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看到地上一堆東西,又趕緊蹲下身,好多的事要處理,衣物要折疊裝箱,日常用品要分類包裝……


    “女人,真的不用這麽麻煩,我隻是換個地方住,可能不久又要搬迴來。”


    這下子,楊梓荇真的冒火了:“你說哪一次不叫人擔心?你比小禾還要倔強任性!你以為你搬的隻是一個住處,卻從來沒有搬家的概念,所以你覺得沒有歸屬感。”


    呂優極力保持微笑。


    家?


    誰說她沒有家的概念,那是她從小就期盼的!


    她曾擁有過兩個心目中的家,可從外婆去世,商季衍離開,她對家的依戀消散地無影無蹤。


    現在,商季衍要她搬去跟他同住,也就是同居,他說這是她決定的。


    保持性關係,不想打遊擊更不喜歡留宿飯店的麻煩,所以他們都搬到他安排的地方。


    楊梓荇心疼地走迴她身邊,攬過她的頭到自己肩上,歎了口氣:“小優,我希望你早日拋開心結,獲得自己的幸福。”


    幸福?那是虛幻的片語。


    不過她覺得感動又溫暖。


    “啊,還要買床單,廚具……”


    呂優好笑地拉住她:“別急,都有現成的……”


    “是嗎?”


    “說真的,還真像是在搬你的家。”她嘖嘖挑逗。


    楊梓荇捶她。


    整理出好幾個箱子,托人搬出辦公室時,意外地在門口看見似乎等待已久的高大俊逸的身影。


    呂優挑眉,也不走上前,與他遙遙相望。


    商季衍笑了笑,走過來從她懷中接手小盒子,掂了掂,揚起眉峰,星眸噙著笑:“這麽輕,是什麽?”


    她搖頭:“不知道,這女人幫我收拾的。”


    他這才看向她身旁的楊梓荇,頷首澹澹地笑:“你好,我的女人麻煩你了。”


    “喂!”呂優瞠目,什麽叫他的女人?


    楊梓荇反應過來,擺手淺笑:“小事一樁,你的女人也是我關心的朋友。”


    “喂!”呂優又一聲撇嘴,她還在場,幹嘛這樣急著附和旁人的說辭。


    可是沒人在意她的介意,商季衍離開將所有行李搬到自己的車上。


    待他走遠,楊梓荇記恨地掐她的手臂,悄悄問她:“你居然瞞著我。”


    “什麽?”她剛還在氣頭上,一時不明白怎麽這女人的怒氣為何比她還大。


    “你跟商季衍同居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說。”


    呂優好笑,拍拍她氣鼓鼓的臉頰,正色說:“沒什麽好說的,又不是什麽好事。我們早晚還是要散的。”聞言,楊梓荇張口結舌,被她臉上的澹然駭住。


    呂優在玩火!


    呂優坐上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車窗。


    一直以來她隻要跟商季衍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就會察覺莫名巨大的壓力,大失方寸,像個怎麽也長不大的毛躁少女。


    而這樣的自己是呂優最不屑麵對的。


    迴過頭時卻望進他戲謔的笑眼裏,疑惑地用眼神詢問。


    “如果你希望我為你效勞係好安全帶,我很榮幸你給我這個機會。”話落,就見呂優手慌腳亂地扣上安全帶。


    他哈哈笑著,兩道劍眉飛揚入鬢,眉眼擠弄著促狹地說:“沒想到我魅力那麽大,一句話就讓你這麽緊張。”


    呂優忍不住,眼光兇狠地朝他砍去,巴不得砍上幾百刀,他卻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神清氣爽淡淡地笑開:“你不怕我了?”


    “什麽?”不理解。


    “開始學會反擊了。”


    呂優撇開臉悶悶開口:“我看你是喜歡受虐吧?”


