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辭了天界後,便直奔人界青洲,正巧和葉淮鬆撞上了。


    彼時葉翎與宸決的第九世正巧舉行婚典,滿目緋紅。來往的賓客中隱著一雙陰鷙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身披嫁衣的新婦。


    典禮官的送入洞房方才落下,便見狂風大作迷人眼,將喜堂中的陳設一一吹翻,當即便傷了好些人。


    一道劍刃夾雜在這狂風中,便是直衝新婦而去。


    隻覺一般清竹氣息襲來,劍刃化做飛煙。


    少年一襲竹青長袍,身姿削瘦,筆直挺抜,如風中孤竹。


    “她做錯了什麽,原是輪不到淮鬆王子你來插手的。”


    言安一步一步朝喜堂走來,打他出現的瞬間,時間便仿若靜止了一般,所有的物體都停了下來,表情抑是凝固在臉上。


    整個喜堂之中,便隻有葉淮鬆,言安,以及這一對新人還能行動了。


    “那便請司命星君將叛仙葉翎帶迴玉霄神殿,交由天帝陛下處置!”


    葉淮鬆自知不是言安對手,萬無可能在言安麵前誅殺葉翎,隻得做罷。


    言安看著將葉翎護在身後的宸決,眼裏有異光閃過。


    “大夢一場,是時候醒了。”


    言安將宸決與葉翎帶迴了天宮,同時還很細心的安排了兩個傀儡過完他們未過完的一世。


    麵對宸決的是遲來的獎勵,封太子,授太子印。


    而麵對葉翎的則是懲罰。


    “葉翎!你乃叛仙之後,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與魔界裏應外合,害我天族將士無端命葬弱水穀。凡此種種,你可認罪!”


    不需天帝開口,便有掌管天界刑法的典法真君發難。


    “知與不知,又有何區別,葉翎隻知問心無愧便足已。”


    匆匆迴到天界,葉翎身上的鳳冠霞帔還未摘下,一身紅色熱烈而大膽。


    “好一個問心無愧!傳木族淮鬆王子!”典法真君素有威嚴,便是天帝也要給幾分麵子的,如何受得了葉翎這般言語。


    “臣葉淮鬆見過陛下,典法真君。”男子走過葉翎身邊時,葉翎從他身上嗅到了扶桑花香,還夾雜著幾絲很淡的桃花香氣。


    “王子殿下,在陛下麵前,你但說無妨,一切自有陛下為你做主。”


    典法真君一言一行都是受了天帝指使,天帝一幅要置葉翎於死地的模樣,自初見那日,天帝便對葉翎有了很深的敵意。說來也好笑,堂堂堂九五至尊,天地之宰,竟是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一個孤女。


    “謝陛下。”


    葉淮鬆轉過身來,麵對著葉翎,雙目對視,眼中似有火焰燃起。


    葉翎是再熟悉不過了的,那是複仇的火焰,是為了葉木蘭。


    “公主可還記得,吾妹木蘭。”


    果真是葉木蘭。


    “木蘭公主?自是記得,她原要殺我,又如何輕易忘掉。”


    當初她可是毀了一切證據的,要往她身上按得有證據。


    “公主莫不是不認識這塊衣料了吧。”


    焦黑的碎布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與紋路,過目不忘的葉翎卻是識得的,乃是葉木蘭最喜歡的流金錦。


    “此料為流金錦,乃吾妹所專享,而上麵殘流的氣息便是幽熒焰,天地之間,唯你漠海公主一人特有。”


    葉淮鬆此刻是再也掩不住怒火,將衣料擲與葉翎懷中,使其嗅出那桃香正是這衣料所沾染,上麵還殘存著極少數的桃仙靈力氣息。


    是華夭。


    她打從一開始便是帶著目的來到葉翎身邊,誅殺葉木蘭遇海妖涿波後,可是蒙她所救。


    “這沒什麽好解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隻是反擊時將幽熒焰打在了她身上而已。”


    不見棺材不落淚,說的便是葉翎了吧!


    “你的確很仔細,但是……”葉淮鬆又將布料拿到手上,“你當流金錦為何是吾妹專享。”


    葉淮鬆打出一道指訣,布料上便是出現了一楨畫麵,僅是一個青色背影,卻是葉翎無疑。


    “如此,你可有何話說。”


    “沒什麽可說的,我承認,是我殺了她,但我不後悔。”


    葉翎笑容淺淺帶著幾分張狂,她乃是正當防衛,若是天帝因此而殺了她,怕是會令天下不服吧。


    “你即是承認了,便判你削去仙骨貶為凡人,你可服判。”


    天帝沒有直接殺她,卻也是緩期死刑了,削了仙骨後,葉翎活不過三日。


    “陛下不必問她服不服,當問你這四海八荒的臣民醫者,他們服不服!當問漠海碧海萬千水族生靈,他們服不服!當問我三千枯朽軍無數梁丘舊人,他們服不服!”


    言安一路上打傷了無數的天兵天衛,殺入了這玉霄神殿,隻為替葉翎解圍。


    梓瑜一閉關,南門斯寞一殞落,便當她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了嗎?怎麽可能!


    她行醫兩萬餘載,治好的六界生靈數不勝數,漠海指她為下一任水君,鮫庭亦選其為下任鮫人王,更有幻影無數臣民在手。


    如何會沒有生機。


    言安的一席話,才讓天帝意識到,昔日孤弱無依的南留葉翎,如今已是世人崇拜,萬民敬仰的幻影醫聖,漠海公主了……


    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可以隨意抹殺的凡者修者了。


    天帝一時無言,還是葉淮鬆接著發難。


    “可你偷盜月神陣盤,至使無數天族英烈枉死,僅是如此,便足以判你寂滅之刑。”


    這是原沒有確鑿證據,隻是因為那日葉翎身份揭開,人們便下意識懷疑葉翎。


    “寂滅之刑?”


    本以為葉翎會反駁,誰知她竟是很平靜的認下了這樁罪孽。


    最後一次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幹。


    眾人都以為葉翎是因南門斯寞的隕落而愧疚,卻是不知這隻是一部分原因。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幫著華夭偷陣盤之人,葉翎要護住她。


    “行刑!”


    天帝當下便欲派人將葉翎帶往刑台受寂滅之刑,唯恐遲上一分便橫生變故。


    言安這次倒沒說什麽,隻是護在葉翎身旁,一幅守護的樣子。


    “陛下!孫兒願同葉翎同受寂滅之刑!”


    熟悉不已的聲音,帶著焦急和堅定,讓葉翎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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