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發現了!”霖淇燠翻身跳到院中,臉上閃著八卦之光。“我以前就覺得,這丫頭發瘋全是發給冶看的,就跟那種小孩撒潑吸引注意力一個套路,但現在嘛,好像心如止水似的,但又止得不徹底,還是掩蓋不住那種折騰人的喜好。這就是那什麽來著,暗戀成久病,無法自治就瘋癲了吧!”


    長絕抹去頭上黑線,疑惑道:“我看冶對她也不是完全無意吧,不然也不會跟她在住在一起那麽久。”


    “說不定啊,也許就是舍不得離開這裏,作為鑄師應該很難放棄這塊寶地吧。”霖淇燠不以為然。


    長絕搖頭:“不對,雖說冶對琢好像不甚在意的樣子,實則非常包容,那樣好的脾性估計也是這麽多年幫琢收拾爛攤子收拾出來的吧,你沒發現麽,冶還是很在意琢的一舉一動的。”


    “我可沒你那麽細心,不過以前也確實是冶在琢的魔抓下救過我很多次,也是跟我道歉,看在冶的份上我懶得跟那個臭女人計較。不過琢的那些動作連我都看在眼裏,冶還是一團棉花和稀泥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霖淇燠這麽一捋倒是看明白了許多,那兩人就是倔唄。


    “其實有什麽說明白了不就好了麽,這麽拖著難免產生誤會。”長絕隨口一說,似乎想到了自己,又閉了嘴巴。


    “你說別人倒是輕鬆,怎麽不看看你自己那個慫樣。”霖淇燠抱著手,笑得十分欠揍。


    “你偷聽我們說話?”長絕反應過來,怒向膽邊,啊不,全身生。


    “什麽叫偷聽,明明是我先到那裏的好嘛,我還沒說你們打擾我睡覺呢!”


    是夜,冶一派祥和寧靜的小院裏雞飛狗跳,嗯……炸了鍋。


    琢聽了半晌,確定打架的人是誰後,冷靜地關上了屋門。


    幻蕪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十分愜意,雷打不動,還美美的冒了個鼻涕泡。


    “今天幹什麽呀?”幻蕪已經被曆練地十分自覺。所以說,遇到合適的教官,誰都能成為勞模。


    優秀的教官具備遇強則強的本能:“今天比較輕鬆,那什麽,去剝肉桂樹皮,摘天澤香葉,一樣一筐。”


    肉桂樹皮?天澤香葉?幻蕪:“今天不打鐵了?要炒菜還是製藥?”


    什麽叫打鐵?難道我在這個蠢女人眼裏就是個打鐵的?!教官覺得自己的工作受到了輕視,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你懂什麽?!這是我鑄刀的秘訣!你不去是吧,那就給我去煉爐房拉風箱!”


    幻蕪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我這就去!”她才不要被烤成根幹草!


    摘天澤香葉還是比較簡單的,天澤香就是熏陸香,也是中藥的一種,活血行氣也是止痛的良藥,所以幻蕪才會以為琢是要熬藥呢,沒想到中藥還可以鑄刀啊,不知道鑄出來的刀會不會自帶乳香?幻蕪對草木有天生的直覺,很快就找到了乳香樹。


    了解了琢那種吹毛求疵的脾性,她也不敢隨便摘,要專挑好的完整的新鮮的葉子才行。


    可是好的葉子很高啊,難不成爬樹上去,幻蕪舉頭犯愁。


    “我抱你上去吧,我不幫忙摘,就是托著你。”長絕誠懇地給出建議。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啊。幻蕪點頭答應,長絕便環抱著幻蕪的腰身,躍上樹梢。


    他腳尖輕踩著一小截伸出來的嫩枝為依托,雙手牢牢地抱著幻蕪,幻蕪隻要稍微一抬頭,後腦勺就會碰到他的胸膛。


    幻蕪都能聽到長絕有力的心跳聲,臉有些發燙,以前也不是沒有抱過啊,現在隻是摟著腰而已,她怎麽就覺得那麽熱呢?不行不行,專心摘葉子。


    前麵是幻蕪臉紅心跳,後麵的長絕也很緊張。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每一次簡單的觸碰,長絕都覺得心快要飛出來一樣,還好幻蕪背對著他,不然也能看到一個頭頂冒煙的大柿子。


    可是這樣帶著緊張的雀躍,也能讓長絕心滿意足。


    他承認自己變壞了,其實他可以托著幻蕪爬樹或者其他不用那麽親密的方法,但他就是更想要靠近那個人啊,他想抱著她,聞到她身上的九合香充斥著整個鼻腔。


    變壞就變壞吧。


    兩人各懷心思,摘滿一筐硬生生花了兩筐的時間。


    不過琢看著成色不錯的天澤香倒是沒有說什麽,隻是疑惑地看著這倆人,一個紅著臉眼神閃躲,一個捂著心口麵帶微笑。怎麽摘個樹葉也能摘出濃情蜜意了不成?


