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點。


    北省一片群山外的馬路上。


    來往的車流中駛出了一輛出租,靠邊停下。


    江蒼從車中走出,打量了幾眼同在道路邊的男女老少行人以後,又朝著道路外大約在一公裏處的西邊群山望去。


    這時、正逢秋末季節。


    這片山峰上的草木枯萎,繪成一紙枯卷,連綿山脈中的幾座山峰雲霧縹緲、環繞各自山頭,如似仙境。


    不得不說,就算是武當山上有沒有‘神仙真人’不提,單以這仙意繚繞的道場,就好似有高人住在其中。


    而自己這條道路上的男女眾人,也大多數在朝著西邊群山處的山腳小道行去,如無意外,就是奔著去登武當山的。


    或許,他們就是聽說了武當的景色,特意來觀光旅遊,放鬆工作與生活上的壓力。


    可也有真的閑錢多了,來玩的,這不說了。


    但更多的遊客,卻是來添點道禮,求神燒香,望蒼天護佑。


    隻是說來說去。


    江蒼覺得像自己這樣,單槍匹馬的去拜山門的人,估計是真的沒有。


    不過。


    自己走著走著,也瞧見了幾名少年,和當初那名送自己秘籍的學武小青年一樣,話語中是憧憬著武當山裏有神仙,繼而特意往來學仙術的。


    且不僅是他們。


    等自己離得山腳近了,神識一掃,再朝西邊的小道望去。


    這時,小道外的林子裏有一名體質不錯,達到了‘16’的青年,正背著一個旅遊包,一邊行著,一邊還抬頭眼神巴巴的望著遠處的武當山,帶有希翼、激動。


    瞧他樣子,八成也是和那幾位少年一樣來學武的。


    但江蒼卻感知到了這個人,雖然體質不錯,可更多的卻有一種‘無力’的疲倦架勢。


    形象來說,他就像是這段時間沒有好好的休息一樣,身子都有些輕微晃動,是精氣神都損了,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特別是江蒼走的近了,挨近了這人的百米左右範圍後,還聽到了他在小聲喃喃,或許是再給自己‘打氣’,要自己堅持走下去。


    “我師父說我資質可以可以來武當總門這邊但需要我步行趕來還要在半個月內走完一千裏路,來到武當山找師父的師兄過來學心法”


    青年喃喃幾句,抿了抿有些幹的嘴唇,取出了背包內的水,靠著旁邊的樹木休息了幾息,“已經過去了十三天還有兩天我算是提前來了應該是過了考驗了”


    他呢喃著,又抬頭望了望,遠處雲霧圍繞的武當山,笑了。


    再小喝了幾口水,定了定了心神。


    他就鼓起勁離開了靠著的樹木,接著朝武當山那裏走,爭取今天晚上就蹬到山頂。


    並且他接著走時,也沒有走在青山小道,和來往的行人一起。


    反而他真像是遊走道士一樣,一個人接著走在林子裏。


    隻是,這倒不是他想搞什麽特殊。


    而是這邊的樹多,他走的累了,還能靠著樹木休息,但要是走在山道上,來迴都是人,可是沒有靠著休息的地方。


    同一時間。


    江蒼見到這人有這樣的毅力,也是心下一讚,覺得天才或許有不少,可像是這樣既有天賦,又肯付出實際努力,還對自己狠的人,那就少了。


    也許武當山總門收徒,也是在各地內先篩選出來像青年這樣的有資質弟子,然後再通過這種能體現‘毅力’的辦法,最終測試出有潛力的人,是不是他們的最終‘內門弟子’人選。


    在江蒼想來夠直白,這樣的辦法也很簡單,但最後能不能堅持下來、又沒投機取巧的人,這就不簡單了。


    最少毅力上是過得去。


    而江蒼走到武當山腳下,踏上一階階人口開鑿出來的山路階梯,朝山上一步步走去。


    再神識掃過,瞧見了身後百米外,正在艱難蹬台階的他,也是仿佛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練拳堅持的一幕。


    迴憶著。


    江蒼一步步瞪著台階,微閉雙目,思緒泛出,曾記得自己七八歲那年,在小院子內打拳半天,累的半死不活,實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院內抽著煙槍的老師傅沒打自己,也沒訓,隻說過,練武打拳,本就是鐵杵磨成針的活計,日練月練,毅力是最重要的。