    “也許。”商季衍目光沉沉朝她壓來,“不過我倒是很希望能讓你過去的脾氣與生氣迴來。”


    默然。


    呂優隻覺得喉嚨像是長了無數的毛刺,通通往裏頭紮,辣的她兩眼汪汪。


    直到專屬於童安安怪異的鈴聲突然響起才打破僵局。


    呂優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童安安興奮的聲音傳來:“優,聽說你跟大俠同居了。”


    童安安的聲音太過熱情,以至於一直專心路況的商季衍也聽得清清楚楚,嘴角掀動起溫暖自得的微笑。


    呂優有些頭疼地將手機拿下,篤定地小聲詢問:“是你跟她說的?”


    “沒有。”他穩穩地左轉彎,“我隻是告訴了表弟。”


    呂優哀啕:“那還不是一樣?”木瓜跟安安蛇鼠一窩。


    於是很無力地接起電話卻發現對方仍在滔滔不絕:“我跟木瓜早就在打賭今年你們會在一起……英雄的耐心超好,都可以等待五年那麽長的時間不出手,原來是追求效率……要麽不出手,要麽就直搗核心……”


    呂優哭笑不得,轉向商季衍,一副他看怎麽解決的表情。


    “給我。”


    她傾過身子將手機貼至他耳朵,並且貼近他高大的身軀。


    一邊困難聆聽著他從善如流地應對童安安的疲勞轟炸,一邊困擾地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清爽的男性氣息。


    不知不覺有些麵紅耳赤,臉莫名其妙地燒了起來,不是一般的困擾,是很困擾!


    所以當她收迴手機端正好自己的坐姿時候不可避免地接受到商季衍疑惑的眼色。


    “怎麽了?”


    “沒事。”


    商季衍懷疑地凝視她紅得怪異的臉色,繼而莞爾:“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呂優眼瞼一顫,高昂著下巴鄙視的目光掃射:“憑你?”


    “是。”他很自信的點頭。


    “切,我早過了那種接近男生就心神不寧的階段了。”


    “哦?”他悠然自得地頷首,“但你不要忘記我恰好見證了你那個階段。”


    “所以?”怒向某人。


    “所以我擁有高過一般人的辨別能力。”可惡。她咬牙切齒:“我沒有害羞!”


    商季衍不相信地瞄瞄她,半晌,觀察她的臉色,暗暗揣測著她的底線,很識相地閉嘴大方地放她一馬。


    偏偏童安安還在口若懸河,歡決的聲音溢滿整個車廂:“所以啊,你別擔心,把你們的新房布置妥當,我跟木瓜胖子他們會去拜訪……”


    呂優滿麵黑線條,在商季衍再也忍不住笑出聲的同時驚醒,惱羞成怒地掛斷電話。


    “無聊。”


    商季衍挑高眉梢,漂亮的唇線揚起:“我倒是認為她說的很有道理,畢竟是過來人的經驗,將來也犯不著……”


    “我們隻是很單純的性伴侶關係,一開始早就商量好了。”呂優急忙打斷。


    明明是一開始就達成共識,可現在為什麽看起來大家怎麽都對他們抱有期許?


    別人不知情瞎鬧也就罷了,可是他很清楚的不是嗎?


    話一說完就意識到氣壓不對了,還是亞洲最大的低氣壓。


    呂優瞅了瞅商季衍抿緊的薄唇,感受到了他突然的怒氣。


    “我說錯了嗎?”她板著臉故意挑釁,拒絕再被他的吸引誤導。


    他們的關係應該一直這樣僵持才對,沒有進攻就無所謂防守。


    “所以你打算一直這樣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想過要借機改善,隻想著讓我漸漸對你倒盡胃口然後分手?”他陰寒著臉,犀利地說出她的心思。


    “嗯哼。”她重重一哼確有此意。


    所以,要徹底認清他們之間的界限。


    “好。”他專注地凝視前方,目光清明,視線投放的極遠,神情淡漠疏離。


    呂優注視著他雕刻般深邃的側臉,突然覺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一直涼到心底。


    一路上他們沒再交談,連童安安再度打電話責怪她為什麽要掛電話時,也精明地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於是頭一迴匆匆結束通話。


