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想要船上的燈——”


    小虎在蘇瑾莫懷裏,指著掛在船廊上的燈,小手使勁的往前伸,身子也倚了出去。


    “等會兒船過來了,咱們上去了,就給你取一個玩兒,好不好?”


    蘇瑾莫轉身,嚐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小孩子固執起來也很有毅力,就是不願意把目光從船上的燈上移開。


    “你要乖,不然,等會兒爹爹生氣了,你就沒有燈籠了。”


    蘇瑾莫沒有辦法,轉臉看到了北夜,就把他拉出來做擋箭牌,剛好,北夜看著那船出神,神情凝重嚴肅,小虎立馬就噤聲了,不再言語。


    北夜聽到了她說的話,轉眸看了過來,蘇瑾莫有些心虛,抱著孩子背對著他。不敢與他對視。


    “船來了——”


    有人喊著,果然,船從水裏緩緩駛過來,碼頭上站著的人,立馬就往登船的口擠去,蘇瑾莫剛想跟著大家一起往那邊走,北夜卻快步走過來,到了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接過小虎,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哎,老悲——”


    猴子跟老朱一眼就找到了與眾人行動相反的北夜他們,趕忙在他身後喊著:


    “你傻不傻,還不趕緊往前頭擠,不然,等一會兒上了船,連個落腳的位置都沒有。”


    這船一日隻有一次登船過黃泉的機會,鬼差帶著魂靈,隻能從這裏走,不能走傳送陣,因為隻有一般,每次床上的人數可想而知。


    很多時候,大家都隻是找個落腳的點兒,更有甚者,是船上掛一根繩子,繩子另外一端幫著魂靈,就像是放風箏一樣。


    正是因為如此,大家才在見到船過來時,如此激動。


    猴子跟老豬最不喜歡飄在船上方,自然也就比其他人積極一點。


    靈玉跟夜叉也沒有動,依舊站在一邊的角落裏,兩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艘越靠越近的船上。


    一般來說,這船最少是有兩個鬼差當班的,可今日,他們看了許久,還是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仔細觀察,床上的燈也換了顏色,不再是鬼火般的綠色,反而是帶著些人間的煙火氣息,黃中帶紅,閃爍的格外詭異。


    “大人,你之前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


    夜叉做鬼差也有幾百年了,可今日這樣的船,還是第一次見,它就像是換了樣式一般,船身也閃著與平日不一樣的灰蒙色。


    “從未——”


    靈玉搖頭,這船很有些古怪,如果這個時候,大家沒有任何意識,直接往船上跑,會有什麽後果,誰也說不清楚。


    但是不上船,濃霧逼近,那些東西出來,生死更加難卜料。


    “那現在該怎麽辦?”


    夜叉臉色也凝重起來,船在靠近,碼頭上的人歡唿雀躍,似乎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大鵬——”


    靈玉戳了戳頭頂眯著眼睛,都快要睡著了的大鵬鳥,想要問他怎麽做,大鵬鳥飛落在她手心裏,搖了搖頭。


    現在最好是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做,見機行事。


    往後退的後果,大家都一清二楚,但上了船是怎麽樣的結果,還是未知數,這時候跳出來,說船有問題,但又說不出問題是在哪裏,那無疑是白費口舌,做無用功。


    “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吧?”


    夜叉眼看著船停靠過來,擠在最前頭的人,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往船上跳了,再不阻止,那就真的晚了。


    “不被蛇咬,永遠都不知道怕蛇。”


    靈玉無動於衷,她看著那群擁擠的人,也好,讓他們先去試探一下,這船上到底有什麽貓膩。


    “可是——”


    夜叉皺眉,這麽多魂靈跟鬼差,萬一真出了差錯,那就是魂飛魄散,再無輪迴機會。


    “始於無,忠於無,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靈玉話語裏沒有絲毫的溫度,做鬼差久了,生離死別見多了,這種魂飛魄散的事兒,也就跟著沒有這麽讓人感觸頗深了。


    夜叉心底還是有些計較的,不願意再看下去,一扭頭,就看到北夜拽著蘇瑾莫,懷裏抱著孩子,往奈何橋那邊走去。


    “他們要做什麽?”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了,莫不是,他們想從橋上走?


    “喂,迴來——”


    老朱跟猴子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想去追走的飛快的蘇瑾莫他們,靈玉眼珠子一轉,示意夜叉跟上,四個人跟著北夜他們的腳步,往橋那邊奔去。


    這邊廂,船已經到岸,碼頭上的鬼差跟魂靈,都爭先恐後的湧了上去,很快,他們就全都爬了上去。


    “我說老悲,你做什麽?在不上船,就過不了黃泉了。”


    猴子總算是追上了他,攔在了他們麵前,老朱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頭,幾乎是要斷氣了一般,指著他們,半天也沒把責怪的話講出來。


    “你們做什麽?”


    靈玉跟夜叉也跟了過來,夜叉的兩個惡靈,已經被他變成紙片人,塞在了腰間,猴子收的魂,這會兒已經到船上,幫他先搶位置去了。


    “你們倆怎麽也跟過來了?”


    猴子一跺腳,大家都過來了,那船怎麽辦,沒人去講一聲,它可是裝好人,直接就走了呀!


    “船,船——”


    老朱一迴頭,方才還在碼頭的船,已經在往水中央走去,他慌得厲害,話又說不完全,隻能扯住夜叉的衣角,指著船的方向,不同的重複著。


    “船有問題。”


    北夜實話實話,猴子立馬就把眼睛瞪圓了:


    “哦,你說有問題就有問題啊?這船在這黃泉上開了多少年了,一次失誤都沒有過。”


    隻可能是你有問題,這船都不會有問題。


    “大家冷靜,冷靜,我們要不還是趕緊迴去吧,不然船就趕不上了。”


    蘇瑾莫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艘船,她知道,想要去地府,隻能從船上過去,不然,等迷霧彌漫過來,就完蛋了。


    “晚了。”


    北夜看著不配合,還一路嚷嚷著的她,手一鬆開,就迫不及待的往碼頭跑,沒跑兩步,自己就停了下來。


    “船——著——著火了!”


    蘇瑾莫驚恐的指著已經離開了碼頭,駛入水中的船,那船是真的起了火,火紅的火苗,燒的正旺,很快就吞噬了整個船身。


    但是船上的人,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該如何就如何,沒有一個要棄船逃跑的。


    “怎麽——怎麽迴事兒?”


    老朱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猴子也是哆嗦著手,指著那船,滿臉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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