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雙睛鳥,之前一直都是祭司,每一代祭司都是新任國主的守護者,專門負責國內祝禱祭祀事宜。可是前任國主忽然病逝,隻留下一個公主,無子繼位,我們雙睛鳥的地位就漸漸式微了。”白羽又歎了口氣,又接著說:“再後來,大兀鷹之王翾飛帶兵來攻,大兀鷹本來就是大漠上的強族,他們身材高大,兇猛無比。我們節節敗退,前任大祭司占卜的時候又犯下大過,我們雙睛鳥一族就被剝奪了祭司的職權。”


    幻蕪:“那後來呢?”


    “後來,翾飛本來都要贏了,可他在攻下王城之際忽然就停了兵,他要求和談。”


    “和談?”幻蕪不解:“他都要贏了,還和談幹嘛?”


    白羽憤憤道:“他就是個心思歹毒的人,他帶兵來攻,其實根本就是逼我們公主嫁給他!”


    “原來如此,興一國之兵不惜大動幹戈,原來就是為了美人啊。他很愛你們公主?”幻蕪歎道,雖然這種想法不對,可怎麽就帶了點英雄主義般的浪漫?


    白羽看著她的樣子,打斷她的臆想:“他對我們公主一點都不好!”


    幻蕪瞥他:“你怎麽知道?”


    “我……要是他對我們公主好,公主怎麽會昏迷不醒!就是他不好!”


    幻蕪看著白羽這個樣子,挑了挑眉:“你小子怎麽感覺被搶了媳婦似的。”


    “哪有?!”白羽炸毛了,小心地看向幻蕪:“我隻是尊敬公主殿下,作為祭司……前祭司一族,為公主抱不平罷了。”


    “說到這個,你們現在祭司是誰啊?”


    白羽看了看前頭纏著長絕說得熱切的樊曉曇,低聲說道:“是欽原一族的長老,叫什麽什麽陸離的吧,樊曉曇就是他的手下。”


    “欽原?”幻蕪摸著下巴想了想,“就是那種長得像巨蜂的鳥?”


    白羽氣得嘴都鼓起來了:“沒錯!就是那種四不像,鴛鴦不像鴛鴦,蜜蜂不像蜜蜂的東西,被翾飛扶上了祭司之位,他們根本就不配當神鳥!”


    幻蕪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是是是,不配不配,咱們這迴也去會會那個陸離什麽的,看看他究竟是什麽鳥!”


    她看向身前的那個身影,那才是真正的神鳥,也不知他這次進了羽族的地盤,會有怎樣的際遇。憑他的耳力,剛剛他們說的他一定都聽到了吧?


    可是……她看了眼長絕身邊那個黑衣女子,她剛剛一直在跟長絕講話,他可能聽不到他們後頭在說什麽吧。


    心有些堵得慌。


    幻蕪深深吐出口氣,看向遠方漸漸顯現出城闕的輪廓。


    羽族王城,就在眼前了。


    羽族王城名曰輝羽,是整個祈支最大的城市,綿延數裏的朱紅色城牆在金色的沙漠裏拔地而起,猶如一位孑然獨立於天地間的偉岸男子,在獨自瞻仰著這片大地上輝煌而又蒼涼的曾經。


    因為樊曉曇,幾人果然順利的入了城,城門處的守衛對樊曉曇畢恭畢敬,都不敢抬頭多瞧一眼。


    白羽撇了撇嘴,心想這祭司殿的權勢不到半月就這般大了,也不知那陸離暗地裏又做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曉曇,快帶我們入宮啊!”樊曉曇帶著幾人上了輝羽城最高的酒樓,悠悠哉哉地吩咐小廝上這上那,斑半點不著急的樣子。


    “見我有用了,連稱唿都親切了呢。”樊曉曇撐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白羽,“不過你急我也沒有辦法,王宮又不是祭司殿,又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還帶這麽一大幫子人。”


    “那怎麽辦?”白羽抓耳撓腮的,不遠萬裏帶著夢醫來了,這都臨門一腳了,可門在那兒兒就是進不去能怎麽著?


    樊曉曇不答話,隻專注地給長絕夾菜:“阿絕哥哥,吃這個,這個是這家酒樓的招牌菜,最好吃了!”


    長絕看了眼自己碗裏的菜,夾起來吃了。


    樊曉曇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


    幻蕪早就餓了,可一桌子美食此刻卻味同嚼蠟,她垂了頭,自顧自地吃飯。


    一隻手伸到自己眼前,碗裏就多了一塊看起來無比鮮美的羊肉。


    她抬起頭來,見長絕看著她:“我試過了,是挺好吃的,嚐嚐看。”


    “哦。”幻蕪呆呆地看著長絕,又看了下自己的碗,餘光瞥見樊曉曇漸漸收斂的笑容,忽然就覺得自己胸口漲得發緊,她把羊肉夾迴長絕的碗裏,悶聲說道:“我不喜歡羊肉,你喜歡就多吃些。”


