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歡後退一步,冷冷的看著它,兩人僵持著,隻有沈鳴背後的喪屍植物難以抑製的張牙舞爪著,隻等沈鳴下令,它們就撲過來撕碎慕歡。


    “所以,你要造你老大的反,是嗎?”慕歡淡聲問道。


    “你現在迴去,總比顧驍來把你抓迴去的好。”沈鳴似乎是很不解:“老大,你是喪屍,我也是喪屍,我們沒有必要為敵。你為什麽要幫著人類呢?”


    慕歡從空間中摸出匕首,抬眼看它:“少廢話,來吧,打一架。”


    沈鳴看了眼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的匕首,說:“這個,傷不了我了。”


    黑桃喪屍擁有得天獨厚的身體強度,更遑論沈鳴如今的等級如此之高,隻怕它的身體強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


    慕歡的心中一清二楚,也有點兒沒底,但她向來很淡定,不會輕易在臉上泄露情緒。


    沈鳴很平靜的說:“我已經讓植物將消息傳遞給顧驍感知,老大,所以你是選擇被我帶迴去,還是讓顧驍親自過來?”


    “你不是說不告訴它嗎?”


    “抱歉。”


    慕歡:“……”


    慕歡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想瞬移跑路,隻是沈鳴早有準備,喪屍植物們凝聚出了一層能量罩,讓她不能再使用瞬移。


    她抿了抿唇,身形陡然暴起,朝著就近的植物猛地攻擊。


    一時間,隻聽得了鋒利的匕首的破空之聲,以及慕歡穿梭於喪屍植物間的身影,清瘦卻靈動。


    沈鳴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等待著。


    ——


    打鬥的動靜向來不會小,慕歡在天橋橋洞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快的就驚動了望和基地,馮若雲派出來的異能者小隊,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與此同時,趕過來的還有薛清歌派出來的人,為首的,赫然就是孫如蘭。


    而顧驍,卻慢了一步。當然,是刻意的,因為它看見了兩支來勢洶洶的異能者小隊,決定暫且觀望,看一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沈鳴看著遠處趕來的人,歎了一口氣。


    “老大,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引這麽多人過來,你也不好受啊。”


    慕歡停下攻擊動作的同時,喪屍植物的攻擊也隨之停止。


    慕歡微微挑眉,透出一絲不羈,似乎是胸有成竹:“引一堆人過來,總比引顧驍過來要好吧?”


    她本以為引來的是望和基地的人,畢竟基地是不允許打架鬥毆的,更何況和她打的對象還是喪屍植物。隻是,那邊來的人……為什麽還挺眼熟?


    沈鳴跟她解釋說:“不僅僅顧驍在找你,曙光基地的薛清歌,望和基地的馮若雲,都在找你。”


    沈鳴的消息渠道很多,喪屍植物在必要時還具有監聽功能,它憑著這個,知道了很多事。


    慕歡聽了,就後悔自己要跟這些喪屍植物打架了。


    沈鳴又勸道:“所以,老大,你到底是怎麽決定的?如果你跟我走,我可以帶你走。”


    慕歡倏的看向它,所以,不隻隻是她計劃著引人過來脫身,沈鳴看出了她的想法,將計就計,逼著自己跟他走。


    “你的腦子,和一般的喪屍不一樣啊,挺靈光的。”


    沈鳴笑了笑:“都是老大教的好。”


    慕歡的心情有些複雜。


    眼看著那些人已經要來了,慕歡一咬牙,覺得自己落在同類的手裏,總歸是比在薛清歌的手裏好,而望和基地目的不明,她還不如被顧驍抓迴去。


    “帶我走!”


    “老大,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聰明人。”沈鳴不急不緩的說:“你放心,顧驍不會對你做什麽,我會保護你。”


    “哦,那我先謝過您了。”


    隨著慕歡的話音落下,就見原本將她團團包圍的喪屍植物,朝著她的身後,那兩波人撲了過去。


    而慕歡,則是跟在了沈鳴的身後。


    慕歡看隻剩下了它一個人,心思不免有些活絡。沈鳴似乎有所察覺,偏過頭來,說:“我感知到了。”


    “啊?”


