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柏大驚:“什麽?打到阿古斯?!那可是葛逯之境!”


    秦秋寒找出輿圖招唿慕容文柏一同來看,隻見那阿古斯離北昭邊境足有數千裏之遙。溫霜雪想要以疲憊之師再戰數千裏,談何容易!


    “太冒險了!”秦秋寒斥道。


    慕容文柏趴在輿圖上仔細觀瞧,腦中突然間劃過一道亮光:“王爺,大將軍難不成是要效仿當年兵主依仗阿古斯之北的巴什爾沙漠強拒列伊之法?”


    秦秋寒驚疑不定:“她能有如此魄力?”


    慕容文柏眼神越來越亮:“巴爾什沙漠綿延數千裏,乃北部地區天然屏障。若想靠人力駱駝穿越沙漠,需數月之功!可按常理來說,無論是駱駝還是人都有負重極限,不可能帶足穿越巴什爾沙漠的水源。所以無論誰想穿越巴什爾攻打阿古斯,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就算有軍隊僥幸穿越,可在沙漠中行進數月缺水少食已經疲憊不堪,又怎能和吃飽喝足的精銳之師對抗?當年阿古斯在元朝手中時,列伊曾數次想要橫穿沙漠攻打元朝邊境,但最後都無功而返。葛逯現下之所以能打至弓月城一線,完全是因為他們趁中原戰火紛飛無心顧及邊境,以強軍繞過巴什爾沙漠強占了阿古斯的緣故。阿古斯至弓月城一帶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所以才會被葛逯輕易掠奪強占!如大將軍此行能從柱北打至阿古斯,葛逯之患可除!”


    秦秋寒緩緩出了口氣,終是把那點擔心放在別處:“如此,我願她所向披靡!”


    不同於在北昭境內征戰溫霜雪有心讓手下將領曆練,一入葛逯,大軍的指揮權又被她牢牢握在手中。雙刀軍無論是秦秋寒的原班人馬還是後來收攏的北昭軍,從未有人進過葛逯,此戰若是再讓他們掛帥,隻怕十多萬大軍都要陷在裏麵。


    溫霜雪極目遠眺,仔細辨別方位,握著鉛筆在紙上畫了半晌,把眾將聚在一處:“探子來報,此山之上駐有葛逯三萬大軍。錢芳,你帶本部人馬自南麵上山,在我所繪之處放火箭燒葛逯軍營。今日東風,火勢應當蔓延的很快。溫霜翎、曹熊弩、蘇萊曼,你等率本部人馬自我標注的小路過去包圍葛逯軍營,在東麵留一活口,一旦看見軍營起火立即進攻。葛逯軍中起火後必然四散奔逃,你等衝殺一翻,把他們逼向東麵逃竄。黃連升、穆春,你二人率本部人馬在葛逯軍營東部二十裏外設伏,此處有一汪湖泊,葛逯大軍被燒了一場又累又驚,逃出後遇見湖泊必定修整,你等此時從兩側殺出,務必全殲!”


    溫霜翎道:“我們手中並無此地輿圖,你怎知山中地形?”


    溫霜雪把手繪輿圖遞給眾人傳閱,微微一笑:“昨日做夢夢到的。”


    溫霜翎知道她並未說實話,又想到眼下形勢嚴峻,心中又氣又急:“議兵之時怎能如此無狀!”


    溫霜雪斂了臉上的笑,寒聲道:“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山中地形,能贏就夠了!林見,通知各部埋鍋做飯,明日寅正殺上葛逯軍營!”


    寅正,一聲聲尖嘯劃破寂靜,天空中突然間潑下一片火光。山中的葛逯軍營刹那間便亂了起來,人喊馬嘶好不熱鬧。


    軍營中有兵丁提水滅火,但那箭頭上不知附著了什麽,越用水潑燒的越旺。過不多時,有人騎馬衝出軍營逃命,但卻被一早圍在外麵的雙刀軍砍殺在馬下。許久之後終於有人發現東麵似乎並無伏兵,一群群慌不擇路的葛逯軍士紛紛在上官帶領下向東麵奔逃。


    他們奔逃了二十裏行至一片湖泊,發現甩掉了追兵想稍作休整。誰知剛一下馬,卻被早就埋伏在兩側的雙刀軍一擁而上殺的屁滾尿流。


    三萬葛逯軍士在連翻的圍剿下最後隻逃出了千餘人,餘下的兩萬多人皆成了雙刀軍的刀下亡魂。這一役雙刀軍的名號響徹葛逯,而被他們侵占的北昭土地上的百姓也沒想到,過了數百年的光景,他們竟然又重迴了中原王朝的統治之下。


    葛逯人原以為他們驍勇善戰,已經是這片土地上的霸主。但雙刀軍來無影去無蹤,衝殺撤退皆如閃電一般迅捷,其所練騎兵更是能一天橫行三百裏,連影子也無法讓人摸到。這支軍隊的將軍似乎比他們更懂馬背上的生存之道,連葛逯最有經驗的將軍也無法摸透他的行蹤。往往在葛逯朝廷接到某處被雙刀軍攻擊的戰報後派大軍去戰,可等人到了之後才發現雙刀軍早就不見了蹤影。


    溫霜雪帶著雙刀軍在葛逯境內橫衝直撞,前方以配雙馬的騎兵開路,後方以配重甲的大軍攻殺。葛逯大軍凡是來戰的,從未有一支軍隊能抵擋超過五天。溫霜雪將旗所到之處,無不令葛逯驚懼,那個血紅的“溫”字已經成了西北大地上最令人膽寒的標誌。


    永平三十八年亞歲,踏著潑天的大雪,雙刀軍在阿古斯城頭插上了秦秋寒的王旗。巴什爾沙漠被茫茫大雪覆蓋,刺目的白雪在大地盡頭化成了天上的雲。從此後阿古斯便成了柱洲道最北的城市,也成了柱洲和葛逯之間新的屏障。


    除夕夜,伊寧城中掛起了紅燈,雖不如雲歌熱鬧,但也人聲鼎沸。一匹快馬從遠處奔來,急停在慧王府門前,寒風掀起馬上騎士的鬥篷,隱約看見似是穿了一身戎裝。門房處有仆人奔出從騎士手中接過馬韁,騎士掀了鬥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容。


    “溫夫人!”


    “溫夫人!”一路上不斷有人對剛進門的女子問好,女子淡淡的應著一路直奔後院。


    楊晗望著立在院子裏的秦秋寒,此時天空又飄飄蕩蕩的下起了雪,不過片刻便落了秦秋寒滿身:“王爺,風寒雪大,迴屋去吧。”


    秦秋寒伸出手來接住了飄揚的雪花,目光悠遠:“當年在雲歌,我同夫人也一同看了場雪,那時她對我說我們也算共白頭,可我卻對她說並無歲月可迴首。現在想來那時真是自負的緊,若是早知今日,我斷不會說那樣的話傷她的心。”


    楊晗抿了下嘴:“您為何不傳信去軍中請溫夫人迴來?”


    秦秋寒收迴手,幽幽歎了口氣:“她那處正在緊要關頭,我不想她分心。”


    二人正說話間一道冷風吹來,秦秋寒禁不住緊了下披風。披風上雪白的毛領團著他的臉,更趁的他膚如白玉眼若桃花。


    恰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自院門傳來:“良辰美景公子一人是否覺得寂寞?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與公子一同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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