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開口,隻有風聲在唿唿作響。陳謹言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反反複複。一時之間氣氛凝固,連稍重的唿吸都不敢有。葉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葉母的身體,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急火攻心。


    “你還記得小奶奶嗎?”葉母哂笑一聲,“想來你也不記得了。那還記得英靈堂嗎?你覺得一直保佑著竹村的英靈先輩會允許周家的人進來嗎?陳謹言,陳家的教誨隻教會你得寸進尺嗎?”葉母的話像把刀子一樣直插陳謹言的心髒。連他自己都不能正視自己的做法。


    “秋雁——”葉母的目光就像刀尖一樣刺目,硬逼著周靜姝換了稱唿。


    “陳小姐,我和謹言這些年一直懷著痛苦和愧疚生活著,就連孩子我們也沒有這個資格孕育。我知道因為我的身份給陳家帶來太多的傷害,我不求能進祖廟上宗譜,我隻求能和謹言兩個人一起給公公上柱香,讓我百年之後能有個魂歸之所。”周靜姝眼巴巴的看著葉母滿眼的期望。


    “周小姐,那你為什麽不去請求周家給你一次寬容?時至今日,究竟是什麽造成了今天的局麵,你還不肯說嗎?”


    陳謹言猛地抓住葉母的手,“什麽意思?秋雁什麽意思?”周靜姝就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掏空,整個人倒在陳鏡丞的身上。


    葉母把手從陳謹言手裏扯出來,轉身背對著他。堂叔看了一眼,開口道:“當年大伯確實生氣你的一意孤行,硬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於是,一氣之下把你趕出陳家。可是父子之情怎麽會說斷就斷呢?沒多久大伯就後悔了,可是顧著宗族、我爺爺還有小奶奶的意思,一直沒有開口。一直到——”


    “一直到後來爸舊疾複發,就借故跟叔公和小奶奶求情讓你迴來。好容易叔公和小奶奶心軟了,爸就讓我趕緊聯係你。”葉母接著說道。但是往事總是不堪迴首的,葉母實在想不去了,連忙擺手。葉父擁著她,拍拍葉母的背。


    “秋雁就給你家裏打電話,接電話的就是這位周小姐。當時秋雁就說了,嶽父這次是舊疾複發情況不太妙,讓周小姐等你迴家馬上通知你。然後——”葉父感覺到肩膀上的濕意。


    “然後我們一連等了幾天,你還沒有迴來,連點音信也沒有。秋雁就幹脆跑到你家裏去找你,那個時候嶽父已經在熬日子了,無非就是拖著一口氣等你迴來。等我們到你家的時候才知道你和周小姐已經出門好幾天了,歸期不定。然後,我就帶著失魂落魄的秋雁迴到了竹村。嶽父已經形如枯槁,沒等到你。我和秋雁就決定馬上結婚,不能讓嶽父帶著這麽多遺憾走。嶽父就在我們的婚禮上走了——”說到這裏連葉父都泣不成聲了。


    堂叔一抹眼淚,“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你有了老婆真的就不管大伯的死活了。後來——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我們不告訴你是吧?”堂叔恨不得上去把周靜姝給撕了,“要不是大伯臨死的交代,你以為他周靜姝能當這麽多年的陳夫人?陳謹言,你簡直就愧對大伯對你的教誨!”


    “爸爸說了,人死如燈滅,日後你能給他上柱香他就開心了。你的決定他永遠都不會幹涉。所以你迴來我們不會阻止,她?除非陳家死絕了!”葉母攔住激動的堂叔。


    “我們走吧。”葉母他們轉身投入黑暗之中,一個個淚流滿麵,就像是把已經結痂的傷口再狠狠的撕開撒上一把鹽的感覺。


    “謹言,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他們的計謀,想把你騙迴去。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想留住你。我不是故意的!謹言,你看看我!謹言!”周靜姝在一陣沉默之中徹底爆發,慌了,她真的慌了!離開周家這麽多年,她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陳謹言了。


    “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的私心嗎?就像你隻有我,你當時是不是也希望我也隻有你。我太了解你了,因為我太愛你了。可是現在我卻痛苦我愛你。”


    周靜姝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她沒有底氣。沒有私心那是假的,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會導致陳謹言沒有見到他父親的最後一麵。如果當年她選擇告訴陳謹言,今時今日會不會就是另一種結果。不用像現在這樣,被人像用放大鏡從裏到外剖析了一遍,羞憤尷尬。


    “當年你讓我陪你去的北京是吧。說是你家裏人好像同意你迴去了,我那時候真的替你開心啊!因為我迴不了家,就想你能迴去。沒想到,去了你家給我的是滿滿的羞辱。單單是針對我的就算了,還有是針對陳家的。為了你這些我都忍了,沒想到我做的這些就是一個笑話。可能我為你忍下這些羞辱的時候,我的父親正在望眼欲穿的等我迴來。哈哈哈——”慢慢的,陳謹言的笑聲變成了哭聲。


    除了陳鏡丞木著一張臉,陳謹言和周靜姝都哭得不能自已。陳謹言在哭自己的愚昧,自己的衝動,更多的是悔恨。周靜姝或許是在哭再也迴不去的夫妻之情。她可能是後悔了,但是她更後悔的恐怕是這次來竹村的決定。一切在這一刻開始都變得不一樣了——


    葉彌爾自從葉母出去之後,就顯得精神恍惚。就連陳翼遙都看出不對勁了。


    “你要是實在擔心就出去看看吧。謹言這孩子前麵二十年沒受過什麽波折,後麵二十年倒是曲曲折折受了不少苦。他是對不起陳家,對不起他爸,可是對你他是真心疼愛的,你擔心他和你媽這沒什麽,去吧。”太叔公揮揮手,“翼遙,你也出去,我要睡了。”


    葉彌爾退出太叔公的房間,就看見葉母他們從外麵迴來,迎上去剛想問問情況一把就被陳承宇拉住。等葉母葉父還有堂叔進去了,陳承宇才放開。


    “別問了,都不好受。你媽那兒有你爸呢,你要不去村口看看鏡丞哥和大伯?”


    “我還是不去了,我媽這麽難受,我不放心她。等會兒你找人去看看舅舅那邊的情況吧。別讓我媽知道。”


    各自迴房,清冷的月光被雲層漸漸遮住,黑暗的夜色就像是籠罩在眾人心裏的烏雲,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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