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幾位長老急了,李小九輕飄飄兩句話,如何抵得過葉傾城如今得天獨厚的優勢?和日後能為門中帶來的好處?


    江月沉上前準備將陸蘅牽到自己身旁,道:“我已決定收李小九做弟子了,幾位長老不必再勸。”


    葉傾城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月沉,聲音都在發顫:“為什麽?”


    江月沉淡淡看了她一眼,沒答話,同陸蘅道:“迴去收拾下東西,來聽雪堂。”


    陸蘅從不可置信中迴過神來:“是。”


    似乎擔心她迴去的路上被不甘心的人找麻煩,江月沉道:“師兄陪你去。”


    陸蘅垂眸沒答話,江月沉待誰都這般細心且溫柔,縱然陸蘅心中對他不太單純,也清楚這隻是江月沉尋常待人的禮數罷了。


    陸蘅的行禮不多,就隻有幾件換洗衣裳,和幾本舒塵的書,首飾都未帶幾件。


    江月沉:“你喜歡看書?”


    “這是我弟弟的,江師兄,我弟弟有消息麽?”


    “還沒……畢竟出了京城,天南海北的,就不好找了,我會讓人盡力去找的。”


    陸蘅心下有些失落,嗯了聲,她始終不信阿塵就這麽沒了,若他是青珩君,說不定幾年後就會入京,她可以等。


    陸蘅沒再提這事兒,話題一轉:“江師兄,做你弟子的話,有什麽要求麽?”


    “你好好學就行。”江月沉想起方才陸蘅說的話,笑道:“命給我就不必了,”


    “哦,既然師兄不需要我替你賣命,為什麽不選葉傾城?”


    陸蘅神色平靜,可心下還是忍不住多想了些,江師兄待自己,是不是有幾分偏心在的?


    江月沉聞言,眸色一凜:“我最厭惡別人威逼利誘我,相府又如何。”


    陸蘅:“……哦。”


    她就知道,江月沉這種人,怎麽可能待誰偏心。


    江月沉又道:“倒是你,明明在京中和最大的商人往來甚密,為何方才不說出來?縱然比不得相府,可也算是一籌碼。”


    “我隻信我自己。”


    陸蘅想起瑞祥錢莊的莊主,是個沒多大本事的人,完全靠不住。


    江月沉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陸蘅小小年紀如此通透,方才葉傾城那自作聰明的行為,江月沉隻覺得蠢。


    她同陸府非親非故,不過是身上有些被陸婉君看中的利用價值,想來她自己心中也清楚,便拿來同門中談條件試圖蒙蔽眾人,荒唐!


    江月沉笑道:“原來是這樣,師兄還以為……”


    陸蘅:“?”


    “以為你是因為喜歡師兄,才一心要來我這聽雪堂的。”


    陸蘅聞言,心跳亂了一拍,想起自己為了拒絕李瀟時隨口扯的謊,江月沉果然聽到了。


    她當時確實隻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李瀟,可近日陸蘅心下對江月沉的念頭卻沒那麽單純了,聞言著實有些心虛。


    見她不答話,江月沉以為小姑娘害羞,輕咳了聲,有些自責道:“師兄說笑的,你別介意,知道你是為了拒絕李瀟拿師兄做擋箭牌,小丫頭哪裏懂得這些。”


    陸蘅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沒事。”


    陸蘅突然心底有些慶幸江月沉拿自己當小孩子看,她如今的年紀是最好的偽裝,隻要能留在江月沉身邊就好。


    可是,他會不會一直拿自己當小孩子?


    -


    聽雪堂極清靜,陸蘅住到了一旁的偏殿中,偏殿不大,一間堂屋,一間裏間,琴棋書畫,文房四寶俱全,房中還掛滿了兵器,絲毫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


    陸蘅簡單環繞了一圈,將行禮擱置好後,卸下了頭上繁瑣的首飾,簡單束了個高馬尾,找到了江月沉道:“江師兄,咱們現在學什麽?”


    江月沉:“你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日後便沒你之前那般輕鬆了,日後我要你做什麽,你照做就是。”


    “是。”


    陸蘅原本還在想,自己已經沒日沒夜的訓練過了一年,再難還能難到哪裏去,不想江月沉迴房,取了把刀給她:“去院子裏練武。”


    陸蘅接過後,感覺一陣重力壓著自己下墜,勉強才握住,手腕都在發顫。


    她平日裏練習的刀就有好幾十斤沉,這把竟然不下百斤了,陸蘅雖拎的動,但揮舞起來便難了。


    江月沉取了把長鞭,跟隨陸蘅來到了院子裏:“按照我之前給你的刀譜,從第一階開始,重新練一遍。”


    陸蘅聽話的揮舞起了手中笨重的刀,由於太重,控製起來很吃力,期間陸蘅錯了好幾招,每錯一招,江月沉手中的鞭子便揮了下來,毫不留情。


    “你現在揮刀的速度還不夠快,和葉傾城用劍比起來還是有些吃虧,如今讓你先練習重刀,日後再練你那把刀,便輕鬆多了。”


    陸蘅咬了咬牙,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一天下來,身上挨了幾十鞭,江月沉喊停後,陸蘅手中的刀哐啷一聲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似的,癱軟在了地上,半分也動彈不動了。


    江月沉收了鞭子,猶豫了下,將再也動彈不得的陸蘅抱進了屋中,取了藥遞給她:“小九,你別怪師兄心狠。”


    “不會。”


    陸蘅雖然感覺自己累的半條命快沒了,可她倒希望更辛苦些,她要變強大起來,陸府的人不敢輕視她,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江月沉將藥放下,留下一句沒有他的允許,日後陸蘅不許擅自進他房間打擾後,便離開了。


    陸蘅忍痛給自己上了藥,看著江月沉離去的背影,無聲的歎了口氣。


    她從未見過江月沉這樣的人,說他對你好,冷血起來令人心寒,今日若是換做別的姑娘,被一天鞭打下來,怕是要委屈死。可若說他待人不好,他卻又格外體貼,包括教導自己,陸蘅看的出,他也是上了心的。


    身上傳來的痛意令陸蘅一時半會兒難以入睡,她練了會兒字後,拿了本書來靠在床上看,陸蘅的床榻靠在窗子邊上,陸蘅注意到,一直到了子時,江月沉屋子裏的燈都未曾熄。


    陸蘅困到眼皮打架,清晨半夢半醒間,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清冽的劍聲,陸蘅下床後,就見江月沉在院中練劍,見她出來了,笑道:“我吵到你了?”


    江月沉不知練了多久的劍,額角微微冒著汗,難得多了幾分煙火氣。


    陸蘅從懷中掏出帕子來,上前替江月沉拭去額角的汗水,笑道:“師兄餓了吧?早上吃什麽?”


    江月沉愣了下,陸蘅道:“師兄該不會早上不吃東西吧?”


    江月沉點了點頭:“不過廚房裏有吃的,你自己弄點吃吧。”


    說罷,轉身去了後院。


    陸蘅來到廚房,發現米麵糧油俱全,陸蘅簡單的做了些清粥小菜,又覺得這麽簡單的家常菜江月沉吃似乎不大適合,又單獨煮了碗銀耳蓮子羹。


    端上桌時,見江月沉還未迴來,陸蘅來到了聽雪堂後院兒,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就見聽雪堂後院有一汪冒著寒氣的寒潭,陸蘅單是看著都覺得身上泛冷,江月沉整個身子卻泡在裏麵。


    那水雖然寒冷,卻足夠清澈,而且在低處,足夠陸蘅什麽都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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