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都離去,司徒錦意味深長地望了石動一眼,說道:“動兒,這一次你替為師應承下楊銘那小子的生死鬥挑戰,真是難為你了,你心裏可有想法?不妨與為師說說。”


    “想法?”石動微微一怔,沒想到師父會這樣問自己,他確實不是心甘情願地接受生死鬥,如果有其它的可能,他寧願保住小命選擇避戰,畢竟與楊銘這樣強勁的對手生死鬥,危險變數很大,他可沒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到時還得拚起命來走著看。


    不過麵對司徒錦問詢的眼神,他隻是怔了一下,就趕緊搖頭嬉笑道:“沒有師父,嘿嘿,徒兒可沒啥想法,就想著報效師門,跟楊銘那混蛋好好地幹一架,哼!讓他知道咱可不是好欺負的!師父您教出的徒兒豈能輸於掌門師伯?”


    “嗬嗬,滑頭,就會撿好聽的說。為師知道,這可不是你心裏的真實想法。”司徒錦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雙手背負在身後,踱步走到一旁,透過洞口禁製遙望遠山景色。


    石動不敢打擾,等了片刻,就聽師父悠悠地歎息一聲,似有無窮的心事一般,這可讓石動大感好奇,這可不像師父的為人啊,到底因何事歎息呢?


    就聽司徒錦撫然道:“動兒,為師之歎,是因身在魔門,總有身不由己之感。想我自入門來,便經曆了一次次的生死考驗,眼看往日的師兄們一個個死去,隻有為師獨個兒活了下來,雖然在修仙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卻也漸感孤寂。”


    他轉過身來,目光慈愛地看著石動,用手摸摸他的腦袋,又道:“好不容易熬到成為老祖,便廣收門徒。總算有了一些人敬你重你,好似有了親人一般。不過,一來魔門生存不易,總有些弟子因各種原因隕落;二來有些徒弟心術不正。隻為追求仙途,而變得六親不認。如此一來,為師手底下雖然有些親傳弟子,可是真正貼心的卻沒有幾個啊……”


    耳聽師父語氣中的蒼涼孤寂,石動心口一熱,忍不住脫口道:“師父,徒兒願做您的貼心小棉襖,這輩子徒兒都要敬您、重您、愛著您、想著您!”


    “好好,好一個敬重愛想!”司徒錦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為師知道你的心思。為師早就看在眼裏了。你是為師最貼心的小棉襖、小猴兒,總會逗師父開心,給師父一些意外的驚喜。


    唉……可心的弟子越來越少,為師心裏也是萬萬舍不得,如果有可能。為師也不想你接受那甚麽狗屁生死鬥!不過……為了一些原因,不得不讓你答應。為師心中的愧疚,希望你明白。”


    說到這裏,他溫顏一笑,目光中似有亮光閃爍,伸出厚實溫暖的大手,輕輕摸了摸石動的腦袋。


    忽然之間。那種一直渴望,卻從來也沒得到過的父愛似電流一般擊中了石動的心房,讓他身子微微一顫之下,差點兒便想抱住師父,大叫一聲:“爸爸!”


    不過他還是拚命忍住了,眼光之中已然泛起了晶瑩的光亮。仰著頭,看著師父重重地一點頭,嗯了一聲:“徒兒……徒兒明白。”


    司徒錦展顏一笑,大手使勁搓了搓石動的腦袋,笑道:“好啦。莫哭,莫哭。在魔門之中生存,便需時時刻刻與天鬥、與地鬥,嘿嘿嘿……還有與人鬥其樂無窮啊!你與楊銘的生死一戰,雖是迫不得已,但也並非壞事一件。


    接下來的一年中你若好好努力,到時候並非沒有與他一戰的實力,而且你的修為實力很可能會借此機會突飛猛進,在整個宗門的年輕一代弟子中,都能成為數一數二的存在!


    更何況,你分析得很對,楊銘此人恃才傲物,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你若跟他單獨挑戰,他必答應。到時候兵對兵,將對將,咱們的勝算便又大了幾分,隻要你與他戰成平手,其餘四人的對戰咱們的贏麵據多。


    到了那時,嘿嘿……便是你一舉斬殺此人的最好時機!”


