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顧依斐茫然的模樣有些可愛,郝甜驀地笑了,雙手捧住他的臉,拇指碾過他的唇瓣。


    在顧依斐類似於犬類般怔忡的眼神下,踮起腳尖,嘴唇貼了上去。


    在她吻下來的那一刹那,顧依斐雙目瞪得渾圓。


    唿吸在那一瞬間仿佛停止,心跳也是,隻有郝甜嘴唇柔軟的觸感是如此的清晰。


    見他沒有反應,郝甜輕輕磕落睫羽,扯著他的領口迫使他彎腰,摟住他地脖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待顧依斐從狂喜中反映過來,想要奪迴主動權的時候,加深這個吻時,郝甜推開了他。


    她扶著他的後腦勺,與他額頭抵著額頭。


    “嘴巴除了吃飯和說話,剩下的最後一個作用就是接吻,懂了嗎?我的顧先生。”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一片羽毛輕輕在他心髒上滑過,癢癢的。


    顧依斐將她拽進了懷裏,兩個人的心跳如鼓雷動,空氣中仿佛彌散開了粉紅色的甜蜜泡泡,是草莓果醬的味道。


    又下一秒,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新信息提示音,密集且急促,原本曖昧的氛圍瞬間被擊碎,蕩然無存。


    郝甜閉了閉眼:“艸!”


    顧依斐也一臉無奈,心道這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


    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默契地輕歎一口氣,拿起手機。


    “我媽。”


    “我媽。”


    兩人異口同聲地。


    易嫿找顧依斐當司機還情有可原,但段雪瑤和她……


    她們已經五六年沒有聯絡過了,她還記得當初她從家裏搬出去的時候,段雪瑤給了她一巴掌,打散了她們最後一絲母女情分,她還聯係她幹嘛?


    顧依斐避開她走到旁邊去接電話,郝甜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


    “…………”


    電話接通後,首先就是尷尬又漫長的沉默,郝甜沒說話,她想知道她血緣上的母親,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到底是幹什麽。


    對方沉默了很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乞求道:“甜甜,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郝甜沒說話,靜待她的下文。


    “我知道這麽多年,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不起你,是我小時候對你太冷漠,我……我不應該幾次三番地傷你的心,不過,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諒我,我,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我……”


    郝甜靜靜聽著對麵的人的懺悔,意料之外,她並沒有感覺到多痛快,隻覺得尤其煩躁。


    傷害都造成了,再說對不起還有什麽意義嗎?


    郝甜扒了扒頭發,煩躁地打斷:“夠了,有什麽話直說。”


    “甜甜……”


    “直說。不然我掛了。”郝甜的耐心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


    一想到對麵的人帶給她恥辱,帶給父親的羞辱,她就沒辦法說服自己去原諒她,盡管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名癌症患者。


    在郝甜眼裏,她對這個人的原諒,就是對父親的背叛。


    “救救文柯,救救他。”段雪瑤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得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醫生說隻有移植造血幹細胞才能救他,甜甜,你可以恨我,但他是你的親弟弟,也是你從小帶大的,我和你叔……他爸爸鑒定結果都不匹配,現在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救救他吧,他今年隻有十八歲,他……”


    電話那頭,段雪瑤已經泣不成聲。


    郝甜背挺得筆直,保持著握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餐桌前,麵無表情。


    表麵風平浪靜,眼眶卻慢慢地紅了起來。


    父親得到平反出獄,惡人有了惡報,事業蒸蒸日上,和顧依斐的關係也得到和緩,就在她以為已經從低穀裏掙紮著爬上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命運又一次和她開起了玩笑。


    她的親生母親患上了癌症,她還沒能完全消化這個消息的時候,又得到了郝文柯得了白血病的消息……


    是不是她十八歲之前的人生太過順利,上帝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收走了她所有的好運,從此厄運連連。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顆接著一顆……


    直到顧依斐掛斷電話走出來,見她這副模樣,心裏“咯噔”一下,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發生什麽事了?”


    郝甜掀起濕噠噠的眼皮。


    顧依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脆弱的郝甜,她現在更像是隻支離破碎的娃娃,他更緊地把人擁在懷裏。


    嗅著顧依斐身上清爽的剃須泡的味道,郝甜鼻頭發酸。


    壓抑著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她緊緊抱住顧依斐,雙手緊揪著他背後運動服柔軟的麵料,嗚咽地哭出聲來。


    記不清有多久沒這樣痛快的哭過了,郝甜也管不了這樣抱著顧依斐哭,會不會難看,會不會丟人,會不會惹人嫌棄了,她就是想抱著顧依斐哭個痛快。


    她也停不下來。


    顧依斐抱著她,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安靜地陪著她。


    她的眼淚讓他心疼,他不知道剛才是誰打過來的電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如果哭出來能讓她好受一點,那他就陪著她,等她哭完。


    良久過後,安靜的房間裏開始時不時傳出抽噎聲。


    郝甜哭累了,臉埋在顧依斐頸窩裏。


    他肩膀上濕濘一片,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鼻涕,或者兩者都有,有嚴重潔癖的顧依斐也不嫌棄,溫柔地摟著腰把人抱起來。


    哭得腦子缺氧的郝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腦子一陣眩暈,伸手去推他。


    “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顧依斐不理。


    抱著她爬上樓梯,走進郝甜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


    在郝甜詫異的注視下,他俯身壓了下去。


    一手撐在床麵上,另一手溫柔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從他眼中可以看出滿滿的深情。


    郝甜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個人。


    顧依斐拇指摩挲著她的眼角,郝甜身體僵了一下。


    她沒有躲閃,也不想抗拒,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發生什麽事了,告訴我,好不好?”


    顧依斐在她眼角處親了一口,聲音低沉極富磁性,透著絲絲蠱惑性。


    望著他黑洞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郝甜動了動嘴唇,輕輕閉上了雙眼。


    既然選擇重新在一起,就不該對他有所隱瞞。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她不想說,顧依斐並不想強迫她。


    他吻了吻她鬢角的發絲,輕聲道:“我去幫你倒杯水,潤潤嗓子。”


    鬼使神差地,郝甜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握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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