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母會賜給你死亡。”她的裝備還沒準備齊全,像是緊背腰弩、袖箭、指間刃都沒來及準備,本不想這麽早出手,但女皇和魔劍分開的機會千載難逢,她隻得匆忙出手。


    將澤蘭娜謊稱成精靈,告訴附近的兄弟會的人,她再合適的時機靠近刺殺,說實話,偷襲一個成名亞聖,她沒有一點兒的信心,不過還好,成功了。


    將匕首一抽,後退了一步,上麵淬著見血封喉的毒藥,澤蘭娜幾乎頃刻間便麵容發青,嘴唇烏紫。傷口處更是已經烏黑發脆,甚至連血液都沒有流出。


    但她卻沒有倒下去。


    就在侍女打算刺下去第二刀的時候,澤蘭娜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其力道之大徑直將她的手腕捏斷,不是腕骨,是整個手腕,粉碎的骨頭和碎肉從澤蘭娜的拳頭的兩邊擠出,手臂斷口就像是截肢患者愈合了一般糾結在一起,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流出鮮血。


    經受如此痛楚,刺客隻是哼叫了一聲,另一隻手甚至接住了掉落的武器,再度向澤蘭娜捅去,澤蘭娜卻更早的一拳錘在了她的腰側,直接她的腰部轟出了一個大洞,整個人也飛出去了數十米,砸在一棵樹上,幾乎成了一攤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而澤蘭娜的臉色開始飛速恢複,整個人的氣勢也逾越至巔峰,她張口,聲音和周圍萬物形成共鳴,就像是有人從雲層之上向大地怒吼,一時間,整個巨木鎮都聽到了她的聲音:“力撼山河!!!!!!”


    傳承自女劍聖莎洛特的成聖蔑言,人阻我,我斬人,國阻我,我便斬國,若是整個世界欲與我為敵,我便以一人之力,對抗這片山河。


    在蔑言的作用下,澤蘭娜的精神開始升華,或者說扭曲偏執,就像絕境爆發是通過危機感來讓自己獲得精神力量,聖者便是通過永不停歇的偏執來獲得精神力量。


    在地球,這叫做偏執型精神障礙,但在一個意誌能扭曲現實的世界,這就是聖域。


    雖說她本身並未總結,但她的思想內核脫胎於弱肉強食,在氣勢爆發的情況下,整個巨木鎮都在這股氣勢下瑟瑟發抖,那是一種遇到最頂尖獵食者的感覺,近乎本能的恐懼。


    對澤蘭娜來說,這又是另一種感覺,聖者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升華”後的精神能夠扭曲現實的規則,讓現實變得沒那麽“現實”,就像在作一場快要清醒的夢。


    若是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的話,就是違和感,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違和感。


    或許這就是聖者大多都超然物外的原因……


    念頭剛剛到此,澤蘭娜的麵色忽的變得慘白,口中已經再度溢出鮮血,腹部的傷口也再度張開,咯咯的聲音從她的喉嚨發出:“不,這不可能!”


    說話間,氣勢大跌的同時,也變得氣若遊絲了起來——她從聖者階位掉了下來,身上的傷勢、頭部的痛楚都變得無所謂,更嚴重的是精神上的打擊,在失去意識前,她近乎哀毀骨立的喃喃:“原來……我沒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定……”


    …………


    被動靜引來的墨菲斯托將動力裝甲覆蓋在了她的身上,利奧的觸須也接在了澤蘭娜身體的各處:“晉級失敗,身體一塌糊塗喵。”


    這和她在圍城之戰時第一次試圖晉級聖域時還不同,那次她連蔑言都沒說完,而這次,她已經踏進聖者的領域了。


    “她為什麽會失敗喵?”利奧有些不太理解:“她意誌、思想全都達標,甚至超過了部分聖者,離成聖應該隻有一步之遙才對。”


    倒是擁有情感感知能力的事墨菲斯托對這事了解的更多一些:“她不是在水到渠成的狀態下成聖的,她那時的思想並不純粹,夾雜了太多其它的感情,”


    說著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匕首,上麵的鮮血和匕首本身斑斕的色彩交相唿應著:“求生欲……生物瀕死前的求生欲,我的持劍者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


    又將劍身轉向已經被釘在樹上筋骨全斷、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女,眼眶中的幽光已經向外溢出:“黑旗殺手……”


    劍身上的鎖鏈陡然射出,在囚住那名侍女的靈魂的同時,還將現場來不及逃跑遊俠們,全部殺死。


    它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了起來,遙遙的對著北方:“希拉瑞莉,王庭可能要在大陸多呆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我要捏死一個不入流的小組織……”


    …………


    當澤蘭娜再張開雙眼的時候,已是在詛咒夢境中,一隻僵屍正要咬向她的脖子。


    一手壓在它的額側,手背上青筋暴起,僵屍也發出陣陣慘嚎,隻聽哢嚓一下,它的頭骨生生被她捏爆,汁水濺起,灑了她一臉。


    她卻毫不在意,翻身將僵屍壓在身下,一手按著它的領子,另一手一拳一拳的向它臉上招唿,直到它的頭骨被砸爆,那一塊塊的腐肉被砸成肉泥並散開,她被魂火燎傷的拳頭直接壘在石製的地板上。


    埋著頭咬著嘴唇,眼眶中的淚水再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淚滴從臉頰滾落了下來,小聲啜泣了許久,她忽然仰起身,嚎啕大哭。


    她的老師死前從未向她說過進階聖域需要注意什麽,有什麽細節,在她看來,聖者進階失敗唯一的原因便是信念不夠堅定,對自己的信條動搖了。


    這些對一個認為自己時刻擁有步入聖階力量的她來說,這種打擊否定了她一直以來對自我的認知,她開始懷疑自己對於蔑言是否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堅定,但聖者是絕對的偏執帶來的力量,當她真的產生了這個念頭後,她的內心就已經動搖了。


    現在的她已經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有著進階聖域的能力,若是說之前,她的目標近在咫尺,隻是墨菲斯托一直攔在她的身前,而現在,聖域的位階就宛如蒙上了一層霧,別說觸及,她就看都看不見了……或許此生,她都無法成就聖階了,即使以後她知道了這一切,這個心理陰影也會成為一道屏障橫在她的麵前。


    她鬧出的動靜引來了亡靈,她卻沒有和逃跑與戰鬥的心思,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瓷瓶,將液態的夢魘傾倒了出來,讓其吞噬周圍的一切。


    但她心中的悲戚吸引了夢魘,它在吞噬詛咒夢境的同時,黑水也漸漸的將澤蘭娜包裹了起來。


    夢魘殺死了她在夢境中的身份,卻拿她的靈魂毫無辦法,但因為她的悲慟仍舊糾纏在她的靈魂上,隨她一起升向高空,並在迴到她現世的軀殼時徹底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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