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第一學期就結束了,期末考試中,郝甜的成績也有了顯著的提高,雖然還是達不到中加普通學生的標準,但在藝術生裏,她的文化課成績也排到中等偏上。


    寒假前的最後一次到校,郝甜在學校碰到了徐寧,她擋在她麵前,臉頰浮腫,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模樣。


    自從那天過後,她們就不再是朋友,徐寧現在這樣,郝甜既不會幸災樂禍,也不會再去幫她。


    她轉身要走,徐寧卻先一步擋住她的路。


    郝甜冷眼看她,“好狗不擋道,讓開。”


    徐寧不動。


    郝甜自問,她對徐寧雖不敢說是掏心掏肺,也從來沒對不起她過,可徐寧是怎麽對她的?


    那次扇了她兩巴掌後,郝甜也沒找人針對過她,權當她是團空氣,是隱形人,郝甜真的覺得,她對徐寧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沒道理再給她讓路了。


    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整個學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肥大的白色羽絨服鬆鬆垮垮地罩在徐寧身上,仿佛風大一點就能把她刮倒一樣。


    郝甜沒心情跟她在這裏掰扯什麽,見她臉腫的跟充氣饅頭似的,耐著性子又重複道:“我再說一遍,讓開。”


    徐寧輕聲道:“我奶奶昨天晚上去世了。”


    郝甜一怔,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徐寧抹了把臉,抬起紅腫的眼皮,“郝甜,我明明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你這種張揚的女生,卻還在剛開始軍訓的時候幫你,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這話問的過於可笑,郝甜撩了一把被風吹亂的劉海,煩躁地看了徐寧一眼,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沒興趣,請你讓開。”


    她特意咬重了那個“請”字,也由衷希望徐寧見好就收。


    她沒那麽寬廣的胸襟,站在這裏聽人說為什麽討厭自己,更沒興趣迴憶自己真心待了三年的朋友,是怎麽盤算著利用惡心她的,她怕她會忍不住動手,揍死這個傻逼。


    可徐寧顯然沒有這個覺悟,站在原地跟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目光空洞木然地看著郝甜,不說話,也不讓路。


    郝甜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經耗盡,突然揪住徐寧的領口,猛地往自己麵前一扯,舉起拳頭想再揍這個傻逼一頓,出出氣,可看著徐寧沒有半點波瀾的眼睛和紅腫的臉,拳頭終是沒打下去,她低聲咒罵一聲,慢慢放鬆了力道,不輕不重地把人推開。


    她懶得再跟這種人計較。


    徐寧就像個殘破的人偶,被她這麽一推就跌坐在雪地上。


    學生半個小時前就離校了,郝甜是因為等顧依斐做實驗才沒著急迴去的


    此時偌大的校園裏,白雪皚皚,徐寧穿著白色羽絨服,幾乎和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融為一體。


    模樣格外可憐。


    郝甜向前走了一段,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徐寧還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


    零下十幾度的天,徐寧這傻逼是不要命了嗎?


    按理說她對徐寧那麽好,這傻逼還那麽坑她,看不起她,徐寧就算是凍生病了還是怎麽著,都和她沒什麽關係,可當郝甜抄在羽絨服口袋的手,無意間摸到了她隨手放在口袋裏的備用姨媽巾……


    她突然想到高一軍訓時,她來大姨媽突然提前,是徐寧借給她了一片姨媽巾,晚上她肚子疼得在宿舍打滾,也是徐寧給她衝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幫她灌了熱水袋,陪她聊天緩解疼痛。


    等郝甜腦子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站在徐寧麵前。


    身後是一串零錯的腳印。


    她和徐寧的生理期是同一天,生理期間不能受涼,可徐寧現在居然直接趴在雪地裏,郝甜閉了閉眼,低罵一句“艸”,蹲下身推了推徐寧的肩膀。


    “起來!”


    徐寧沒動靜,郝甜連推了三下,地上的人都沒動靜,她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她費力地把徐寧翻過來,剛剛沒仔細看,徐寧的臉又紅又腫,眉心緊蹙,雙目緊閉,纖長的睫毛上結著一層薄霜,虛弱的不成樣子。


    郝甜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


    看樣子是發燒了,還很嚴重。


    她看了圈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郝甜看著地上的人,舔了舔嘴角,她真的想再抽這人兩個大嘴巴子,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能把人丟在這裏不管,會出人命的。


    郝甜忍著氣叫了救護車,又打給顧依斐跟他說,她有事,先迴去了,然後才費勁地把地上的人挪到身上,背著她走向保安室。


    她剛把人連背帶脫弄到保安室門口,正扶著牆喘氣時,顧依斐推開保安室的門,保安室有暖氣很熱,他進來時卷進來一陣屋外的寒氣。


    他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外麵套著件黑色休閑款羽絨服,屋裏溫度高,他頭發上得幾片雪花很快融化成水珠,潤濕了他額間的碎發。


    郝甜扶著腰,抬頭看他,“你怎麽來了?你不是還要做實驗,記錄實驗數據。”


    “已經結束了。”


    顧依斐晃動了下手裏的實驗單,深深地看了郝甜幾秒,白皙的臉頰突然泛起紅暈。


    郝甜微頓,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徐寧被抬走,顧依斐跟郝甜也跟著一起上了車。


    車上,郝甜見顧依斐臉上不自然的紅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顧依斐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的臉好紅啊。”


    “沒有。”


    郝甜還是不放心,對車上帶著口罩的醫生說:“醫生,她要沒什麽事了,你也幫他看一下吧,他臉有些紅,是不是也發燒了?”


    醫生隻抬眸瞥了顧依斐一眼,用電子溫度計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三十六度五,正常體溫,不燒。”


    郝甜還是不放心,剛想再問些什麽時,顧依斐打斷道:“我沒不舒服。”


    “那你為什麽臉紅?你過兩天還有競賽,關鍵時候不能生病,醫生你再幫……”


    他看看。


    郝甜話還沒說完,指尖傳來的絲絲涼意,她不明所以地低頭,看著橫躺在她懷裏的保溫杯,眨眨眼,隨即唇角翹起一抹笑,抬眸間,眼裏仿佛映著漫天星辰閃爍,驚喜道:“送我的?”


    顧依斐輕咳一下,臉頰更紅了,“寒假禮物。”


    他們之前也不是沒互送過禮物,都挺自然的,這次送個保溫杯怎麽反倒羞澀起來了?難道是車上人多的緣故,還是送茶杯有什麽特殊含義。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隻要是顧依斐送她的,她都喜歡,稀罕著呢。


    “謝謝。”


    郝甜拿起保溫杯,好像有點重,裏麵應該是裝東西了,郝甜擰開杯蓋看到裏麵冒著白氣的紅褐色的液體,小臉立馬漲的通紅。


    紅糖水……


    難怪顧依斐從剛才起就怪怪的。


    護士姐姐看了眼,還笑著說:“小男朋友很貼心啊。”


    郝甜咬著下唇,用手肘杵了下顧依斐的小腹,臉埋進手裏,羞得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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