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九嬸嬸,你為什麽欺負我們?我會報仇的!”


    鍾未央雖然對這兩個孩子印象不深,但也還是認得的,她聲音稍顯清冷,並不帶惱怒,知道眼前的孩子不好對付,她語氣愈加鎮定,清晰明了地問:“你們為什麽要朝我扔石頭?”


    “不是我們!”其中一個孩子流著眼淚、鼻涕,隻會哭,另一個孩子卻是口氣很兇,怒視著鍾未央。


    鍾未央眸子靜靜地看著他們,目光停留在他們的胸口,那個位置可以藏東西。此時,兩個孩子胸口處的衣裳都有點鼓起。她了然而清晰地問:“是用彈弓打的石頭,對嗎?”


    如果隻是用手扔的,兩個八歲的孩子恐怕還做不到這麽精準。兩塊石頭,一塊打中了鬆月的耳朵,一塊恰恰打進了肩輿的小窗口!百分百的命中率!不亞於神槍手的本事了!何況,還隔得那麽遠!


    “沒有!不要冤枉我們!”那個叫钜哥兒的孩子揚著兩道劍眉,表情顯得格外兇狠。


    “清江,去看看他們胸口是不是放著彈弓?”鍾未央語氣果斷地吩咐道。


    “哇!”澤哥兒放聲大哭。


    清江板著臉,走過去,果然從孩子的衣裳裏掏出了兩把彈弓來。


    “少夫人!是這個!”清江拿著彈弓走迴來,遞給鍾未央看。


    “母老虎!你今天欺負我們!等我長大了,要找你報仇!”钜哥兒不隻是不服軟,反而變本加厲地兇。


    “九少夫人,要不要堵了他們的嘴?”汪二媳婦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神情,毫不顧忌地問道。


    鍾未央和那眼神很兇的钜哥兒對視著,淡淡地道:“不用。他們的乳娘、隨身丫鬟呢?林子裏就隻有他們在嗎?”


    鍾未央的話剛說完,剩下的婆子都從林子裏迴來了,她們語氣粗重,認真地稟報道:“九少夫人,林子裏再沒有別的人了!奴婢們都仔細搜過了!”


    “去把他們的乳娘、隨身丫鬟找來。”鍾未央目光看向汪二媳婦,語氣不急不緩,淡淡地吩咐道。


    “是!”汪二媳婦連忙帶著兩個婆子走了。


    “哇!”孩子的哭聲在這條安靜的路上顯得格外響亮。


    一個孩子哭,一個孩子兇,在這樣的場景裏,鍾未央倒被襯托成一個以大欺小的惡人了。但是一想到那半個雞蛋大小的石頭的殺傷力,鍾未央就收起了眼睛裏的柔和,此時心裏和眼睛裏隻帶著堅定。


    如果她今天身邊帶著楚姐兒和恩姐兒,那可隻是兩三歲的嬌嫩孩子!就算這次僥幸避開了,如果還有下次、下下次呢?要是打她一次,她不吭聲,恐怕那暗算的人就會更加囂張、有恃無恐了!打了一次不夠,還會打她第二次!她鍾未央可不願意做這隻會沉默、好欺負的移動靶子!


    百密一疏,鍾未央原本想自己處理這件事,但她沒想到,汪二媳婦並不急著去找乳娘和丫鬟來,反而先去稟報了莊嬤嬤。


    如今大少夫人要養胎,管事媳婦們都是先把事情稟報到莊嬤嬤的耳朵裏,再由莊嬤嬤去告訴大少夫人。


    鍾未央隻想著怎麽約束這兩個孩子,卻忘了思量大少夫人在國公府裏的巨大威信。


    當莊嬤嬤領著一群丫鬟、婆子趕過來的時候,鍾未央忍不住在臉上流露出了一點驚訝,她沒想到莊嬤嬤會來,而且來得這麽快。


    小妾和庶子庶女是住在正院後麵的跨院裏,去跨院裏找人,是可以從後門進去的,完全可以避開正院裏的人!如果汪二媳婦不主動去找莊嬤嬤,莊嬤嬤就不會來。


    “九少夫人!都是奴婢們該死,讓九少夫人受驚了!”莊嬤嬤一來,就連忙帶著那些丫鬟、乳娘全都跪下,把額頭貼在地麵上,恭敬地認錯道。


    隻是額頭貼著地麵,並未磕頭。鍾未央見了,便也沒有阻止,聲音清亮地吩咐道:“清江,扶莊嬤嬤起來。”


    莊嬤嬤本身是個很有體麵的婆子,在清江的攙扶下,她沒有推拒,就慢慢地站了起來。見鍾未央的手一直扶在左肩上,莊嬤嬤驚疑不定地問:“九少夫人,您的手?”


    鍾未央不答,反而岔開話題,說道:“原本我隻是想自己把事情問清楚,沒想麻煩嬤嬤。想著大嫂現在需要靜養,所以並不想因為這件事去打擾大嫂的清靜。不知道嬤嬤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鍾未央故意這麽問。


    一旁的汪二媳婦連忙低了頭,不敢迎上鍾未央投來的目光。


    莊嬤嬤目光閃了閃,掩飾地說道:“奴婢正要去外院看看序哥兒,在路上遇到了她們一群人,問了才知道出了這件事,奴婢也不敢迴去告訴大少夫人,就先趕來給九少夫人賠罪。這些奴才沒有看顧好兩個哥兒,讓哥兒衝撞了九少夫人,都任由九少夫人處置。隻是兩個哥兒畢竟還小,望九少夫人網開一麵。”


    “清江,讓莊嬤嬤看看那石頭!”鍾未央突然提高了嗓門,吩咐道。


    “這、這……”莊嬤嬤見那石頭上沾著血,頓時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臉色變了又變,越來越像暴雨前的天空。


    鍾未央接著道:“嬤嬤。我並不是要處罰他們,我隻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到底是誰扔的石頭?為什麽要故意朝我和我的丫鬟扔這麽大的石頭?是不是用彈弓打的?嬤嬤你也知道,這麽大的石頭,用彈弓打出來,要是打中了眼睛或是腦袋,會是什麽樣的後果?鬆月恰恰是被打中了耳朵,不止是出了血那麽輕鬆!還得等大夫看過了,才知道傷勢怎麽樣!”