    “顧驍到了。”


    月光撒在溫柔的春夜,是聖潔的皎皎光輝,高大的男人,朝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它的腳步緩慢得讓慕歡頭皮發麻。


    顧驍最終在她麵前站定,男人生得是真的高大,且氣勢很足,五官英挺充斥著令人心動的野性。


    慕歡生得嬌小,整個人都被籠罩在它帶來的陰影之下,這種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好像她整個人都被掌控於股掌之間一般。


    她不由得想後退一步,卻被男人用一種強硬的姿態捏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慕歡抿了抿唇,緩緩的將頭低了下去。這種時候,服軟總是最正確的行為。


    “手疼。”她低聲說。很多天過去了,她的聲音已經恢複如初,隻有脖頸間留了一道肉粉色的印子。


    顧驍冷冷的笑,力道不輕反重:“你還有臉說疼?慕歡,你又一次背叛了我!”


    慕歡就不說話了。


    她的沉默總是能讓顧驍騰升起一股子無名火來,顧驍拽著她的手腕,轉身就走。慕歡的腳還沒完全愈合,根本不能走得這樣快。


    她一瘸一拐的跟在它身後,手腳都生疼生疼的,但慕歡還是強忍住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等她打得過它了,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沈鳴伸手擋住了顧驍:“老大的腳斷了,走不快。”


    慕歡沒想到這時候沈鳴竟然會為自己說話。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的腳就算這時候沒斷,迴去了,我也要把她兩條腿腿打斷。”顧驍停下了腳步,沉聲說:“這樣,你是不是就安分了?”


    慕歡抿了抿唇,無聲的抗拒著。


    顧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慕歡,你知道在從前,在我這裏的背叛者,是如何處置的嗎?”


    慕歡心中一跳。


    “可我覺得死對你太輕鬆了。你該是怕疼的……”顧驍注意到,慕歡的臉色因為過分疼痛而泛著白,額角也有冷汗溢出。


    顧驍接著說道:“若我以言靈禁了你的異能,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將你送到薛清歌的麵前——你們的恩怨,我多少也是知道的,你說,她看見手無縛雞之力的你,會如何對付你?都說最毒婦人心,你想嚐試一下麽?”


    慕歡:“……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永遠不背叛我。”


    “好啊。”


    “口說無憑。”


    慕歡便試探著問:“要不然我給你立個字據,或者發個誓?”


    “我要與你締結契約。”顧驍沉默良久,出聲說道:“永不背叛的契約。”


    慕歡伸出沒被它拽著的手的指尖:“喝了我的血,你和我就有契約了。”


    顧驍知道慕歡的血出奇的霸道,但它不是那個意思,它是瘋了才會被慕歡契約。


    沈鳴在一邊看著,這時候出聲提醒慕歡:“老大,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喪屍間,永不背叛的契約,是伴侶喪屍間的誓詞。締結之後,若有違背,不得好死。”


    “伴侶喪屍?”慕歡抓住了重點。


    “嗯。我以後……”沈鳴看著顧驍,眼睛裏似乎有疑惑,還有看好戲的笑意:“是不是要喊你一聲大嫂啊?顧驍。”


    顧驍:“……”


    “你做夢!”慕歡的反應很激烈,甚至還甩開了顧驍的手,她冷聲道:“我可能會跟你締結那種誓約?”


    顧驍冷沉沉的看著她:“你剛才向我承諾,永不背叛。不過一個契約罷了,你卻推三阻四,你方才的承諾,不過是在哄我罷了。”


    慕歡的火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冷靜下來,似乎有了底氣,拍開顧驍的捏著她下巴的手,戲謔的問:“顧驍,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顧驍一怔。


    沈鳴點點頭,說:“顧驍的脾氣很差,對你卻很好。該是喜歡你的。”


    “沈鳴!你有完沒完,閉嘴!”顧驍怒聲道。


    慕歡笑意吟吟:“喜歡我就直說啊。”


    顧驍:“……”


    顧驍被慕歡搶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最後惱羞成怒,轉身就走了。


    ——


    顧驍現在住的地方,是一間老式的四合院。


    慕歡又被關起來了,隻不過這一次她多了個同樣被關的“鄰居”,顧沉璧,它就住她隔壁,同樣被言靈異能限製了行動。


    多日未見,顧沉璧憔悴了很多,看見了慕歡,顯然是記著慕歡之前騙它自己跑的事,隻懶懶的抬了抬眼睛,沒搭理她。


    慕歡不介意這個,她從自己的空間裏摸出了一副牌,閑散的說:“來呀,閑著也是閑著,消遣一下時間嘛。”


    顧沉璧冷哼一聲,依舊沒有理會。


    慕歡隻是伸手發牌,聲音淡淡的說道:“顧沉璧,我覺得你們老大可能喜歡我。”