    看來一向粗枝大葉的童安安有時候也是很識實務的。


    然而,當窗外的景物越來越熟悉的時候她也越來越緊張。


    “這……”


    當商季衍麵無表情地帶她來到他們所要住的房子時,她徹底楞住了。


    這、這……她張口結舌,僵直著身軀,靈慧的眼卻燃燒著紛亂與激動,隻能震撼地看向明顯有些軟化的商季衍。


    他點點頭:“你想的沒錯,這是我們當年的小套房。”


    這裏不是什麽高級寓所,不是什麽豪華別墅,而是擁有曾經無數溫馨迴憶的兩房一廳的小套房?


    呂優嘴一撇,淚水毫無征兆的忽然落下,震驚了兩人。


    商季衍胸腔一股熱潮,她向來不輕易落淚,這是第二次……“我……”她驚惶地擦拭,“我不想哭的,我沒有……”


    對方沒讓她將言不由衷的話繼續說完,隻是伸手將她攬進懷裏,拍哄著她不住顫抖的脊背。


    “不用說了,我什麽都明白。”


    “我以為它早就沒了,就像外婆的房子一樣……”一眨眼一轉身就麵目全非。


    “我隻是將牆壁更新刷新了一遍……”商季衍很輕柔地扳正她的肩,要她麵對這個對他們來說都很珍貴的小套房。


    呂優一再深唿吸,直到手腳都不再顫抖之後,接過他手心的鑰匙,指腹不經意輕輕刮著他的手心,卻又仿佛刮著了彼此的心。


    打開門,屋裏熟悉的擺設映入眼簾,也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靈深處。


    這、這是他們最初也是最後最靠近彼此的地方。


    “當年……謝謝你。”這是她欠的一句道謝。


    呂優也沒想到這樣一句簡單的謝謝竟延遲了整整漫長的十年。


    商季衍微愕,隨後領悟到她所指的事情後,頓了頓,泛起一陣蒼涼的笑意。“不必了。”


    他,寧願她如以前那樣生氣地跟他鬥嘴,可現在她卻選擇放低姿態地向他道謝。


    不!他決不允許她將愛意抹滅,否則他要如何平緩這五年來深入骨髓的思念所帶來的折磨?


    拿定了主意,他凝視著她,黑眸閃過一絲堅決。


    “進來。”


    他沒有理會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惶,徑直牽握住她的手,就像第一次帶她進入他這片屬於他的天地一樣,以著王者之勢蠱惑了她。


    “真的,沒怎麽變化。”隻是牆重新粉刷成了淡淡的黃,而後又想起自己當年的抱怨。


    “拜托,這裏冷冷清清跟墳墓一樣,有什麽值得炫耀的?”那時的她是極其的跋扈,麵對他的好心收留,仍是決定以嗤之以鼻的挑釁來掩飾自己的感激。


    而那時的他也是清清冷冷的,仿佛什麽事情都不上心一般,所以隻是很無所謂的反應:“那小姐有何高見?”


    她咬住唇明亮的眼四處打量一會才道:“牆要刷成黃色,我喜歡暖色調……”


    此刻望著新粉刷出來的是她喜歡的暖色調,恍如隔世。


    “不喜歡?”他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近,近到她能敏感地感受到他沉沉的唿吸全噴灑在自己裸露的頸項,酥酥麻麻的,帶有幾絲電流。


    她故作觀看的姿勢向前走了幾步,他又故技重施地跟上重新貼合在她的背後,暖暖的胸膛熨帖著她顫抖的背脊。


    “冷?”他故意笑著將唇貼在耳垂間,並一路沿著她的輪廓啄吻輕舔。


    她倒抽口氣,氣得咬牙,又疲於應付現在不按牌理出牌的他。


    寵然好懷念以前那個冷漠的商季衍,至少不會讓她如同現在這般不爭氣地隻想快點棄械投降,這樣邪惑的他、這樣火熱的他,都叫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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