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簡君雁,在我八歲之前,我叫何君雁。


    我是一個單親家庭,我的媽媽姓何,是一個長得漂亮,但是性格很差勁的女人,我到現在,依舊清楚地記得,在我八歲之前,隻要晚迴來一點,她就會打我,一邊打一遍哭,一邊哭還越打越重,我哭得聲音都啞了,叫得喉嚨都嘶了,她也不會手軟。


    後來有一天,我在教室裏和一個女生起了矛盾,她說我拿了她的筆,我說沒有。


    其實我隱約記得,她的筆的確是我拿了,不過我經過了她的同意的。


    同學們都被她迷惑,以為我拿了她的筆,因為我的家境不好,所以同學們都不會懷疑女生是在說謊話。


    我拚命解釋,我沒有,可是沒人聽。


    推搡間,有人碰到了我身上的傷口,我“嘶”一聲,硬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我越哭,媽媽就會打我越兇,我以為她們也一樣。


    教室裏吵成一片,老師進來了。


    我被圍在角落裏,因為傷口被人碰到,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抱著手臂,看著老師的眼神宛如看著天神。


    老師問:“怎麽了?”


    那個女生說:“何君雁拿了我的筆,我叫她還給我。”


    我說:“我沒有,老師,我沒有!”


    老師拍了拍我的頭,憐惜地看著我,說:“君雁,把你的手拿開。”


    那時的我怎麽知道分辨情緒,以為老師也相信了女生的,努力辯解,“老師,老師我沒有拿她的筆,我是問她借的,老師……”


    老師把我的手從手臂上拿開,推開我的衣袖,我的手臂上滿是淤青。


    老師抱著我的肩膀,冷著聲音問:“誰幹的?”沒有人說話。


    她們當然不會說話了,因為這是我媽媽打的。


    我扯著老師的袖子,小聲的說:“老師,不是她們,這是我……我自己摔傷的。”那時年紀小,不會撒謊,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的。


    我在老師的眼裏看見我咬著唇,含淚無辜弱小的樣子。


    我已經解釋了,老師卻更生氣了,“我說!誰幹的!”


    “不說是吧?好!那你們就去外麵站著!直到有人承認為止!”


    “老師……”那個和我鬧矛盾的女生咬著唇片,剛開口,老師就叫她閉嘴。


    我眨著黑溜溜的眼珠,無辜地看著女生,她牙齒一咬,就想撲過來打我。


    老師攔住她了,然後很生氣地吼:“都給我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退一步的示弱會讓人站在我這邊。或許,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因為那個女生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樣的招數,在我往後的日子裏,練得爐火純青,禍水東引,我做得滴水不漏。


    八歲那年,媽媽的錢敗光了,她抱著我哭了一宿,難得沒有打我。


    我把她的眼淚擦幹,小心翼翼地問她:“媽媽,怎麽了?”


    她說:“君雁,你想不想見爸爸?”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她把我帶到了一個很大很豪華的地方,然後指著其中一棟大房子對我說:“君雁……你看見了嗎?那裏就是你爸爸的房子,快,快去敲門!”


    那時的我,已經開始分析人性了,我知道媽媽話中有其他意思,可是仍然懷著一絲希望去敲門。


    開門的是簡宜信,那個後來被我毀掉半輩子名聲的姐姐。她穿著公主裙,眼神清澈而幹淨,聲音動聽悅耳,她說:“你找誰?”


    從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我和她不對付,我討厭她的幹淨,討厭她的不諳世事,討厭她的家庭美滿。


    然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找爸爸,媽媽說,他叫簡琨。”


    我明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我還是這麽做了,因為我轉身,迎來的將是媽媽的毒打,也是世人的嘲笑。


    私生女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寧願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隻要身份光明正大。


    媽媽在簡家鬧了很久,我終於進了這個家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間這個原本美滿的家庭。


    和無數次一樣,我先激怒簡宜信,然後扮無辜,裝好人,讓父親站在我這邊,和她們母女倆鬧不愉快。


    餐桌上,因我而氣氛沉默;屋外,因我掀起無數風言風語。


    我無數次唾棄自己:簡君雁,你真壞。


    二十歲那年,媽媽和往年一樣,問我要錢。


    我說:我沒錢,等我有錢了我一定給你,好嗎?


    媽媽漂亮的五官在我看得見的速度下,慢慢地變得猙獰,和小時候很多次她要打我的表情一樣。她說:“你這個賠錢貨,迴了家就忘了我是吧?我給你吃給你喝,哪樣短過你的!啊?”


    她一邊說,還一邊戳我,我往後躲,她就越得意。


    “夠了!”


    我說,夠了!我不想再過這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日子了!我不想再被她用養育我的名義控製了!我不想……


    不想再當壞人了。


    媽媽被我一吼,忘記了反應,我趁機離開。


    她去我的學校鬧,我就辦簽證,飛離了這個處處都充滿著不好的迴憶的地方。在異國他鄉,沒人認識我,我把過去埋藏,做真正的自己。


    兩年後,我再次踏上故鄉。


    這時,我碰上了一個我曾經沒有注意過我的男人。我隔壁的小哥哥,那個禁欲係的小哥哥,被我撩到手然後拋棄的人。


    他還在等我,他的動作是那麽自然,眼神是那麽誠懇,那麽熱烈,那麽……


    寵溺。


    我迴來的第一天,他就找到了我,他在笑話我當年的心機,他的眼睛依舊是那麽幹淨,沒有絲毫的瞧不起。


    那一刻,我想:他也許就是我終其一生在尋找的那個人吧?


    ……可惜,他不是。


    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但是,他還沒發現。


    那些被我丟了兩年的把戲又被找了迴來,我離間他和鬱湘,設計鬱湘離開,在他麵前笑得無辜。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縱容。


    他沒有縱容……我笑了笑。


    果然,簡君雁,你的存在就是為了當別人的配角的。


    可悲。


    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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