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知知凝出一條碧綠的藤蔓,堪堪躲過了那兇猛的喪屍的進攻。但是這並不是結束,另一頭喪屍,又朝著她的身後撲了過來。


    但鄭知知隻聽見了身後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她被一雙冰冷的手拽住了手腕,空間似乎都出現了扭曲,眼前的景象倏的變換。鄭知知認得出來,這是青城的老圖書館。這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鄭知知下意識的偏過頭去看救了她的人是誰,來人戴著一隻黑色的口罩,隻露出一雙冷幽幽的眼睛。


    慕歡取下口罩,皺眉問:“你來老街做什麽?那裏的喪屍,不是你能對付的。”


    鄭知知驚訝又詫異的看著她:“慕、慕小姐,你怎麽會來這裏……”


    慕歡淡聲說:“夜裏睡不著,四處走走。”


    鄭知知雖然還是很害怕慕歡,但慕歡方才竟然將她從喪屍爪下救了出來。喪屍慣是嗜血兇殘,但慕歡……似乎不一樣。至少,她救了她。


    鄭知知的恐懼略微減輕,但依舊緊張,她結結巴巴的說:“謝、謝謝你……”


    慕歡看了她一眼,重複問:“你來老街做什麽?”


    “我出門吃夜宵的時候,聽見了這邊的警報聲。就過來了。”鄭知知依舊心有餘悸,她聲音微顫:“我本來以為清歌姐很快會派人過來的……所以我才去的……可是,那麽久了,那裏,依舊隻有韓禦初的人在對付喪屍。”


    “哦。剛才韓禦淞也帶人過來了,你不用太擔心。”慕歡就是看見了韓禦淞,才瞬移帶鄭知知來到這裏的。


    這兒也安全。


    她該做的做完了,便道:“我先走了,你也早點迴去休息吧。”


    鄭知知踟躕片刻,鼓起勇氣開口叫住了她:“慕小姐。”


    慕歡停住腳步,閑散的看著她。


    鄭知知猶豫著說:“阿黎他被發現了……知道這裏的,除了我,就是你,還有阿黎口中的顧哥哥。我想知道,是不是你,還是顧先生他……”


    “不是。”慕歡平靜的看著她,鄭知知本來以為慕歡會生氣,但女人的臉色一點都沒變,反而還淡聲的和她解釋分析:“薛清歌知曉阿黎不可能會出基地,一定會藏在基地的某個角落。而當老街出事的消息傳到薛清歌耳朵裏,她同樣會查的,還有隻在老街鬧得沸沸揚揚的鬧鬼事件。”這鬧鬼事件沒傳開,還是因為鄭知知是當時這塊區域的負責人。隻怕薛清歌現在對鄭知知……


    慕歡冷漠的想著,語氣依舊沒有波動:“這是一處疑點,她不會不查。所以,阿黎被發現,是意料之中的事。”


    鄭知知沉默。的確,阿黎被抓,是發生在老街死人之後,這說明慕歡的推理沒有錯。


    她真是聰明。如果不是喪屍,一定能幫到他們很多吧。


    鄭知知不由得想著。


    但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是池悅還是時光,鄭知知始終覺得慕歡不可原諒。


    隻是現在,她不得不開口求助。


    “慕小姐,你能幫我把阿黎救出來嗎……”鄭知知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不能。”慕歡道。


    “可是你明明和阿黎關係很好,阿黎很喜歡你,你也疼愛阿黎……”


    慕歡淡聲道:“薛清歌對他有所圖,你們隊長也不是什麽大兇大惡的人,犯不著對一個孩子做什麽。所以,他會很安全。”


    “但是……”鄭知知害怕,她焦慮的事情很多。


    “沒有但是。”慕歡冷漠的說道。


    而後,她幹脆利落的瞬移離開,沒有再給鄭知知說話的機會。


    鄭知知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後知後覺的接過,傳來了呂澄心擔憂的聲音。


    “小知了,你在哪兒呢,還不迴家?外麵危險,快點迴來哦。”


    鄭知知問:“橙子姐,老街這兒,有很多屍體都屍化了,情況很糟糕。你們……不過來嗎?”