    如果堅持不下來,就從文吧。


    但隻要練,就終能練出一身和他差不多的武藝。


    可如今。


    江蒼踏著台階,感知著體內的五股真氣,卻覺得‘超凡’之後,或者說是有‘靈氣’的世界內,資質和毅力二者,缺一不可。


    老師傅,是了騙自己。


    尤其自己小時候練來練去,練了十幾年,最後還是聽了老師傅的話,從文了。


    如今想想,不知道是老師傅看到自己資質不行,最終放棄了自己,還是真覺得武林落寞,俠武早已經是過去。


    但要是沒有老師傅的藥浴,又從小為自己按拿筋骨,自己也練不出什麽玩意。


    這一放棄,其實是老師傅放棄了餘生的心血。


    不去想。


    江蒼吸了一口氣,已然走到山腰間,附近空氣中、或是雲霧飄散有些潮濕的陰寒涼氣,秋末確實是冷了。


    五天後,十二月十七,是老師傅去世的日子,自己在哪個世界都會拜祭。


    武當一行,三日之日必須取來秘籍,不能耽誤。


    江蒼抬首望去山頂雲間,精神為之一空,接著前行。


    但與此同時。


    江蒼又不知為何,卻突然感知到了自己思緒有些‘空靈’,好似看到了二百米外,更遠的山中。


    抬頭望,還看到了山峰頂端的武當山門,遊客挨個觀禮。


    再掃去,山門後院還有一個個院子、房屋,那裏才是武當的後山總門,不對外麵世。


    可也在這時。


    江蒼見到這一幕後,卻發現自己神識‘增幅’了,從前一刻的‘百米神識’,延伸到了二百米開外。


    見聞如此。


    江蒼想了想,覺得是自己剛才不知不覺間,難道打破了‘心結?’


    還是‘靜心茶’的‘隱藏’功效,讓自己神識在第二日增幅了?


    搞不清楚。


    索性不去想。


    隻需要知道精氣神中的‘神’,不一定非要用本身實力、或者用‘補元能’來增幅就好了。


    按照自己這樣不明不白的情況,是可以利用某種辦法‘突破。’


    這就像是道家常說的‘頓悟?’


    玄之又玄,能隱約感知,能猜到結果,卻摸不清過程頭緒?


    江蒼思索片刻,這樣看來,自己還真是武當山下悟道,神沒有見著,反而先見到了自己的神。


    而想到這裏。


    江蒼再了望四周,自己已經蹬上了山峰,附近都是來往的行人男女。


    再朝左看,武當山門大殿屹立,一條青石蔓延鋪成的道路上,台階一層一層,大殿門前香爐擺放整齊。


    且真等來到了這裏。


    江蒼也發現眾人沒有大聲喧嘩,沒有驚歎武當奇景。


    或許就是這種‘靜’,讓人的心神‘空’了,見得更多了。


    包括這些遊客,也都是臉色虔誠,心中默念,點香放入香爐之中。


    頓時,一縷縷煙雲飄散,好似環繞山峰的雲霧,與其混成一起,像是上天接收了蒼生的請願。


    江蒼見了,也是到了什麽山,唱什麽山歌,再次放慢腳步,和眾人一樣,慢慢走著。


    但他們是在正殿附近上香拜神。


    自己卻是朝著正殿偏門走。


    尤其朝這裏走來的遊人也有不少。


    很多人是來觀光,哪裏都想看看。


    隻是再走上數十步。


    等來到了偏殿的附近院落時。


    江蒼卻看到了有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這時正站在了這院落門口,也就是通往武當後山的院門前。


    並且哪位遊客想要再往前,去這邊的院落,就被這位道長婉言請離了。


    而江蒼見到這位道長又請了一位拍照的遊客走後,才從這位滿臉失望的遊客旁邊錯過,上前幾步,向著望來的道長笑問道“江蒼特意趕來,想要拜會武當掌門。麻煩道長言告。”


    江蒼說著,還打了一個道禮,隻稱唿道長,不稱唿別的,也不問道長‘道號。’