    顧沉璧是個很八卦的人,聽了慕歡說的這話,就有些忍不住了,但它覺得自己現在就搭理慕歡太沒麵子了,於是強忍著不說話。


    “我本來還以為這次又被它抓到,得脫一層皮才能結束呢,沒想到它還是把我關著。”慕歡挑了有地主牌的那一副牌理牌。


    顧沉璧這幾天無聊透頂,看她一邊八卦一邊理牌,就冷著臉也拿了一副牌理牌,但還是沒說話。


    慕歡便接著說道:“其實也好,這兒有吃有喝的,也方便我養傷,等我把腳養好了,就又是活蹦亂跳的啦。”


    “你說,顧驍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呢?”慕歡輕歎:“我真是個人魅力太大了呀。不過你大哥的臉皮子也太薄了些,被我戳破了心思之後就不敢來見我了。扭扭捏捏的,跟個大姑娘似的。”


    顧沉璧還是沒說話。


    慕歡扔下一張三下去,說:“顧沉璧,你知道顧驍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嗎?”


    顧沉璧幹咳一聲,故作矜持的緩慢說道:“我覺得很久了。”


    “哦?你跟我說說唄。”


    “我說的久,是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顧沉璧仔細的迴想著從前的事。


    慕歡眉眼微動:“哦?”


    “我跟它之前不是都在s城研究所的那個地牢關著麽?當時,我和它有過簡單的交流。”顧沉璧慢條斯理的扔下一張四:“它當時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一直說自己被拋棄了,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對,那個人是我。”


    顧沉璧看她一眼:“難得有被我大哥一直念叨著的人,我當時就留意了。後來,在鬆河邊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挺驚奇。本來是一時好奇想留你見我大哥的,你卻一直覺得我想殺了你。”


    慕歡扔下一張牌,道:“你長的不像好人。”


    “後來我就被迫和你綁定在s城了。”顧沉璧接著說道:“之後,我大哥會問起你來,咬牙切齒的那種。再到後來,你做的那些事,甚至於你還差點把我大哥給炸了。所以,我是一直以為你落到它手裏。就會被弄死的。”


    “結果沒想到,它會費盡心機的引你去大梵山,再將你從大梵山帶出來。好吧,可能是要折磨你,結果,到後麵隻是關了你,還帶你一起走,路上,還教你如何適應喪屍的身份。”


    “我是那時候察覺到點什麽的,外聯想從前我初見大哥,聽它說起你,我就覺得,它一定是喜歡你。”


    顧沉璧瞥了她一眼,嫌棄道:“你這情商不行啊,這時候才發現。”


    “我情商高著呢。”慕歡撐著下巴很是苦惱的模樣:“隻是顧驍是我眾多追求者當中“追求方式”最清麗脫俗的一個,我實在是很難察覺到啊。到來青城前,我都覺得它在折騰我。”


    “你是沒見過我大哥從前當將軍的時候,手段有多狠。而且,對你也不叫折磨啊,它是在幫你。”


    “我不需要。”慕歡扔下手裏最後兩張牌:“你又輸了,不行啊你。”


    顧沉璧看著自己手裏還剩下一半的牌,生氣了:“你能不能讓著我這個新手一點?人徐安和我玩的時候都會讓呢,你連個大男人都不如。”


    慕歡:“……你哪來的臉這樣說的?”


    顧沉璧白她,毫不掩飾的對她翻白眼。


    慕歡卻有些沉默,她來青城後,聽到了司景殊的名字,聽到了徐安的名字。她不由得想到了從前在s城的那段時光,雖然s城危機重重風雨飄搖,但總歸是有開心的記憶在的。哪像現在……她身陷囹圄,不得脫身。


    “想你家景景了?”


    慕歡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嗯。”


    難得看見慕歡悵然若失,但有些話顧沉璧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你應該知道自己現在……當你那雙眼睛也徹底屍化的時候,再割舍這段關係就來不及了。”


    “我當初離開他去到京都,就是要割舍這段感情。”慕歡輕聲說道:“總歸是意難平。”


    她多年的夙願得償,卻敗給了現實。


    顧沉璧戳了戳她:“你要不換個人唄……我大哥真的挺不錯的……”


    “你不會說話可以迴爐重造。”慕歡的聲音便冷了下來。


    顧沉璧聳聳肩,不多說了。


    慕歡看著頭頂四四方方的天空,思緒飄遠。


    不知道青城會不會被喪屍覆滅,不知道司景殊好不好。


    但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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