    “清歌姐沒下指令,我們也不能擅自行動啊。”呂澄心有些無奈的說:“不過我聽說韓隊長和韓禦淞都過去了,情況應該是能控製的住的。”


    “但是,喪屍的數量不僅多,它們和外麵的那些喪屍也不一樣……它們的爪子更尖銳,牙齒更鋒利,我看他們很多人,都負傷了……”鄭知知的語氣有些焦急:“如果不是我們從s城來的人,都注射了屍毒抗體,隻怕現在喪屍的數量又要增加一倍了。”


    呂澄心聽出點什麽來了,她嚴肅的問道:“知了,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你,你現在該不會就在老街吧?這太危險了!你快點迴來!”


    鄭知知隱約的還能聽見遠方傳來的廝殺聲,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橙子姐,你們真的不過來嗎……我們,我們都是一個基地的人呀。”


    呂澄心在電話那頭緊抿了唇,她說不出話來。


    孫如蘭一直在旁邊聽著,她歎了一口氣,接過手機,同鄭知知溫聲說道:“知了,聽話,快迴來。清歌姐明天還要見你。老街的事,你不要管了,好嗎?清歌姐她,有分寸的。”


    “見我?”鄭知知驚訝的問。


    “嗯,所以你快迴來。”孫如蘭道。


    “可是如蘭姐姐,清歌姐她為什麽不讓我們行動……”鄭知知疑惑的說:“雖然這裏很危險,但我不怕,我相信你們也不會怕的。為什麽……不來呢?”


    孫如蘭的聲音沉了幾分:“那裏,有韓隊長和韓禦初就夠了。”


    “……清歌姐不管這裏了,對嗎?她曾經來過這裏,雖然是才抓阿黎。可是她也看見了,這裏死了那麽多的人。”鄭知知的聲音在顫抖:“這裏的喪屍數量,她知道的呀。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怎麽,怎麽清歌姐會置之不理呢?”


    孫如蘭沉默。


    呂澄心意識到點什麽,她接過電話,對鄭知知說:“知了,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


    “我在老街的老圖書館。”


    “好。你在那裏等我。”


    鄭知知輕輕的“嗯”了一聲。


    呂澄心掛了電話。


    她伸手取過一邊的外套,穿上的時候,問孫如蘭和曹宇婷:“一起嗎?”


    孫如蘭皺眉:“清歌姐都不管,我們不能擅自行動。”


    “偷偷的去,可以的。而且我也不放心小知了。”呂澄心問:“你們去不去呀?不去我走了。”


    曹宇婷站起身:“走吧。”


    孫如蘭抿了抿唇,站起身:“讓清歌姐知道了,她會很生氣的……”


    “所以說要偷偷的去啊。”呂澄心三兩下就把自己拾掇好了。曹宇婷的速度更快。


    孫如蘭無奈,隻得跟在兩人後麵,出了門,匆匆忙忙的趕往老街。


    ——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對於每個人來說,他們都是拚盡全力,保護屬於他們的基地。好在,雖然損失慘重,但喪屍至少是被全部擊殺了。


    韓禦初沉默的看著自己安靜躺在一邊的夥伴們,昨夜,他帶出來的人,可謂是損失慘重。若非後來韓禦淞帶著好幾隊的異能者小隊及時趕到,隻怕他自己夜晚死在這裏。


    韓禦淞也忍不住歎息:“你不應該自作主張的。”


    “可我不後悔。”韓禦初抬起通紅的眼眸,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若是那些屍體在安靜無人的黑夜中屍化,在夜幕的掩蓋下離開老街肆意傷人,那樣的後果,誰也承受不起。”


    韓禦淞一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弟弟說的話很對。


    他從前一直認為,韓禦初是花花公子,隻問風月,但末世以來,韓禦初讓他對他的看法不斷的刷新,直到現在,那個看似風流不羈的男人,用這樣的行動,這樣的一番話,清楚的告訴韓禦淞,他的弟弟善良,正義,是很好很好的人。


    韓禦初微眯著眼往周圍看了一眼:“這裏,隻有你的人嗎?”


    “嗯。”韓禦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韓禦初卻是心思剔透,他不鹹不淡的說,莫名的有些嘲諷:“這兒的動靜鬧得那麽大,薛隊那邊倒是平靜。”


    韓禦初想起了前幾日薛清歌曾若有若無的在他麵前感慨,老街屍體的堆積問題,他當時本就是打算自己處理這件事,聽了薛清歌的話,還當是她放心不過要暗中出手。


    隻是到頭來,還是他韓禦初做了這個出頭鳥,損失慘重。


    約莫是薛清歌看他不爽很久了,又摸清楚了他的性子,就來了這麽一出。


    雖然韓禦初是一定會這樣做的,但是薛清歌這種刻意引導、冷眼旁觀的做法,也是夠惡心的。曙光基地,也是她薛清歌的基地啊。她竟然就真的為了削弱他的勢力,就這樣袖手旁觀了。