    說了,自然會說。


    特別是來道觀燒香,見了道人,千萬不能稱唿道人為‘出家人、道士’,這屬於忌諱。


    就和一不問壽,二不問俗,三不問家常籍貫一樣。


    都有說法。


    因為修道之人,求得都是‘長生’,年歲壽命肯定不能問。


    尤其是修道中人,就是抱著了卻紅塵的心思來的,繼而不問‘俗名’,不問‘家事’,不問為何出家,就是以免思緒迴憶,撩起凡心。


    而這位道長見到江蒼禮數周正,倒是沒有像是請離其他遊客一樣,柴米不進,一句話就是讓走。


    反而,道長也是正正方方的迴了一禮,才笑著開口,但說話沒有貧道自稱、也沒有善信的他稱,還是很接地氣。


    “這位江小哥先等幾日,我需要通知一下掌門,才能迴信。”


    道長說著,又側引一下山外,“江小哥可以先留個電話號,在山下的一些旅館住著,等迴信了,我再和江小哥聯係。”


    “幾日時間太長。”江蒼抱拳,笑道“道長能不能通融通融。江蒼是武人,道長也習武。這交流心得,我覺得應該是好事。”


    “原來是江師傅”道長聽到江蒼提起‘武’字,倒是笑容又多了幾分,但又抱著江蒼不是名門正派、大派、不是高手不接引的心思,再問道“不知江師傅師從何門,我好去稟報。”


    道長說到這裏,意思很明顯了。


    這位江小哥禮數周正,還是武者,那咱們都習武,算是同道中人,麵子會給足,叫一聲師傅。


    再等把門派報上來,是和自己武當一樣的大門大派,自有同輩眾人接見。


    畢竟,武當掌門是前輩,這位江小哥又太年輕。


    那這想來想去,能說個什麽‘心得?’


    別等自己要是真的一路接引過去,到時候這位江小哥說不出個一二五六,那不都是讓師兄弟們笑話自己了?


    更莫說打擾了掌門修煉,會有責罰。


    而江蒼聽到這位道長一推三四,又知道自己的門派在這個世界內沒名氣,那知道,就算是自己報出來了名號,還是沒什麽用。


    總結一個字,等。


    所以,不如手下見真章。


    “鷹爪拳、江蒼。”


    江蒼想歸想,還是先抱拳一禮,禮數要足,門麵是要報的。


    隻是同時。


    江蒼當見到這位道長果真是笑容一頓,就準備說什麽後,便又道“道長,咱們站在這裏多說,不如搭個手,亮出本事。過了,您通融通融,引個路。不過,我現在添柱香,拜了,轉身下山。”


    “你”道長被打斷話語後一頓,但沒有什麽怒火,也知道練拳的人嘛,最後說來說去,不還是要看真本事。


    這個方法最快,也能測出斤兩,測出這種自己沒聽說過的鷹爪拳‘底細。’


    “江師傅是今日必須見了?”道長壓低聲音,當看到江蒼點頭,又打量了一眼附近幾位遊客,便虛引另一側的小院子道“江師傅莫怪,我也是職責所在,沒辦法直接帶您去見掌門。不如就按您的意思,咱們去那裏比劃一下。這樣一來,我對您的武藝有個底,也好去說。”


    道長話落,就準備朝著院那邊走,樣子是很有自信。


    因為他功夫的在門派裏是能排上號的,不然他也不會來做‘接引道人。’


    這說實在了,他站在外麵看著、守著,其實就是鎮場的,關係到了武當的門麵。


    這功夫能低嗎?


    要是低了,豈不是誰都打過來了。


    “麻煩道長了。”江蒼見到道長轉身就走,則是一抱拳,在道長迴身有些疑問的目光中,腳步卻沒有動,沒有跟著他走,反而一攤手道“咱們在這裏比劃一手,直接見招就好,不必再勞煩道長多走了。”


    “有客人。”道長搖頭,目光點了一下旁邊正在觀光的遊客們,“看到咱們交手不太好。”


    “他們看不清。”江蒼卻是一笑,一起手,示意自己開招以後,就探手朝著這位道長抓去!


    頓時,道長還沒來得及氣這人說打就打,便隻見到一抹殘影閃過,帶來了一絲勁風涼氣,這位江師傅的手,就停到了自己的喉嚨三寸處!


    自己確實什麽都沒有看清。


    “得罪。”


    江蒼收手,望著愣住的道長,抱拳道“您帶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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