    樹皮可就不如摘葉子那樣輕鬆了,不過幻蕪鍛煉了幾天,自覺比起以前力氣大了許多,揮著镘刀就往樹上砍,砍了半天也隻掉下來一些碎末,倒是看得一旁的長絕心驚肉跳,隻覺得下一刀幻蕪就會砍到自己身上。


    “我來教你。”長絕拿過镘刀,在樹皮上豎著刮了一道,然後在筐裏拿出一根短木棍,用木棍的扁頭去揉剛才劃過的樹皮,慢慢地就能剝下一塊樹皮來。


    “你怎麽什麽都會啊……”幻蕪一邊揉著手一般感歎。


    長絕看了看她的手,之前的血泡挑破了還沒完全好,剛剛剝樹皮又把指尖磨紅了,精心養著的指甲也裂開來,指甲裏還沾了不少黑泥。


    長絕拉過她的手,把黑泥小心地挑出來,幻蕪沒想到這麽小的事情也被他發現了,有些窘迫。


    “別弄了,反正也要搞髒的。”


    “弄幹淨了你才舒服,一會兒再髒了再弄就行了。”長絕頭都沒抬,仍舊拉著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挑幹淨了黑泥,他又掏出手帕來撕成布條,一根根的裹上幻蕪的手指,再撕下大塊的衣擺,抱住幻蕪的掌心。


    完全就是自製的簡易手套啊,幻蕪舉起雙手看了又看,布條被裹得嚴實又細心,這下就不怕刮到手了。


    幻蕪很高興,又幹勁十足地扒樹皮去了。


    但剝樹皮還不能完全用蠻力,第一次上手的幻蕪幹得十分費勁。


    長絕轉過頭,掐了幾個訣對準一旁的肉桂樹一彈,樹皮自己就像被樹幹崩開一般,慢慢地就裂了,隻鬆垮垮的掛在樹幹上。


    偷偷做完這些,長絕就拉了幻蕪說:“你看那棵樹更老,樹皮好像更好剝一些。”


    幻蕪看了一眼拎著筐子就蹦過去:“啊,真的,樹皮都鬆了!”


    長絕站在原地看著幻蕪忙活,也鬆了口氣,臉上終是染了笑意。


    “還真是蠢呢。”琢站在他身後,顯然是看到了一切,語帶嘲諷。


    長絕也不驚訝,因為他早就感覺到琢跟著他們,對自己的行為並不遮掩,當然也是覺得沒有必要。在他看來,幻蕪才是他的關注點,隻要幻蕪開心,其他都直接無視就好。


    他收斂了笑意,轉頭看著琢。


    “你們兩個到還真的是挺配呢,我原本以為她夠蠢的,不過現在看來嘛,倒是你更蠢一些。”


    長絕還是不答話,隻像一堵屏障一樣立在路中間。


    “放心,我們這點動靜不會打擾到她的。”琢走上前來,離長絕三步遠左右才站定,“你這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她。你是覺得你的心上人太弱了還是怎樣?怎麽在你眼裏,世上大多數人都成了要防備的對象了?”


    “我做什麽用不著你來幹涉。”長絕聲音不大,但語調冷硬。


    “我才懶得幹涉呢,我隻是好奇,你寧願躲在她背後偷偷摸摸地做些小動作,也不敢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


    琢抱著手,視線望向遠處的幻蕪,還是那般嘲諷的語氣,又夾雜著讓人不解的蕭瑟,“喜歡一個人讓你感覺很丟臉麽?”


    長絕轉過頭,並不看她,反問道:“你這種人懂什麽叫喜歡麽?”


    “我不懂,那你就懂了麽?成天跟在人家後頭,恨不得什麽都替她做了,把人護得滴水不漏的,你覺得這樣就是對她好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最好讓幻蕪離了你就該活不下去你才覺得對得起你那份喜歡了?”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還是真心為幻蕪好,說著說著就帶著自己的怒氣了。


    “不是,我從來沒那麽想過,”長絕也給琢說急了,也不知道如何反駁,“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隻是害怕什麽時候會因為自己的做的不夠好讓她受到傷害。”瞬間被激出的怒氣一過,反而苦澀起來。


    “弱者都習慣給自己找很多借口。”琢的鄙夷毫不遮掩,似乎也不單純是對長絕的。


    因為琢那明顯的惱怒,長絕倒冷靜了幾分,他斜靠在一棵樹上,語帶笑意:“你這話怕不是隻對我說的,要是不敢宣之於口,需不需要我去代勞啊?”


    這話說得,明顯就是在諷刺琢自己五十步笑百步了。


    長絕一貫清冷,這麽一戲謔起來,倒有幾分霖淇燠厚臉皮的精髓,看得琢惱怒非常,恨不得衝上去撕爛那張好看的笑臉。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這話該也是我想告訴你的!”


    這倆人都是死強又護短的脾性,一言不合就劍拔弩張,兩人四周都升騰起互相碰撞激烈的氣旋,近身的草木都開始抖抖索索搖曳不停。


    “你倆幹嘛呢?”同為木係的幻蕪對草木的反應比較直觀,迴頭就看見遠處兩人的氛圍……似乎很緊張,她小跑過來卻發現兩人都麵帶笑容,至於琢的笑容有那麽幾分咬牙切齒就是了。


    在幻蕪發出聲音的同事長絕周身的風起雲湧瞬間就平息了,連帶著琢的氣旋也消停下來。劍拔弩張的對峙與風消雲散隻在轉瞬。


    “沒什麽,琢趕來看看我們的活幹得如何了。”長絕笑意不息,不過對著幻蕪是真心的和煦罷了。


    “哦,很快就好了,很急嗎?”幻蕪小心地看了琢一眼,往兩人之間擋了一擋。


    琢看著他們二人,突然間覺得沒意思極了,答也不答,扭頭就走了。


    幻蕪看著那一如既往孤傲的背影,突然生出幾分莫名的同情來,她迴頭看了長絕一眼,“沒事的,她平常也不是這個樣子麽。”長絕對她笑言,還安撫性地順了順她的頭發。


    幻蕪點點頭,繼續去摘葉子,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是不是太聽話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隻覺得上麵還殘留著長絕手心的溫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幻夢長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我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我山並收藏幻夢長歌最新章節