    而昨夜除了他的人,就是韓禦淞手底下的人,也損失了不小的一部分。


    薛清歌是打的什麽主意,韓禦初的心裏已經有了定數。


    想想也可笑,他當時就很直白的告訴過韓禦淞,不建議和薛清歌同行,但是韓禦淞一意孤行。結果現在,她要對付他們了。


    ……一個基地的人,依舊要勾心鬥角,想想就累。還不如當初在s城的時候。


    韓禦淞聽了韓禦初的話,皺眉:“我來幫你,人薛隊為什麽要幫你?就你這張嘴,人可能來嗎?”


    韓禦初懶得和一根筋的韓禦淞多說。


    ——


    另一邊。


    鄭知知四個人小心的避開了眾人,離開了老街。四人同樣在喪屍圈中戰鬥了大半夜,雖然鄭知知的木係異能能夠緩解疲勞,但大家都還是累的不輕。


    呂澄心看大家懨懨的,抿唇笑了笑:“誒,我們這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了呀。”


    “能留名嗎?我可怕清歌姐怪我們呢。”曹宇婷也笑了。


    孫如蘭在一邊說道:“明知道不能來,你們還過來。清歌姐知道了,饒不了我們。”


    鄭知知親昵的挽著孫如蘭的胳膊:“可是如蘭姐姐,你還是和橙子姐婷婷姐她們一起來了呀!大不了我們大家一起受罰嘛。”


    孫如蘭是知道薛清歌打的什麽主意的,所以她忍不住再三叮囑:“這件事,一定要爛在肚子裏,不能讓清歌姐知道。”


    另外三人紛紛點頭。


    孫如蘭看鄭知知慢悠悠的走著,甚至還有去小吃攤買一碗餛飩當早餐的想法,有些無奈的提醒:“知了,清歌姐讓你今天早上去找她,你忘了嗎?”


    “對哦。”鄭知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我有點怕……”


    呂澄心拍了拍她的腦袋:“沈黎的事兒也是你做的不對,清歌姐不會真的對一個小孩子做些什麽的,你把他藏起來,也沒必要呀。”


    鄭知知咬咬唇,沒說話。


    “等你去了,記得和清歌姐道個歉,知道嗎?”呂澄心又說。


    “我知道啦。可我還想再買餛飩吃。”鄭知知說著,腳步往小吃攤那邊挪。而後,就不由得頓住了。


    呂澄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你怎麽愣住了?咦……那個小姐姐,背影有點眼熟呀。”


    身著黑色長款薄紗外套的女人背對著她們,正在等自己的餛飩。


    鄭知知認出那就是慕歡,可她不敢說,隻含糊道:“沒有吧……”


    “婷婷,你看,我昨晚上在喪屍圈裏麵看見過她。她殺喪屍特別猛。我當時就注意到了,隻不過離得遠,我沒機會過去。”呂澄心感慨:“她的身手真的很不錯,手裏的匕首,也用得出神入化。”


    曹宇婷說:“我也注意到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鄭知知:“……”


    孫如蘭盯著她的背影看,低聲道:“你們不覺得,她的招式和背影都很像一個人嗎?”


    “如蘭你也注意到那個小姐姐了啊。”呂澄心含笑問道:“像誰?”


    “慕歡。”孫如蘭道,語氣裏有遲疑。她經常跟在薛清歌身邊,是知道慕歡她在大梵山中遇難身死的消息的。


    “不會吧,她用匕首,慕歡用斧頭,怎麽看怎麽不像啊。”呂澄心還玩笑的說道:“而且,她比慕歡瘦,發現沒?我覺得一陣風就能把她吹飛了呢……”


    孫如蘭依舊盯著慕歡的背影在看。


    慕歡向來敏銳,一早就注意到了身後不遠處的目光與竊竊私語。但她沒有迴頭,隻是安靜的等待著自己的餛飩做好。


    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很快就完成了,慕歡付錢後,轉過身,鄭知知她們還在。


    慕歡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冷幽幽的眸子,冷淡的掃了她們一眼,離開。


    呂澄心和曹宇婷莫名的覺得心中發涼,鄭知知聰明的沒有和慕歡有眼神交匯。


    隻有孫如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熟悉那樣的目光,因為慕歡曾用那樣冷幽幽的眼睛注視過悅悅。


    那是……


    慕歡!


    她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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