    司徒錦大手一揮,重重地拍在石動的背上,讓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心中猛然湧動起磅礴的戰意和無窮的信念。


    “嗯,好的師父,徒兒就聽你的!”石動使勁地一點頭,旋即嘻嘻一笑,伸手道:“徒兒聽人說書,甚麽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徒兒這路主力軍不知有啥寶貝賜予呢?”


    “哈哈哈,你這小猴兒,就知道要好處!”司徒錦伸指在他額頭打了一個爆栗,伸手入懷取出一枚玉簡遞到他手中,“為師早就替你想好了,這是為師獨創的‘鬼意綿綿’曲譜,你拿去好好熟悉一番,這對你修煉強化神念之力大有好處。為師見你與那殷老魔音律向抗,頗有天賦,這曲譜你必能有所領悟,到時候使將出來,隻怕又是一道殺手鐧!”


    說著,取出一根紫光瑩瑩的玉簫,遞過來道:“這是仿製為師綠鬼簫的上品法器,名喚‘紫玉簫’,對你使出音律攻擊大有增益,你就拿去使用吧!”


    石動大喜,連忙向師父恭喜,雙手接過紫玉簫,就覺觸手溫潤,自有一種悸動的力量直達腦海,隱約與那玄陰真火有所感應,不禁心中更喜,打算一迴去就好好研究一番再說。


    “你再把先前為師賜予你的三十鬼幡拿來。”


    石動趕忙取出三十鬼幡遞了過去。


    司徒錦道:“你既然已經突破了煉氣期十一層,這三十鬼幡再給你使用就有些不合用了,為師這就交給阿聰幫你重新祭煉一遍,讓它成為上品法器,能夠驅動百隻厲鬼,三日後你來取吧!”


    石動驚喜不已,能驅動百隻厲鬼就是百鬼幡了,這可是築基修士專屬的法器,如此一來,進攻方麵又添一大臂助,而且以百鬼幡禦器飛行,飛行速度和高度都會大大增加,這對他的好處可不是一點半點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這下子,石動感激得一時話都說不出來了,心裏隻是叫道:“師父他老人家真好,徒兒想什麽。他便送什麽來,真神了!”


    見他如此激動,司徒錦嗬嗬一笑,“小猴兒,若是你心裏想得是什麽,為師都不知道,還怎麽當你師父呢?嗬嗬,當時為師與那殷老魔大戰,萬鬼幡一出時,你抓著為師的衣襟身子抖得厲害。還不是羨慕為師的萬鬼幡麽!


    你莫著急,這一次先給你升到百鬼幡,等你築基了,為師再給你升到三百鬼幡、八百鬼幡、千鬼幡去。哼!非得讓那殷老魔知道知道,誰才是魔煞門年輕一輩最厲害的!”


    司徒錦此言一出。渾身衣袍無風鼓動,好一副神威凜凜。


    石動更是激動得兩眼發直,十指亂動,心中直叫:“乖乖隆的咚,韭菜炒大蒜!八百鬼幡、千鬼幡,奶奶的,到了那時千百厲鬼一出。便是那白進小爺也不怕嘍!幾下就能把他啃成白骨,師父真夠意思啊!”


    當即跪倒在地,叩首叫道:“多謝師父厚愛,徒兒……徒兒一定努力,將那白……哦不,楊銘斬於百鬼幡下!”