    “我們這的菜是有些油膩。”白羽也吃不下,自顧自地喝著酒,他看著幻蕪麵色不好,就倒了一杯給她:“嚐嚐這個,這是我們祈支的特產美酒,名喚‘佳人’,用鮮果所釀,很是好喝,專門解油膩葷腥的。”


    “‘朱弦已為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好個‘佳人酒’。”幻蕪看著眼前石榴石一般的酒液,仰頭喝下:“果然好喝。”


    白羽這才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滋味。”


    兩人推杯換盞,一解憂愁,幻蕪越喝越高興,眼睛發亮,臉頰也紅撲撲的。


    長絕忙不迭地給她夾著菜:“多吃些菜,當心胃不舒服。”


    見她喝得高興,長絕也不忍打斷她,盡興喝一場,也能安然睡個好覺。


    好覺?“對了,這王城裏,看起來怎麽不像被噩夢困擾的樣子?”他早就覺得奇怪了,按理說這王城也該如邊城般蕭條才對,怎麽還是如此繁華,看起來一點也沒被愛夢魘所擾啊。


    “阿絕哥哥,你有所不知,自從出了妖魔吃掉眼珠的事情,大祭司就開壇祝禱,繞著王城布了陣法,所以城裏偶爾有人做做噩夢而已,再沒有吃眼珠的事情了。”樊曉曇解釋道:“不少人湧入王城呢,城裏的人不少反多,所以城門守衛格外嚴格,不是什麽人都能放進來的。”


    陣法?長絕蹙了眉,他一路走來,並沒有感覺到什麽陣法的跡象,也許是自己還學藝不精吧:“你們大祭司看來還真是挺厲害的。”


    曉曇低下頭,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晦澀,她扯了扯嘴角:“是啊,不然怎麽能順利擠掉尊貴的重明鳥,獨掌祭司殿。”


    白羽聽到自己被點名,舉到一半的杯子停滯了一下,複又發狠一般猛灌了好幾杯。


    “你在這喝死了有什麽用啊,雙瞳?神鳥?還不是隻能扒著公主的裙角保住地位,最後還不是被人給搶了?”


    “你!”白羽臉漲得通紅,指著樊曉曇說不出話。


    “你什麽你?我說得有什麽不對麽?你這麽著急忙慌地帶著夢醫來瞧公主,還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當真以為自己有多偉大多無私呢。”樊曉曇帶著笑數落著白羽,語氣不重,卻像一記重拳敲在他的心上。


    “對!我確實有私心!我救公主,就是為了要趕走翾飛,趕走陸離,重振我雙睛鳥一族在祈支的權威!你以為你那個大祭司有什麽了不起,他就是陷害了我們長老才坐上的祭司之位,這個位置根本就是他竊取的!”


    “聲音大了不起是吧?怎麽公主不想救了,就想直接去蹲大牢啊?”樊曉曇一把把白羽拉下來坐好,雖然還是一臉的不耐煩,但話卻是說得真心。


    幻蕪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的挺關心白羽的吧?刀子嘴豆腐心。


    “大牢?”長絕幽幽地說了一句:“要是能進王宮大牢,也算進了王宮了吧?”


    樊曉曇搖了搖頭:“王宮大牢不是那麽好進的,王族中人或者犯了重罪之人才能進。”


    “不過嘛,”她忽然轉頭看向白羽,“你倒是可以進的,對吧?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婿?”


    “噗!”幻蕪一口酒噴出來,“你?未婚夫?”


    白羽咽了咽口水,沒想到這麽突然地被戳破了,他尷尬地看著幻蕪:“我……我本來想晚點說的,我是曾經是公主的未婚夫啦……”


    長絕撫了撫額:“你還有什麽瞞著我們的,一次性說了吧,省的哪天我們因為你坐了大牢還不知道為了什麽。”


    白羽晃著腦袋:“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就這一件了。”


    幻蕪“哦”了一聲,語氣玩味:“怪不得呢,我就說你態度那麽奇怪。不過……”她上下打量了白羽一眼,“你愛公主嗎?”


    白羽看著幻蕪:“我跟公主很早就定了婚約,族中長老做的主,他憑借著自己曾經對國主有恩,為我討了個恩典罷了,不過是算到雙睛鳥即將式微抓的最後一顆救命稻草而已。”


    “我救公主的確有私心,不過卻也是真的想救她,我們好歹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一直把她當姐姐,至於男女之情,確實是沒有的。”


    幻蕪點頭:“我就說嘛,你小小年紀,不該那麽……成熟吧。”


    “我……我雖然年紀小,但也不是不懂啊。”白羽垂了頭,偷偷地瞥了一眼幻蕪。


    長絕看到了,眉頭一挑,這個眼神……太熟悉了啊。


    幾人各懷心思,忽然聽到大街上聲音漸起,人群都湧向一處。


    “他們這是……幹什麽去啊?”幻蕪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講話也甕聲甕氣的。


    曉曇一拍腦袋,說道:“我都忘了,今日是國主甄選舞姬的日子。”


    “舞姬?!”白羽出離憤怒了:“公主殿下還生死未卜,他竟然去選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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