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抿了一口茶,微笑著問道:“上次聽阿川說,親家母苦夏,如今入秋了,是不是好許多了?”


    鍾太太依舊把恩姐兒抱在懷裏,眉眼稍彎,顯得溫和,笑著答道:“有勞國公夫人記掛,早就無礙了。”


    鍾未央含著笑意,安安靜靜地聽著,同時牽著恩姐兒的小手在搖一搖。


    恩姐兒乖乖的,把目光一會子看向鍾未央,一會兒看著國公夫人,一點也不鬧。


    國公夫人又閑話家常般地笑道:“這次秋闈,阿川的幾個兄長是不是要參加?”


    鍾太太麵帶笑容,心平氣和地答道:“依著阿川她祖父的意思,這次是要讓幾個孩子都下場,先試一試學問的深淺。反正幾個孩子年紀都不大,並不著急。”停頓片刻,她接著說道:“聽說貴府十小姐定了吉日,我還沒來得及恭喜國公夫人。這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喜事!”


    “嗬嗬……是小輩們的緣分罷了!”國公夫人樂得開懷。


    見到主人家麵色歡喜,待客氣氛又和樂,今天身為客人的鍾太太此時臉上的喜悅也不禁增多了許多,心情很歡喜。她是阿川的娘家人,她在國公府能得到禮遇,更加證明阿川在國公府有體麵,又受國公夫人喜歡,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此時是真正的心情歡喜。


    聊天的時間,是長還是短?完全看主人和客人的心情。如果合得來,便是一個時辰眨眼間過了!


    正午,國公夫人留鍾太太在青梅院用了午膳,飯後,又一起坐著吃了一盞茶。


    接著,鍾太太客氣地說話,說要告辭。


    國公夫人又執意挽留,笑著說道:“親家母肯定還沒看過阿川和小九的院子吧?”


    鍾太太正想要和鍾未央說說私房話,此時順水推舟,和氣地答道:“的確還沒有見過。倒是聽阿川說起過,她還孩子氣,聽說新做了一個秋千。”


    “阿川,陪親家母去那裏坐坐。”國公夫人先吩咐了鍾未央,立馬又看向鍾太太,和氣地說道:“我這幾天有些懶得動,不能相陪,親家母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國公夫人太客氣。”鍾太太笑容和煦,聲音裏透著愉悅,連忙迴答道。


    鍾未央笑著行禮,說道:“母親先歇歇,我陪娘去我那裏了。”


    國公夫人點點頭,眉眼間透著濃濃的喜悅,眼神十分明亮,一瞬不瞬地看著鍾未央,明顯地透著一股子意味深長的味道,偏偏此時又不明說出來,像是把夜明珠放在匣子裏,但是又故意給匣子開一條縫。


    鍾未央坦坦蕩蕩地和國公夫人對視著,笑容既清亮,又乖巧,然後牽著恩姐兒的小手,和鍾太太一起出了門。


    元嬤嬤殷勤地出去相送。


    國公夫人還一直盯著鍾未央的後背在打量,笑容裏透著喜悅。至於是在歡喜什麽?偏偏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此時她的心思還像秘密一樣。


    沒一會兒,元嬤嬤送完客迴來了。國公夫人右手隨意地擺弄著盤子裏的胡桃,喜悅像是溢了出來,低聲說道:“應該是*不離十了!小九出去差不多一個半月了,現在日子總算是到了。明天再請個太醫來瞧瞧。”


    元嬤嬤眼睛笑眯眯的,一下子就猜著了國公夫人的心思,掩嘴笑道:“夫人就是心急!依我看啊,九少夫人倒是不急!”


    國公夫人忍不住輕笑起來,愉悅道:“親家母也著急!”


    ——


    兩乘肩輿在平蒙院門口停下,出了肩輿,鍾未央挽住鍾太太的手,進了平蒙院。


    鍾太太目光安靜地打量著院子,鍾未央眉眼彎彎地笑道:“我來的時候,這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現在懶得動它。後跨院正好用來洗曬衣裳了,院子很寬敞,除了少個小廚房以外,住得跟雪梨院一樣舒服。”


    “太太!奴婢給太太請安!”趙嬤嬤猛然從屋裏衝了出來,笑得格外燦爛,聲音太激動,行禮的動作也是慌慌張張的,仔細看她時,會發現她渾身發抖,太激動和喜悅了。


    這是鍾未央成親後,鍾太太第一次來國公府,更是第一次到平蒙院來。


    “請親家夫人安!”滿院子的丫鬟都笑著行禮。


    鍾太太笑著點點頭,沒有端架子,也沒有太輕浮,隻是和藹。趙二媳婦不用鍾太太吩咐,就不急不忙地發賞錢去了。


    鍾未央挽著鍾太太進屋,孫嬤嬤抱著恩姐兒跟在後麵。


    “恩姐兒,先去暖閣裏玩一會兒,好不好?”鍾未央笑著搖一搖小家夥的小手,輕聲哄道。


    恩姐兒點點頭,然後就被孫嬤嬤抱進了暖閣,大丫鬟如許連忙也跟進去照看。


    鍾未央和鍾太太坐在西側屋的炕上說私房話,屋裏隻留下了趙嬤嬤和秋香。鍾未央把額頭靠在鍾太太肩膀上,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先問道:“您怎麽今天來了?要是先告訴我一聲就好了,我可以親自去門口接你。”