    司徒錦微微一笑。心裏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也不戳破他的口誤,道:“起來吧!寶貝雖多,還得加緊修煉,修為實力才是根本。此外你也得低調謹慎。莫要張揚,免得讓敵人得了風聲,有了防備就不好了。”


    “是是。”石動連聲應道,站起身來。


    “好了,迴去之後,你須得琢磨一件事,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你可得給擺平了。”


    “師父請講。”


    “就是田依依那小妮子,對你一往情深,隻怕不會讓你與楊銘單打獨鬥,她若拚命幫你,楊銘必然謹慎,你的勝算反而不大了。更何況,她的身份是不能公開的,一旦打發了性兒,她法寶盡出,再化為妖身,麻煩可就大了。你得想個法子讓她乖乖地聽你的,老爺們嘛,豈能讓女人家牽著鼻子走?我看她沒事就欺負你一下,這可不好,現在治不住,將來有得你吃苦的。”


    石動抬起頭來,見師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不禁咧嘴苦笑起來,心道:“這可真不是個好擺平的麻煩,師父您老人家吃的鹽比俺吃的米還多,不如您教教我?”


    似是知道石動心中所想,司徒錦袍袖一揮,一股風打在了石動的小肚子上,笑罵道:“想問問怎麽治住女人是吧?少用腦子,多用下邊琢磨琢磨。總之一句話,膽大心細臉皮厚,女人跟你鬧別扭,就是你不理她了。”


    “哦?師父,這是兩句話了吧?”石動苦笑道。


    “趕緊給我滾迴去,有跟為師貧嘴的功夫,還不如多去哄哄那位小公主!”司徒錦笑著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將他踹得輕飄飄向外飛去。


    “多謝師父賜教,徒兒必定努力,您就等好吧!”石動大叫道,身子已然飛出了洞府。


    目送他飛出去,司徒錦不禁搖了搖頭,笑罵一句:“這小猴兒,真讓人頭疼。”


    忽然洞府內人影一閃,阿聰佝僂著背走了出來,手捧金盒來到他身旁,打開來露出一排金針,說道:“咳咳,主人該施針了。”


    司徒錦歎息一聲,原本的精神奕奕一下消失,變得有些臉色蒼白起來,全身一振,將衣袍一下褪下,露出*的肌膚,就見全身隆起一條條筋脈,好似蚯蚓一般在身下聳動,甚是可怖。


    阿聰心疼地搖搖頭,趕忙拿起金針,一根根插入經脈中,然後以特殊的手法撚動,直至片刻後,司徒錦才長舒一口氣,渾身隆起的經脈漸漸平息,臉色也好多了。


    “主人,老仆還是想奉勸您一句,您的混元靈魔功已經修煉到了瓶頸,每一次動手都會擾動體內的真氣,加重您的病情,在沒突破元嬰期之前,您還是盡量克製一下為好!這一次跟殷老魔動手,險些兒便釀成大禍了,若是還有下一次,老仆可不敢再保證能替您壓製住了。”阿聰歎息道。


    “我知道,阿聰你不必勸我。”司徒錦搖了搖頭,目視遠方,麵顯剛毅決然之色,“老掌門於我有大恩,離去前交代的大事我不敢有一日或忘。眼看殷老魔蠢蠢欲動,要對我宗門不利,我豈能為了一己安危而袖手旁觀?這一次楊銘與石動之戰,便是修羅宗秘境大戰的序曲,這一步若是輸了,陰羅宗之戰也多半輸了,到時候十年掌門更迭恐怕也是輸。


    哼!我必須要賭一賭,賭石動能給我奇跡,賭我這身子還能撐下去,給石動他們順利成長爭取一些時間,免得殷老魔太過肆無忌憚!”


    原來,司徒錦之所以要跟殷老魔大戰一場,倒並非全為了替徒兒討公道,或者給雲霧峰掙臉麵。他真正的目的還要深遠,乃是為了接下來一係列的挑戰做準備,以一場氣勢磅礴的大戰來迷惑殷老魔,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殷老魔上當了,並未看出司徒錦已是深染頑疾,體內的兩股真氣已經形同水火,不在五年之內突破元嬰期,便很可能走火入魔,甚至爆體而亡。


    見司徒錦如此決絕,阿聰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替他專心施針治療。


    司徒錦目光閃閃,望著遠方,在心中暗道:“動兒、瑤兒,這天馬上就要變了,我魔煞門何去何從,能否在這一場大變中幸存下來,便是要看你二人的了。趁著為師還能撐得住,你二人可得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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