    “奴婢……奴婢……都是奴婢的過錯,沒有管好院子裏的人。”莊嬤嬤再不敢倚老賣老和仗著自身的體麵來求情,連忙又是下跪。


    鍾未央:“嬤嬤起來吧!不止是你沒有想到,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隻想先把事情弄清楚,至於把人怎麽辦,等水落石出了,再提處置的事!”


    “是。”莊嬤嬤恭敬地答應著。


    鍾未央看著莊嬤嬤,道:“嬤嬤,大嫂身邊還需要你照顧,你不妨先迴去,這裏的事,我自己來處理。”


    莊嬤嬤連忙道:“隻要九少夫人不嫌奴婢礙事,奴婢給九少夫人幫個手。大少夫人正在午歇,有丫鬟和醫女在守著,奴婢並不著急迴去。”


    認真聽著鍾未央和莊嬤嬤的對話,钜哥兒把一雙濺著火星子般的明亮眸子,警惕地盯著鍾未央。


    鍾未央當機立斷,吩咐:“那好!清江,你和兩個婆子,帶澤哥兒去仙鶴亭上,問一問澤哥兒剛才的事!最好問清楚,他們是站在什麽地方打出來的石頭?以前是不是還用石頭打過別人?”


    “是!少夫人放心。”清江答應著,兩個婆子穩穩地抬著澤哥兒,連忙去了仙鶴亭。


    鍾未央再次看向钜哥兒,發現孩子的眼神又陰狠了幾分。鍾未央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又吩咐道:“嬤嬤,你幫我審審乳娘和丫鬟吧!帶她們離遠一點,咱們分頭來問話,我來問問钜哥兒剛才的事。”


    對乳娘和丫鬟是審,對兩個孩子是問。


    “是!九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問清楚,絕不包庇她們!”莊嬤嬤領著那些人往這條路的盡頭走去,隔著一段稍遠的距離,才停在那裏問話。麵對乳娘和丫鬟,莊嬤嬤顯得很嚴厲。


    鍾未央把目光收迴來,看著眼前這個八歲的男孩子。钜哥兒被兩個婆子緊緊摟著,一個環抱住了手臂和腰,一個摟住了腳,使得孩子掙紮不脫,但也沒有傷害他,絕不是對付犯人的那種姿勢。


    這裏有濃濃的樹蔭,反正曬不到太陽,涼風徐徐,也十分舒爽。鍾未央不想把人帶迴平蒙院去問話,那樣說不定會嚇到恩姐兒。


    鍾未央問:“你為什麽要瞪著我?”


    钜哥兒:“你欺負我!母老虎!壞人!”


    鍾未央:“我沒有欺負你!”


    钜哥兒:“你讓人抓我!還不是欺負我嗎?壞蛋!我以後會報仇的!”


    鍾未央:“你用石頭打我,我現在肩膀很痛。我讓婆子抓著你,但是你身上痛嗎?你好好地站在地上,隻是不能打人和走路而已,我並沒有欺負你!兩件事比一比,反而是你占了便宜!”


    “胡說八道!你就是欺負我!還冤枉我!”钜哥兒氣勢洶洶地大喊大叫,眸子惡狠狠地瞪著鍾未央。


    鍾未央問:“你在樹林子裏做什麽?”


    钜哥兒用力地掙紮著手和腳,張口大喊:“關你什麽事?放開我!”


    鍾未央道:“樹林裏隻有你們兩個孩子在,沒有別人。你們是從院子裏溜出來的,所以沒有帶乳娘和丫鬟。你們去林子裏做什麽?我看著很好欺負嗎?所以你們敢朝我扔石頭!而且還特意準備了這麽大的石頭!”


    钜哥兒矢口不認,瞪向鍾未央的目光格外兇,扯開嗓子大喊道:“我們沒有!不要冤枉我們!”


    鍾未央道:“你身上帶著彈弓!彈弓就是用來彈石頭的!”她此時格外有耐心,慢慢地和他磨,反正就算钜哥兒不說,澤哥兒也會說的!這兩個孩子的性格顯然不同!一個硬,一個軟。還有他們的乳娘和丫鬟呢!莊嬤嬤也總能問出點蛛絲馬跡來!鍾未央可以堅信,自己絕不是第一個遭殃的人!竟敢打她這個正經的長輩,就肯定還敢用石頭打別的人!鍾未央此時就用觀察熊孩子的目光,在觀察著眼前這個兇兇的孩子!


    “放開!放開!”钜哥兒又開始掙紮,並不搭理鍾未央的話,目光一如既往地帶著戾氣,盯在鍾未央臉上,仿佛真的是要報仇一樣。


    ------題外話------


    祝今天生日的所有小夥伴,生日快樂!開心健康!幸運百分百!


    晚安了!


    明天更努力!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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