府上之前贈我的。如今我算物歸原主吧,請你勿必帶上,一路自可以防身!”


    僮俊見說,隻顧推辭,道:“這確是萬萬不可以。僮俊自取走你一匹好馬,已是過意不去。日後,還是要把馬送還迴來的,豈能再拿走你隨身的寶刀?再說了,有此寶馬在,此去也不會太久,根本無需要帶什麽兵刃的。”


    “那好吧,既然不願帶去,那你自一路多加小心。記得隻走官,曉行夜宿,切不可夜走山路,以免遇上強人。”勇叔接著又道。


    “哎呀,您怎也是這般囉嗦呢,僮俊此去,很快也會迴來看望您二位的,您請放心吧!”說完僮俊喝斥了下那匹駿馬,隻等馬兒走出幾步,僮俊又自拱手,說了聲“告辭”,爾後,便自揚鞭,絕塵而去了。


    僮俊出了竹林之後,沿著山間的小道,一路左彎右拐。直奔宣化縣城而來。依照勇叔的指示,進了城之後,要找個地方先自歇腳,喂飽了馬,等到天明之後。再找小二的問個道,然後行啟程。


    然而,僮俊剛來到縣城之外,卻見一路軍,自在城門下把守著,自在盤問往來民夫客商。僮俊自找個過往之人,問了下,道:“哎,大叔,請問您一下!這裏可是宣化縣界內?”


    “嗨,這位小兄弟,您沒看見城門上寫著呢嘛?”


    “那他們這是在幹嘛呀?難道進城去,也要盤查?”


    “嘿嘿,我看你說話也是本地人,怎麽連這都不知道?這不是盤查,是詢問你進城幹嘛?找誰?帶些什麽東西?然後告訴你,得交多少過路費!”


    “詢問?有這麽詢問的嗎?你看看他,對那小姑娘又摟又摸的,這哪是詢問,簡直是在非禮!”


    “唉呀,看你這個小少年,確實什麽都不知道,這她要是能交齊嘍進城費,那不就早可以進去了嘛。必竟被那軍兵糾纏?”


    “進城費?大明的天下,幾時有這條法令?他們這是胡作非為!”僮俊見說,這時氣憤道。


    “胡作非為?你這話在這說就好啦,可別讓他們聽!眼下,哪還有人顧得上大明的律法?漫說皇上都已經不在了,他就是在,這地方山高皇帝的,也沒人管得著!要照我說,以您牽著這匹大馬呀,他們少說得問您要二兩進城販賣牲口費!”


    “販賣牲口費?天下哪有這等律法?再說了,我又賣馬,如何要收我此種費用?”


    “嘿嘿,這話呀,您自己問他們去吧!”那人迴道。


    “豈有此理,我這就跟他們理論去!”


    “唉,這卻是個不懂時事的楞青。看來,又有得熱鬧看嘍!”那人見說,自又又背後說道。


    僮俊自牽著馬,正要走上前去,忽又見到那守門的軍兵,正在盤問另一位姑娘,道:“喲,小姑娘!長得挺俊俏啊,你進城這是要探親哪?還是采買貨胭脂水粉哪?或是販賣貨物?可知道,咱這進城的規矩?”說著,正要對那位姑娘動起手來……


    僮俊見此,大喝一聲,道:“住手!”


    話音剛落,隻見那幾個軍兵,連帶那位姑娘,同時扭頭,看向僮俊!


    僮俊剛才自覺得那位姑娘背影有些眼熟,沒想這一迴過頭來,才發再現,這人確是珠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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