    鍾太太伸手輕撫鍾未央的鬢發,坦誠地笑道:“我心裏著急,想來看看你怎麽樣了。”說到這裏,鍾太太把目光看向趙嬤嬤。


    趙嬤嬤又忍不住流露出了喜悅和激動,連忙說道:“太太放心,奴婢一定護著少夫人周全。”


    鍾太太又把目光看向秋香,秋香連忙也笑著行禮,忐忑地說道:“奴婢也不敢馬虎,一定用心當差,好好照顧少夫人。請太太放心。”


    鍾未央忍俊不禁,兩手抱住鍾太太的腰,打趣道:“娘又不是第一次認識趙嬤嬤和秋香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娘大可放心!要是再嚴格些,豈不是要寫保證書了?簽字畫押,可好?”


    鍾太太彎起手指,像以前一樣,忍不住在鍾未央那光潔而白皙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忍著笑意,假裝嗔道:“又不端莊了?”


    鍾未央、趙嬤嬤和秋香都抿著嘴巴笑。


    鍾太太問道:“鬆月的傷好了嗎?”她心裏的打算是:要是沒有好,她可以替鬆月做主,讓鬆月嫁去一個殷實的人家,她多準備一些嫁妝,算是對鬆月的獎賞,也好讓其他的丫鬟們看在眼裏,知道忠心的好處,以後都忠心地跟隨在鍾未央身邊,不要起外心。


    趙嬤嬤仍舊激動,搶著說道:“鬆月已經好了!太太不用掛心這些。”


    鍾太太停頓片刻,深唿吸了兩下,終於步入正題,目光看著鍾未央的眼睛,語氣很謹慎地問道:“大概幾個月了?好不好?”


    鍾未央瞬間坐直了,把頭抬了起來,帶著笑意,很認真地答道:“小日子還沒有來,將近一個半月。還要再等一等,等下個月月初了,再請太醫來診脈。”不是她不著急,而是現在日子太短了,讓太醫來診脈也還診不清楚,總得等孩子兩三個月大的時候,太醫才能確診。這裏是中醫診脈,主張望、聞、問、切,不是像現代的b超一樣,可以用儀器透視地看到你肚子裏麵的東西,沒有那麽的簡單、直接。


    “嗯。”鍾太太眼睛裏突然浮起一層水光,染著笑意,鄭重地答應一聲。太喜悅了,暫時說不出別的話來。


    鍾未央目光定定地看著鍾太太的臉,打量了片刻,很認真地說道:“娘,恩姐兒以後也喊我娘親,喊你外祖母,我今天已經教她了。我很喜歡恩姐兒,她很聰明,還很乖。”


    鍾太太抬起手,摸著鍾未央的頭,臉上展露著笑顏,說道:“你放心,我不偏心。對恩姐兒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會是一樣的。”


    鍾未央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和鍾太太的手指勾了勾,把腦袋重新靠到鍾太太的肩上,笑著沒說話,心情卻顯然很滿足。


    接下來,鍾太太也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跟趙嬤嬤說的那些話差不多。鍾未央一邊聽,一邊點頭,一邊忍俊不禁。


    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鍾未央和恩姐兒一起,送著鍾太太出院門,對鍾未央來說,這還不夠,她的心情不免又變得依依不舍。上次見麵是七月初九,這次見麵是八月初十,中間相隔了一個月,誰知道下次見麵又是什麽時候?明明很舍不得、很親,卻又總是相聚的時間太短、分離的時間太長。


    如果不是有規矩束縛,鍾未央巴不得把鍾太太接來一起住著。每天談天說地、一起吃飯、一起散步看日落,何必這麽依依不舍的?


    如果他和司徒明不住在國公府裏,在外麵住著一個小院子裏也好,可以和鍾太太比鄰而居。當然,要是這樣打算,那麽鍾老爺又是一個障礙。心意很真,但是現實卻艱難,打算來,打算去,就是擺脫不掉這個感覺。


    “阿川,不能操勞過度,快迴屋去。”鍾太太既無奈,又心疼。


    不過,在鍾未央的堅持下,她和恩姐兒還是把鍾太太一直送到了國公府的大門。一直等鍾太太坐上了鍾家的馬車了,而馬車又離開了,鍾未央才和恩姐兒一起往迴走。正好可以散步,看看日落。


    趙嬤嬤心情很緊張,勸道:“少夫人還是坐軟轎吧!別累著了。”


    “走一會兒。”鍾未央懶懶地說道,目光沒有往趙嬤嬤看去,而是盯著那輪圓圓的紅日。落日真的是很圓很圓的東西,明明那麽紅火,但是又絲毫不刺眼。很圓滿,很純粹,光芒又很溫潤,她心裏安靜地想著,如果人生能夠如此,一定就是最美滿的了!令人向往!


    ------題外話------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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